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信任问题 - 血路妖刀 - 投笔从戎的李白
（一）
孔二小姐的小动作大家都没有主意，这些话题刚刚入港。
孔祥熙赞同道：“小文这个观点倒是新颖，律师在中国古时候被人叫做讼棍，老百姓冤枉了根本就没有找讼师的习惯，都是找青天，找不着青天就找侠客，再找不着，那就揭竿而起！”
彭小文道：“孔部长所言极是，这是民众不成熟的表现，律师团队实际上整个社会的矛盾缓冲系统，因为律师团队可以把民众的非理性情绪转化为理性表达方式，民众大呼冤枉，找青天找侠客揭竿而起，都是一种情绪的左右。长期以来，大家都认为官员和执法者是强势群体，民众是弱势群体，但是双方却都拒绝缓冲和理性转化的律师团队成为强势群体，这就是整个民族的非理性！”
宋霭龄说道：“我赞同小文说的，小文提出的这个律师团队作为社会矛盾的缓冲系统，的确是需要的！西方的无罪推定和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方式，虽然也会造成许多不公平，但是只有这样才能逐渐创造出一个理性的社会环境！”
彭小文道：“正是如此，儒家说什么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实际上来说是说不通的，民为重所以都被踩在脚下，君为轻，所以高高在上飘在空中，而老百姓的一切诉求，都被江山社稷这个理由所压制！所以说，律师为代表的理性团队就是一个梯子，他把天与地连同起来......”
这个话孔祥熙不置可否，对于长期受到儒教熏陶的他来说，彭小文屡屡对儒家的不敬之言让他无法表态。
宋霭龄则不然，接受西方教育的她，曾经担任过孙中山的英文秘书，近距离接触过革命，她对于彭小文的这些理论颇有赞同。宋霭龄说道：“小文！那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有些党所谓的人民当家做主，所谓的翻天覆地，也是无法彻底的实现民众的理性？也就无法实现整个民族的觉醒？”
彭小文说道：“怎么说呢？夫人，不管是哪个党，只要他忽视这个梯子，忽视这个理性的监督系统，因为对江山社稷也就是国家利益这个问题的观点不同，所以双方会逐渐产生隔阂，然后隔阂越来越深。”
彭小文一席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理性的监督系统，理性，彭小文做的到吗？
不过陷入沉思的不包括孔二小姐，她伸手在彭小文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掐的彭小文呲牙咧嘴，差点喊出来，孔家大小姐就捂着嘴笑。
孔祥熙扭头看着宋霭龄，道：“你看看这个孩子，你也不管管！”
宋霭龄瞪了孔二小姐一眼，说道：“就知道胡闹！”
孔二小姐一看都说自己不对，想要发作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这个时候下人通报委员长和夫人来了，孔二小姐喊了声“干妈”就跑了出去。
众人也赶忙起身到门口迎接。
（二）
“委员长好！夫人好！”彭小文立正敬礼。
蒋介石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好了好了，这是家宴，不是办公室，放松点，不要总是紧绷绷的！”
宋美龄也微笑着说道：“是啊，也是难得小文在南方打了大胜仗，我们这个新年才有心情稍微放松一下！”
彭小文被蒋介石和宋美龄的态度搞的有些发晕，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说道：“这都是，都是委员长的指导和关心！我只是，只是尽了本分罢了。”
蒋介石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可不要说是我指导的你！我教不出你这种学生来！”
宋霭龄说道：“别站在门口了，都到屋里说吧！”
家宴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比国宴的规格都高，彭小文也明白这是蒋介石拉拢自己的一种方式，让自己认为，自己是蒋介石的“心腹”、“自己人”甚至是“亲人”。
饭桌上寒暄问候，蒋介石还专门问起了自己母亲和奶奶，并且顺带着说自己的父亲也很好之类的话，蒋介石话不多但是彭小文都记了下来，他觉得蒋介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认真的琢磨琢磨。
饭后宋霭龄拉着宋美龄，再加上宋美龄最宠的“干女儿”孔二小姐缠着，女人们去聊女人的问题，蒋介石、孔祥熙和彭小文三个人来到书房。
“小文，山西牺盟会那里，你有什么想法？正好庸之也是山西人，有些事情他可以帮你出出主意。”蒋介石问道。
彭小文道：“委员长，我也想跟您汇报这个事情，我是这么考虑的，延安方面已经答应了暂时不与牺盟会合并，让牺盟会继续成为一个独立的党派存在，委座，我是这么个想法，刚才您没来的时候，我跟孔部长和宋夫人在探讨内政治理和理性监督力量的问题，我想详细跟您汇报一下。”
彭小文把自己对“理性的监督力量”的理解完完全全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委座，我现在这么定位，在军事方面，保盟维和部队作为一支理性的监督力量存在，一方面维护中央的集权地位，一方面监督和制约各个民主党派的发展，避免内战的发生。而与此同时，我建议以第三方面军为核心，组织一支中国远征军，作为激进力量存在，党内和国内保持理性，激进则是作为一支为国家争取利益的力量，各个党派的激进力量，全部收编进远征军，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出境作战！”
半晌，蒋介石道：“小文，这个事情我考虑一下，这次的军事会议上暂时不要提，你不妨跟延安那里见个面，从个人角度上把这个思路谈一谈。按照现在的情况，英美早晚是要和日本开战的，那个时候日本必败，所以说关于国家稳定和国家利益的事情，现在开始考虑，也是对的！”
彭小文道：“明白！谢谢委员长！”
（三）
这一次和彭小文的接触之后，蒋介石的心里感触颇多，彭小文的这个设想实在是大胆，国内稳定和理性，把激进思想和激进力量向外施展，听起来挺好！不过，这个彭小文可以相信吗？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宋美龄听了蒋介石的顾虑之后，道：“让他订婚吧，这个事情我来说。”
蒋介石没有说话，这些事情他和宋美龄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了，抗战大业没有完成，完婚倒是不必，但是对于中国来说，订婚也是个非常严肃的事情。
中国人的传统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还是两个家庭和两个家族的结合，还是两个家庭家族所有的社会关系的结合，成家立业讲的是这个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讲的也是这个家的意思。和二十一世纪的裸婚，差距太大太大。
尤其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婚姻是人生中的一件重大的事情，可能会对一个人的一生都有重大的改变，因为一旦那个订婚仪式完成，这个人将和两个家族甚至多个家族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从此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达令，你在想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商量了很多次了吗？”宋美龄看到蒋介石犹豫和思考的表情，不禁问道。
蒋介石说道：“夫人，彭小文所说的，在执政党与民众之间，需要有一个理性的监督力量存在，而在一个国家政局稳定的同时，又要有一个激进的力量进行外向型发展，这个观点和思路，包括整个方向，只有他想到，也只有他能够执行。可是如果他订婚之后，这种身份的转变，很多公正的理性的事情，很多为了国家利益的事情，就都要因为他的身份变成家族利益，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算没有也要被质疑。”
宋美龄听了蒋介石的话沉默不语，之所以想让彭小文结婚，是要用婚姻和家族的纽带对彭小文形成一种约束，由此而建立对彭小文的深度信任，这种信任是要确然彭小文不会谋反，不会危害这个大家族的群体利益。否则的话，彭小文就是再有能力，也不会得到这几个大家族鼎力的支持。
比如现在宋子文和孔祥熙之所以支持彭小文，是因为彭小文的的确确能够给他们带来现实的利益，金钱的利益。然而宋子文和孔祥熙支持蒋介石却是一种长期的相互依赖，比如四联总会通过了不向两广提供拨款和贷款的方案，虽然影响到宋子文和孔祥熙自己的利益，但是他们却选择支持蒋介石。
再比如，孔家两个小姐对彭小文的支持，你说这到底是一种情感上的信任还是利益的信任，至于对彭小文能力的信任提都不要提，她们两个支持的是彭小文这个人，孔二小姐甚至连彭小文要现金做什么都没问，就已经开始为他筹备。这就是信任。
宋美龄安慰道：“达令，我非常理解你，但是就算彭小文和孔家撇清关系，他难道就不被质疑了吗？只要他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孙猴子，他就一定会被质疑。”
蒋介石想了半天，说道：“夫人，还是等等吧，我想再观察观察这个彭小文。”
（三）
重庆的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彭小文开始北上，直接飞西安，然后驱车去往陕甘宁边区。
胡宗南借故军务繁忙，没有在西安接待彭小文，苏州河阻击战的时候，胡宗南已经是第一军中将军长，这个小子是刚刚窜上来的中校，时隔两年，彭小文的肩膀上居然也有了两颗星，已经和自己平级！胡宗南不服气。
随便他吧！这次过来也没空跟他套近乎，李虎臣也没有大造声势，只是和秦川等人秘密迎接，简单接风之后就带了一个警卫连送彭小文去往陕甘宁边区。
一月的陕北，冷啊！寒风卷着黄土，让人觉得嘴巴里都是泥沙的味道，那寒风虽然不像东北的白毛风那样刺骨，但也是让人骨头缝里都觉得冷。彭小文在将官服外面套了一件空军的皮夹克，同样带着保盟维和部队的蓝盔。
保盟维和部队的陕甘宁纵队战士们却是精神抖擞，这个挂名“总顾问”的最高长官，那可是整个保盟维和部队的传奇！
彭小文到来的消息没有提前通知到基层官兵，彭小文的想法是到了陕甘宁之后实地看看，李虎臣和秦川领会意思，也没有做特别的安排，一行人颠簸着进入了陕甘宁边区。
陕甘宁边区东靠黄河，北起长城，西接六盘山脉，南临泾水，南北长近500公里，东西宽约400公里。辖有延安、绥德、三边、关中和陇东5个分区，20余县，约150万人，面积近13万平方公里。
1937年10月12日，根据国民政府行政院第333次会议，规划陕西省之延安、安塞、延长等23县，以及宁夏省盐池县及神木府、关中区部分地区，归陕甘宁边区政府直接管辖，作为八路军的募补区。
胡宗南所部12月份攻取的五座县城，最近的淳化距离西安只有85公里，难怪胡宗南一定要打下此处，从防御上说，这里是陕甘宁边区的南大门，但是话说回来，胡宗南的指挥部距离八路军的防线只有85公里，他睡觉也睡的不踏实啊！
淳化东北方向19公里，就是陕甘宁南大门的门闩，爷台山，不过还是比较喜欢爷台山的另外一个名字，神鬼岭。
历史上的1945年7月日本投降前夕，胡宗南调动11个师准备“闪击延安”，结果三个美械师的先头部队一出西安就被八路军在爷台山堵了七天七夜，最让胡宗南难堪的是，这七天中执行阻击和骚扰的主力，是1129人组成的56个民兵游击小组。8月8日，张宗逊习仲勋调来4个旅的兵力，当晚出击，次日胡宗南这三个美械师被击溃，后来美国军事观察团到阵地调停，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仗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四）
秦川报告称，淳化现在是5镇10乡204个村子，目前保盟维护部队在淳化的县城驻兵一个排，5镇10乡各驻兵一个班，爷台山和后面的凤凰山驻兵1个连，总共就是这么多兵力，在淳化县城除了保盟维和部队的一个排，八路军有一个排，胡宗南部队有一个连。
现在的情况是，5镇10乡以及爷台山和凤凰山，都没有国军和八路军只有保盟维和部队，每个村子都没有正规军，但是有一个20人左右的民兵小组，而且还有儿童团把守路口、消息树传递消息。
按照彭小文的吩咐，保盟维护部队对边区军民的慰问一直都在进行，现在是农闲时节，各镇和乡的战士们在民兵小组的带领下向各个村子的军烈属发放慰问品，秦川说，淳化现在已经确定的南京荣誉师的烈属，有19户，这些烈属都受到了特殊的照顾。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宋万虎的儿子宋小虎已经14岁，也参加了民兵小组，现在非要让秦川带他去找彭小文，因为他年龄太小，现在还让他留在村子里。
除了驻军之外，这些慰问工作都是工作队来做，淳化县现在有5支工作队，都是由青年学生组成，现在保盟的工作队和八路军的工作队经常在一起为老百姓开联欢会，这一次彭小文赶的不巧，昨天刚开完一场大型的。
淳化方面本来存在着政权重复的问题，共产党有一个县政府，国民党也有一个，现在淳化等5个县划成了陕甘宁“特区”，首先就是要确定这个政权的问题，到底老百姓听谁的，到底这个公粮和税交给谁！
不过很明显这里已经自成体系，延安已经成立了陕甘宁边区银行，已经自主发行货币，总行设在延安，下设绥德、关中、三边、陇东四个分行，每个县都设有支行和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