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半幅残画02 - 我的眼留下你的泪 - 疯癫丸子
他刚和惟清喝了一口茶，便听见楼上有着争吵的声音。
——我说好了只接见一位客人。
——老头子，不就是多一位姑娘嘛，那是肖先生的太太。
——多了一个人我就不见。
——这么多年你就是个老顽固，你脾气犟的跟那牛皮糖的粘度一样！
——我就这脾气怎么了？
——那么以后早中晚你都别想再吃到我做的饭，我连垃圾桶里剩的东西都不会让你有机可乘！
楼上瞬间静默了。
而坐在楼下客厅里的肖宸曜和慕惟清相视一笑，这是第一次以来的一种默契，仿佛他们很羡慕老夫老妻这样的状态。
不过，真的再过了五分钟麦太太和麦老就一同出来了，不过麦老是坐在轮椅上的。更令肖宸曜和慕惟清震惊的是这是一位没有双臂的老人，两个短袖像是风中漂浮的柳絮，惟清心头一紧，她甚是害怕见到这些可怜的人儿。
就在刚才，肖宸曜告诉她说麦老的名字很有意思，警告她不能笑出来。但是惟清答应的倒是好好的，可刚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有零星的吐沫星子溅到了肖大总裁特别定制的阿玛尼高级时装胸口的襟花上。
惟清抓着茶杯，说：“先别动怒，回家后任你处置。”肖宸曜当即想两眼一抹黑就此倒下，因为从未有人敢在他的衣服上动粗。
不过，这位励志的断臂画家背后有一个幽默的名字。
——麦炫枫。
如果你单独在纸上看见这几个字而不要念出来还是很有感觉的，不过，只要你念出来当即就会想到麦当劳的麦旋风。
“你说，他是怎么画画的？”
“用嘴叼着，你绝对不能想象他是叼着笔创作出来的这些画，一个没有手的人竟然能够凭借着自己坚韧的屹立创作出不朽的作品，这是特别令我佩服与尊敬的，每个人都会尊称他一声‘麦老’。”
他们来到客厅。
麦老还是很和蔼的看着肖宸曜，“这就是宸曜啊？长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还是你几个月大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双臂还没有废，我还抱过你。”麦炫枫觉得肖宸曜长得实在令人惊艳，即使作为一个男人的欣赏角度看来，也觉得是无比的艳羡。
肖宸曜这倒还是惊讶，没想到还和这位麦老有着一定的渊源。
“之前您说不见我，我可是伤了心呢。”肖宸曜语气自是有点幽怨，但怎么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动人呢，真是该死。
麦炫枫呵呵的笑了笑，这个孩子还真是像他的父亲，一个脾气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不差分毫似的。怪不得肖振权这么疼爱这个长子，全部的爱惜和希望都给予了这个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身上。
麦炫枫抿了一口太太递过来的茶水，继而说道：“既然你这次来拜访老夫，肯定是有事吧？”
肖宸曜点头，“是的。”
在他还没开口之前，麦炫枫的眼斜到了他旁边的慕惟清，然后眼眸里闪烁着一种不一样的光芒，甚至有微微的惊讶，其实他刚才听夫人说过是肖宸曜的太太，但还是不自觉地问了句，“这位是——”
肖宸曜握住了惟清的手，然后深情款款的看了她，然后娓娓道来，“这位是我太太，慕惟清。”不过他还是去掉了以前一贯介绍的‘慕氏集团总裁慕景焕的弟弟慕景澄之女’的开头。惟清还是很感激的，因为她觉得只要给她冠上了这样的名头，她的举止一举一动甚至一颦一笑都代表着慕氏集团的脸面。
麦炫枫有点错愕，“她姓慕？”
惟清倒是奇怪，慕虽说是个不常见姓，但也不至于惊讶吧。
“是的，我叫慕惟清，惟一的惟，清雅的清。”惟清解释道。
“那你的母亲叫什么呢？”麦炫枫追问的语气让惟清觉得很疑惑，这第一次见面就对别人的姓好奇，第二次是好奇自己的母亲。这个麦老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惟清摇头，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慕景澄从未告诉她自己的母亲的名字和她的过去，好像每一次她提及自己的母亲父亲都不会是一脸喜色，倒是不温不淡令惟清不敢再多问下去。
“我父亲从不提及我的母亲，每一次问到也是一言掠过，这么多年我也没怎么提到她，至于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我都无从知晓。”说起来，惟清自己都觉得无奈的如同一个陌路旁人一样看透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童年记忆除了顾西扬倒是还没什么可值得纪念的，西扬是她唯一以来除了父亲可以依赖的人。
“不过你还真像我以前的一位至交，她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画家和情感最为细腻的女子，你和她的相貌竟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是很不幸的是她自从去了国外我和她就断了联系，她似乎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也或许她过着旁人无法享受的人生。她要是好的，我自是祝福。”麦炫枫说完后又看了站在自己身边跟随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端详这位女子，眼神儿就告诉她，她像一个人。
慕惟清和肖宸曜看着这奇怪的夫妇二人自是也摸不着头脑。不过，肖宸曜没再疑惑这个，他很清楚此行来的目的。于是他开口想让麦老的注意力转移一些，“这次来我主要是想向您讨样东西，但您放心，我不会白拿的，麦老。”
“哦？我这还有什么你这个大少爷看在眼里的东西呢？”麦炫枫的笑让人觉得很舒适但并不做作。
肖宸曜也开门见山毫无掩饰，“就是您画廊里挂着那幅只有半张的画。”其实，说实在的，那幅作品并不惊艳，或许说那沉重的墨色和较为粗略的线条并不细腻，但他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会这样的勾人心魄，动人心脾。
麦老眼眸里透露着清亮，“那幅作品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你怎会看中它呢？”
“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有一部分和它的相似度让我曾找回自己。”他心底有一种不知明的殇意滑过心扉，直抵身体深处，甚至能够抠出来一小块儿阴影来乘的出荫凉。
灯光一缕缕的硌开麦炫枫的神色，他摇头，“自从我的朋友下落不明，那半幅画也就随之失踪了，我不会给任何一个人，除非你找到那半幅画并且得到它主人的许可，因为这是莫静好为爱人画的第一幅画也是最后一幅。我自知能力无限，不知道今生还可否找的到她。如果，你真的爱惜它，宸曜，帮我一个忙，找到它的主人和下半幅画。”
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作品主人的名字，莫静好。莫不静好。
慕惟清觉得客厅的家具有些清凉的漆光微微晃眼，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她略微停顿一下，不自觉的竟然握住了肖宸曜的手。
从麦老家出来，凉风深深浅浅，像是踏出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坑洼。他们两个人没有坐车子，肖宸曜让锦宣来开回去。
他陪慕惟清散步回去，现在已是凌晨。他们栖身在浓重的黑夜阴影里，彼此的思想充满了凛冽的疑惑，似乎能够感觉到身上有隐隐的霉味。
“怪不得那个画的角落里藏着一个角标JH，原来是静好的意思。”惟清由衷的感叹道，她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真的是很神秘，像一株植物，生长的傲然。肯定背后有动人的故事。她甚至有点想迫不及待想要找到这样一个神秘的主人。
肖宸曜倒是发出一声闷闷的笑声，“你刚才握住我的手是为什么？”
“不知道，下意识的，因为身边儿没人了，这个解释够充分合理吗？”
肖宸曜白了一眼她，“你就装吧你。”他真想去拨开慕惟清这层倔强的纱巾，看看她内心到底是不是坚果壳子制成的。
她伸出手，指向天空的深处，“你看，月亮真像把刀。”
肖宸曜拉住她的手，然后柔声道：“你看它旁边那朵云，像不像黑夜磨刀人。”
惟清睁大双眼，“请问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吗？”
他们一起笑了。
“我们一起找到它吧。”她转眼望向他漆亮墨染的双眸。
慕惟清的声音像是磨出来的，细小微弱，但却可以把他们之间曾经有些的隔阂碾得粉碎。
他握紧她的手，手心的汗弄湿了她的手背。
不过慕惟清从没有告诉过肖宸曜，他的身上似乎一直存在着一种潜能，这种潜能能够让她自己在生活中有一定的成长空间。她也曾隐隐的希望，如果自己能够先遇到肖宸曜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这样一种密密匝匝的气息扑面而来。肖宸曜停下来，将惟清揽入怀中，像抚摸小孩子一样的揉着她的发，然后轻嗅着薰衣草的香气。惟清眼里的酸意开始翻涌，她细细的听着肖宸曜心跳的节律。
其实，慕惟清现在对慕矽的感情是被一次次的怀念，一次次的遗忘，又一次次的失落给遍布全身的倾袭。
是不是正直青春年少的我们会被时光一次次的拉拢的老长，然后总想要弄明白其中的意味的时候却不晓得自己已经从一个阶段跳入了另一个阶段当中，慢慢地将自己的生命之谷冻结，然后又承受着不同领域的重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