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夜之小镇 - 十族 - 小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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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揉眼睛,这一定是在做梦,抽自己一嘴巴估计就醒来了。我抬起手,信封里掉出一页纸,上写着“不要试图叫醒自己,因为你根本没有做梦!”
我瞪大了眼睛,信封居然给我回了话?这一定是文局长开始就写好的,我坚信着,翻开信封的口,确信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我又疑惑地说了一句:“这到底是哪儿啊?”
谁知话音刚落,信封里又掉出一张纸,上面用粗体写着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我的天,你居然会说话?”我不由吃了一惊。
“我……会打字”信封给了我回音。
因为文局长的信上分明说我的常识不管用,所以我也没有吓到把它撕个粉碎再跺上几脚,反而在和它正常对了几次话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么顺着这条路走的话,我们能出去吗?”我问信封。
“当然出不去,如果那么容易就出去,还要我做什么?”信封反问到。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
“鸣河镇,快点走或许能在入夜前到那,否则……”
我很在意这个“否则”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任凭我怎么问信封,它也只是不断地催促我快点走而已。我的心里下意识地出现了两个念头,是依信封所说,赶在入夜前穿过鸣河镇还是慢点溜达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否则”……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xìng,我无视了信封对我一次另一次近乎于威胁的提示,毅然选择在入夜时踏入那个有着诗歌般名称的小镇。
夜,本应是宁静而祥和。但这地方的夜,更多的是一种深邃的不安和恐惧。
现在,它就静静躺在我的眼前――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丽的小镇。来之前信封虽然也提示过我,这里白天虽然平静,但入夜后却是异样的恐怖。若不是为了填补那不断膨胀的好奇心,想让我涉足这里,绝不可能!虽然信封用非常生动的词语为我形容了一下入夜后它的恐怖,但是我却没有把它当真。再看眼前……黑夜果然给它笼罩了一层神秘,但也并没有信封所说的什么‘恐怖’和‘异样’,站在镇子口的我是这样感觉的。然而这种感觉,在我踏出下一步时,就完全消逝了。
从跨进镇界的一刹那,仿佛整个空间被撕开了一样,原本深灰的天空被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黑sè,一种前所未有的黑sè,一种如雾般的黑sè或者说是一种黑sè的雾气。原本这里的天气就使人颇感寒冷,然而此时此地更为这种寒冷增添了一种yīn沉,使得空气都变得非常刺骨。
“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地方!”我低声自语。
“小哥,你在说笑吧,这么长时间你还认为你在你所认知的‘世界’里吗?”信封鄙夷地问我。
我哑口,试想着要退回去,却发现后面似乎多了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退路。“妈的,什么鬼东西!”我开始敲打起这面‘墙’。砸了几下,也许是几十下后,我放弃了。‘墙’还依然在,但却根本看不到,更别说要伤及它,我甚至开始觉得我再挥拳捶打空气。既然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依照生物钟的时间约莫是六七点钟,虽然这个时间应该已算天之将晚,但还不至于整条街上看不到一个人,而这里就是如此。我不断向镇子的那头移动着,进得越深,黑暗也就越浓重,行进的声音也就越细小,直到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黑暗,最多只带给人恐惧,但此时,它却又带给人沉重的压抑,那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沉寂。
踏在布满杂草的土路上,竟发不出一丝声响;用力捶打路旁的树,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颤动;想要大声呼喊,却又听不到自己。一切的一切仿佛被剥夺了声音,在我身上仅存的只有那淡淡而又苍老的触感和些许渺茫的视觉。这里的夜,只留下了黑暗。
伴着无尽的黑暗,我逐渐前行。到底是我在前行还是镇子的景物在后退,此时已难以分辨。镇里的路是那样的蹊跷,每一寸,每一点,都没有半点差池,路面上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当我感到已经停下脚步的时候,路旁的房屋还是在不断向后行进,而当我继续前行时,那些房屋却也仍按照同样的速度向我的后面驰去。不论我是停,是走,狂奔还是后退,那些屋子,树木,或是磨盘什么的,整个镇子的景物除了我脚下的路之外,都像与我不在同一维度一样,一成不变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慢慢‘走’去。这使我渐渐感到,它不仅剥夺了我的听觉,也用非常另类的手段取走了我的视觉。说实话,进镇之后唯一缓解气氛的东西也就是这里的气温。置身这里仿佛让我感到这是初chūn或是深秋的夜晚一样,相对于外界的严冬并不十分寒冷。一个气温如此祥和的地方,却有着一个如此诧异的夜。
我仍旧向前走着,仿佛被什么东西诱惑着抑或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
“好好享受黑夜吧,”一个完全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低鸣,划破了原本的静寂,“它只有一个晚上了。”
“谁!”我似乎喊了一声,然后惊愕地扫视四周,竟连一个影子也没有找到。原本就卡在嗓子眼的心,现在又向上提了一截,背后的冷汗顿时浸透了贴身的衬衣。紧接着,一阵恶风迎头吹来,我不禁深深地打了一个寒战,却并非感觉到寒冷,而是颇感恐惧。天的颜sè愈加深重了,我已经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否应该被称作是‘天’。它根本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的斑驳。一味的黑sè,一味浓重的黑sè,一味从未有过,从未感受过,从未见过的黑sè。我想,那或许不能被称为黑sè,因为那并不是世上该有的颜sè。
时间和路旁的景物就这样在我身边静静地流逝着,我仿若一个树桩一样直挺挺地戳在路的中间静默着,此时的天地间,宛若我是唯一存活的,有思想的生物――如果信封不算的话。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条完美的暗红sè的弧线,那原本的混沌霎时间分为均匀的两半。在其中的一半天空上,出现了一颗红sè的,璀璨如星的点,那恐怖的红sè继而由那一点扩散到这半个天空。而那片天空下面,被映shè得暗红如血的那片土地,就是镇子的另外一部分了。天地借由那一道线被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