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复仇的代价(上) - 无花之劫 - 月光寒已故
三十二──小过复仇有过,那是最小的过。
寅夜。
月亮已经斜到西山旁。
它,象是刚刚从汤锅里捞上来一样;月色是红的。
象被汤过之后的通红。
艺帮总舵。后园,河边。
年海棠钻出河边道洞时所看到的情景好壮烈。
艺帮五六个分坛主,已经伤残过半,领着仅余的七名还站得住的艺帮青子。死死地护住这个洞口。
后园场地四周,河边的草丛中,污泥里,躺下了三四十具的尸身;十之七、八、都是艺帮青子;只有二、三成是巫袁剑士。
巫袁包围的阵势已经形成了。
在巫袁十八代祖宗坟场上的追击,看来只是虚张声势的。
他们大概已经看准了:艺帮总坛实力空虚,艺帅谢绝不在,只要千王袁三声没有回来,谢绝也就回不去;副帅白观音陷在他们巫袁坟场;总坛主铁秋水,率精锐去接应。
总舵还会有多少实力?
但,撞击他八卦璇宫的人,冲不破大八卦阵,便只能由坟道中撤出,出中就在这儿;他们重兵飞袭总舵,包围这个出口,全歼闯宫,冲阵的人,实是上策。
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欧冶子只能由此逃出,必须在此截捕!
来人是兵分两路的:一路从八闽总坛冲进来;留守总坛的艺帮青子,经不起这样重力的撞击,退进总舵,和留守总舵的青子联合奋力抗击。但,实力悬殊太大,几乎打得全军复没。
这一路领队冲击的是巫袁剑士长夏和平。
现在他们近百名的剑士,已在场子四周横剑成墙。
灰鸽子居然也来了。
他虽然伤了一臂,但看样子冲杀得十分勇猛,血溅遍地,一对的短刀尖上还挂着几颗血珠。他站在夏和平的左旁。
连惠玉,林阿新也都跟来了。
她们站在夏和平的右边。
夏和平一身白白净净;连一颗血珠都没有沾上。剑也落在鞘中。
但,他的眉宇间泛着一重沉沉然的暗青。那是一下了暴发出来杀气。
想来最少有一半的青子是死在他的剑刃之下的。
这场屠杀最多不会超过一刻香。
第二路是从水路进来的。
不知巫袁的太极旗中何处有河?
四条快船沿涨潮涌进。
河水还在涨着。
两条船已抛了锚,锁住下水的退路:主船头赫然立着庞庞然红衫飘飘的千帮太岁徐老三。身后立着横剑的二十余名剑士。
付船贴着艺帮总舵的边岸。也有二十余名剑士。
两船离岸边的道洞口约有十丈之距。
另两条船也抛了锚,却停在对岸边。踞守着对岸的一个码头。离洞口也在十丈左右。
原来的那一条艺帮船已被拖到那岸的码头边;船底已经凿穿。水正滚滚漫漫地往里涌。
主船前甲板上坐着一部铁轮车。
车上一个一身灰衣的中年妇人。
终余,这个巫袁刑堂堂主冷玉珠,露脸江湖了。
她的船上高高地并排着三个灯笼,灯笼下一面太极旗,旗中绣着血一样的一个“刑”字。
巫袁刑堂,可以公开在江湖上亮出自己的字号吗?那不是等于说,他巫袁已经主宰了江湖,可以“刑”镇江湖各帮派?
巫袁冷玉珠心目中还有别人吗?
眼下这架势,是不是在宣告着他们绝不给艺帮留任何退路,而要一股全歼,斩尽杀绝?
铁秋水眼眦欲裂。
但,他却表现得少有的沉静。
连腰刀都没有出鞘。心火把他的眼睛都烧红了。却也使他看清了眼前形势的严峻。
他在等着副帅。
他没有权力把最后的这几名分坛主,和十几名的青子再送到巫袁的剑刃底下去了。
随在铁秋水身边去接应白观音的二十名青子陆续地出洞来。
潮水已经漫到了洞口;高姜姬在铁树花的前引下,在海兰兰,海青青的护拥下,也出洞来了。
这架势!她只一声惊呼,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退尽了。
她绕过洞边,站到洞顶,年海棠的身旁。铁树花三人也跟上来。
高姜姬寒着脸,轻沉地道。
“本我还以为我们温侯损失最大;现在看起来,艺帮流的血比我们更多……”
声音虽然不大,有内功的人却不难听见。
冷玉珠却似听而不闻,她立注意看洞口,她所要等的人,还没有出来。
夏和平却语吐如冰地说:“你们洗的血,淡于水,够赔我巫袁剑士的一人还是两个?”
高姜姬没有理他,自说下去:“铁树花,你给我听着:站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敌人:太极巫袁,其人都是和我们血流在一起的朋友。今天,只要还有一个敌人没有杀尽,就不许离开这个地方。”
铁树花频频点头,却没有答话。
年海棠瞥过一眼,心里说:你这话真心吗?只要这网有一个洞,怕你不第一个溜?”
夏和平语气更冷:“只怕你动不到我们巫袁一个人,倒是你们温侯四众,却真是一个也离不开这里了。”
潮水已经涨得漫进洞口半尺;白观音才带着最后的两名青子一掠而出。
“咦?!”
这一声才是冷玉珠发出的。
白观音出现,那就意味着里头再也没有别人了。那么她要等的最后一个人那儿去啦?
就那么一声“咦”,象一道杀绝令,几乎在场的所有巫袁剑士,猛地目流凶光,劲道全部注向自己的刃锋;杀气,就象涨潮水一样的猛涨!
作为进出道的洞口已经被淹没了。
夏和平手中剑抖出未鞘,杀气腾腾地呼道:“白观音你听着,你身为一帮副帅,昨日竟无故闯我巫袁太极,惊我先祖陵寝的安宁;虏走我光明夏枯草的园丁,多次杀人纵火,致使惊动我巫袁‘代主、’现在临帮问罪……”
白观音没出洞,便已知变,但,她绝没有想到会变得这么大,变得这么惨;猛见这么多艺帮弟子,居然喋血总舵,而且一场更大的杀戳又要开始了,一颗心猛地收紧。
然而,全部的祸事的因起,皆发于欧冶子。
偏偏就在前一刻欧冶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逝去了踪影。
虽然欧冶子的事,与她艺帮并没有多少直接的情谊关系,但紫衣年惜惜,神偷年十八这两姐妹皆有恩情于艺帮;就冲着她们真情诚义地救援欧冶子,她白观音也不能不管此事。
人称“艺帮”为“义帮”,岂有虚有其名。
然而,见下的情景却恶劣至此。
但,她身为副帅,岂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尽管夏和平问了许多“罪”;江湖事,兵刃见高低,有什么“理由”可讲。
这一仗已是难免,不管打到最后是什么结果;但,有两件事现在就必需明白:欧冶子哪里去了?
巫袁的‘代主’是个什么东西?
她向她总舵的后园提高走去:“剑士长本领真不小,第一次进我总舵,在这里动了蛊毒八卦阵,这一次,却令我们这么多弟兄喋血,哼哼──”
就这几句话,她已经把理由说够了。身子却已经由*仄的道洞口,走到了后园的右侧。
水晶剑仅是倒扣腕间;但由此而泛的毫光,*出的杀气,足以使原来占住右测的巫袁剑士凭凭后退;铁秋水十分明白艺帅的意图,立即领着艺帮青子跟了上来;年海棠,高姜姬第也立即随上。
白观音在改变着*仄,劣势的地理位置。
她只要能占前三丈,形势立变:余下的三十几名的青子可以组成三组“青子阵”长刀连环足可自保;铁秋水领两名未受伤的分坛坛主可以敌住夏和平;至于这个神秘诡异的铁轮车无腿妇人能代其主,而且敢以巫袁刑堂的旗子君临江湖,自不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但她白观音今晚是非缨其锋不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