五八 - 乌剑 - 小羊毛
这夜晚很黑,月光也不甚明亮。刚刚从临安分堂回来的拓跋孤,只及在苏折羽服侍下换了衣裳。
哥哥——房间门口传来邱广寒不甚确定的、犹疑的声音。你是……回来了么?
苏折羽看了拓跋孤一眼,走到桌前,点亮了油灯。拓跋孤已打开了门。
进来吧。他说。
邱广寒扑到他怀里去。我……我很担心你,你知道么!她说道。你……你……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拓跋孤道。
邱广寒慢慢地跟他到屋里坐下,眼神瞥见苏折羽再一次抱着他染透了血的衣衫,走了出去。
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嗯?拓跋孤微笑着道。
苏姑娘……苏姑娘一直陪着我的,突然……突然说出去一下,我就猜是你回来了,干么……不先来叫我知道呢?
上一回叫你看见袖子上都是血,你不是不高兴么?拓跋孤笑道。我这回是打算换完了衣裳再去看你。
你以为这样就好了么?邱广寒的声音有几分嘶哑。你别去了——别……别再去杀人了,好不好!
不好。拓跋孤轻轻地,仿若毫不放在心上地笑着。
算我求你!邱广寒紧紧抓住他的手。你再这样,连我……连我也要死了!
拓跋孤皱了一下眉头。少罗嗦。他的声音不豫起来。伊鸷堂根本没有值得同情的人,少把你自己的性命跟那种人相提并论!
邱广寒咬住嘴唇,颇为委屈地低下头去。
临安城。这是一个邱广寒熟知的地方。她想如果她忍受不下去要逃开这可怕的人物,这里是最合适的。但她又想起自己曾经哭着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再逃走了。她怕激怒他,令他作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她原本并不确定拓跋孤真的还会去找伊鸷堂临安分堂的麻烦,至少不会这么快——可是午睡醒来,却已遍寻不见他。即使苏折羽不说,她也猜到了这令她再次脸色发白的事实。直到此刻见到他平安站在自己身前,她那一切后怕才这样涌出来。只是拓跋孤甚至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明天还要去夏家庄。她记得他只是淡然地说。你早点休息。
苏折羽洗完了衣服没瞧见拓跋孤,小心翼翼地扶上了楼去,见他立在窗前,不觉停住了步子,叫了声,主人……
拓跋孤挥了挥手,似乎是叫她先自去睡。
但是主人的伤……
苏折羽话语未竟,拓跋孤一抬手,她又立时噤声,心知他是怕叫邱广寒听见了,不由默默低下头去。
拓跋孤看了看外面,又看了她半晌,稍稍低声道,我没事,你去吧。
苏折羽默默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这仿佛是同样的一个夜晚。但又不同。月光在疾速地流走。明天——明天就要去做下一件事。在拓跋孤的心里从来没有不可能三个字,也从来没有失败这两个字。但是——应该把邱广寒带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