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汇 三 - 反叛者的传颂之名 - 神赐牛奶
见马基夫没有回答，德尔林斯自己先开了口：“总督先生为何要隐瞒呢？您与奥斯丁・克里特之间的矛盾。”
“这种矛盾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总不能拿上来大谈特谈吧？”马基夫放下了红茶，手指放在桌子上有节律地敲打着，“地方总督和地方军队有矛盾没有什么稀奇的，无论哪个区多多少少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您知道，地方军队并非王国所属，而是在旧王国时期由地方豪强为了反抗原本的领主各自拉起来的队伍，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当初先皇出于建立统一帝国的想法拉拢让步才归顺先皇的，统一之后先皇又出于稳定的考虑赐予他们职位，并给予他们驻守原本领地和管理地方军政的权力。”
“而我们这些总督就不一样了，是由地方民众选出的地方事务管理者，虽然也是王国合法授权，但是是管理不了军队的，这就使得那些大将军有了对我们的决策指手画脚的机会；一旦和他们起了冲突，没有兵权的我们往往是弱势的一方，只能选择容忍军队的行为，按王国法律，军队的人虽然不能干涉和参与总督选举，但是这不代表你反对他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当这个总督，很多总督不是突然之间让位就是离奇死于意外，你觉得这是谁干的？还有，就算地方军的人当不了总督，也可以扶植一个傀儡去当这个总督，这便是很多地方总督们名存实亡的原因。”
形式就如同马基夫所言，在王国所看不见的地方，地方军们飞扬跋扈，令不少总督受尽侮辱。
“的确如此，先皇本来以为将军权与管理权分割开来可以相互制约，现在看来果然是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您倒是众多总督里的一个特例，不是吗？”德尔林斯看着马基夫侃侃而谈，只是简单地笑了笑。这个总督只是在漫不经心地讲着别人的故事，却丝毫不提自己独特的境遇，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很狡猾。
听了德尔林斯的话，马基夫也笑了笑。
“本人虽然不才，但是做出了些小小的成绩赢得了民众的信任，再加上犬子尤里特?菲尔特争气，年轻时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谋得了一官半职并且扶植了自己的势力，本人才不至于忍气吞声，甚至有机会能和奥斯丁斗上一斗。”
“不瞒先生，我们对这些事情也是早有耳闻。”德尔林斯也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突然露出了认真的神色，“王国对地方军队的问题也是相当头疼。这几年，地方军队的势力不断扩大，王国对其的掌控力则不断减弱，大有地方脱离中央的意思。有几个地方最近一直招兵买马，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所以，为了解决当前的情况，我们希望能与总督先生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马基夫停下了手指的动作，眼睛看向德尔林斯。他知道最重头的东西来了。
“王国与总督联手，铲除地方军队。”
德尔林斯扯了扯自己的袖口。
“这种想法不免简单了一点吧？”马基夫尴尬地笑了笑，“不说别的地方，单就海伦区而言，我的手中也就只有犬子手里那么点兵，就算我们合作，王国同时出兵，要对付那么多地方军队也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还会因此促成各地区的联盟，对王国造成更加不利的影响。”单单德尔林斯这么一句话就要合作的话，那只是无尽的风险，总督虽由王国授权，但在地方上也是行政独立的，两者利益相隔甚远，而且就算有利益，一个总督又能从王国手里分到多少？
“您说的没错，所以在对地方军宣战之前，王国必须要有所准备，这第一个准备，就从与总督先生联手开始。”德尔林斯顿了顿，“这场对决需要海伦区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支援，所以我们首先要解除奥斯丁对海伦区的掌控，让它彻底成为您和王国的地盘。这么说来您也应该很明白了吧？”
马基夫没有回话，看来心中有着不少顾虑，或者说，他在等着更重要的条件出现。
“王国已经为了这个布局好多年了，计划也是相当万全，利益方面王国会做出让步，事成之后海伦区的兵权归于总督先生，这样您在海伦区的地位也就无可动摇了吧？”
德尔林斯看到马基夫这种态度，便把甜头抛了出来，他心里知道马基夫最犹豫的东西就是这个。
马基夫重新拿起红茶放到嘴边，却久久没有喝下去，他突然抬头问道：“你们要怎么对付奥斯丁？”
“方法自然是有的，这个由王国这边全权负责，您只要确保我们行事后令郎可以控制住海伦区的军队即可。”
德尔林斯没有透露对付奥斯丁的方法，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马基夫就什么都明白了--方法有很多，只有一种是最彻底最直接的。
忽然，马基夫放下了杯子，一脸义正言辞地对着德尔林斯回道：“我一向对王国是忠心不二的，本来我们也是王国的属官，皇帝有令我们责无旁贷。”
“也就是说……您愿意合作？”
德尔林斯愣了一下，马基夫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为什么回答地如此爽快？面对这种事正常人都不会如此迅速的答应，何况是手握一区生杀大权的总督？他甚至都准备好了不少折中的方案来说服马基夫，但现在看来显然是白做了很多无用功。他别有所图。德尔林斯的脑海里第一时间跳出了这个想法，暗暗赞叹起马基夫的狡猾来--这个马基夫，不是因为临时通知的手足无措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早就料到了王国会来找他，那份着急可是来自喜悦啊。
“是的。”马基夫这边斩钉截铁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感谢马基夫总督的深明大义，王国一定不会亏待菲尔特家族的。”尽管知道事情有不少端倪，但是为了计划的正常进行，德尔林斯表面上选择了不动声色。
“不敢奢求什么功劳，只希望德尔林斯将军能确保我家眷的平安。”
马基夫向着德尔林斯伸出了手
“这个自然，王国会派专人保护先生的亲属的。”德尔林斯握住了马基夫的手，再次露出他礼仪性的微笑，“那么作为诚意，就由我们先为您献上一份礼物吧。”
“奥斯丁。”
“没错。”
……
希罗总算想起了自己是来寻找米夏的。
“嗯？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来啊？”尤利娅说道。
“是个黑发红瞳的女孩，刚才……”
“我说怎么到处见不到你，原来斯蒂芬先生在这里喝茶呢!”
希罗正打算描述一下失踪者的模样，话音未落，却被背后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和尤利娅转过了头，站在亭子口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身穿着骑马服，一双红色的眼瞳有些不快地盯着亭子里的两人。
“伦奇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希罗看到米夏平安无事，暗暗舒了口气。
“去哪了？我不是说过我去洗手间吗？你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倒是希罗先生，趁着我不在，跑到这儿和女孩子聊天了？”米夏冷眼看着希罗，好像误会了眼前的场景。
虽然她说的好像也没有错。
“你误会了，伦奇小姐，”希罗赶紧放下了茶杯，“是你去洗手间太久了我才……”
“女人去洗手间久有什么问题吗？不要觉得我们做什么都像男人一样方便，而且您也不是很急着找我吧？”
希罗没有解释清楚，反而惹得米夏的心情更糟了，所以他乖乖闭上了嘴--有时候选择沉默比不辩解来的更好。
“那个……”尤利娅终于插上了嘴，向希罗问道。“这位是？”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米夏・伦奇小姐，我的同事，就是我正在找的人。”希罗找到了可以转移一下话题的机会，“伦奇小姐，这是尤利娅・菲尔特小姐。”
“总督的女儿？”
米夏听到了尤利娅的名字，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尤利娅站起身，提着裙角向米夏行礼道：“很高兴见到您，伦奇小姐，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吧？”
“是啊，伦奇小姐，你们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呢。”希罗也跟着附和道。
然而米夏却没有向里面移步的意思，她看着尤利娅，表情显得异常的冷淡，这让希罗和尤利娅显得有些尴尬。
米夏转过了身子，朝着台阶走了下去，边走边对身后的希罗喊道：“德尔林斯的谈话应该快结束了，我要回去了，当然如果斯蒂芬先生还想和女孩子聊天的话，请便吧。”
“喂……”
希罗朝着米夏喊了一声，但米夏似乎并不想理会他，依旧朝前走着。
“抱歉了，我好像不太惹伦奇小姐喜欢。”尤利娅搓着自己的裙子，显得有些自责。
“没有的事，她是在生我的气呢，和尤利娅没有关系。”希罗安慰尤利娅道。他看着米夏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挠了挠头。
“看样子，你也要走了吧？”尤利娅对着希罗笑了笑。
“抱歉了，只有下次再和你聊天了。”
“嗯，我等着。”尤利娅向希罗微笑着点了点头。
希罗向她行了个礼，匆匆忙忙地跑下了亭子。和上次一样，希罗又是匆匆而去，尤利娅本想问一问那个下次是什么时候，但是转念一想又没有说出口，只能看着希罗不断跑远……
希罗在长长的走廊上终于追上了米夏，但是他却不敢张口说话，生怕引得米夏不快，只是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不喜欢那个大小姐。”走在前面的米夏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让希罗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