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鲮鲤 - 药陵 - 采药人小茶
方明道长缩在沙发里,点上了一支烟;老龙一声不吭的喝着茶;我和卉在仔细端详着那个信封——一个表面涂着金粉的英国旧式信封,缀有一个不知名的古铜色家徽,像是一只狮鹫兽背着一把大剑,信封用火漆封口,信封口下面还用钢笔墨水写着一行字:“谦虚是使人类进步的美德。”这么美妙的花体字我一点也不会怀疑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一个宁静会客室的书桌上用一支上乘的鹅毛笔蘸着水晶瓶里的墨水写出来的。“而且应该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写的。”老龙指着信封上的那行字说道:“这一行字写的比较浅,看运笔应该是男人,给别人写这种正式的信笺肯定不会刻意的把字写的很轻让别人要仔细辨认才能分别出来,那就只能说明是个上了年纪或者身体虚弱的病人,某觉得不会有什么病人能把方明道长吓成这样吧?”
老龙挂着一幅笑脸转向方明道长,但是方明道长还是一幅苦愁的脸,听到我们的议论,他掸了掸烟灰,然后哑着个嗓子对我们说:“柳善主、盗魁、天官,难道几位都没听说过这灰龙帮?”我和卉是初来乍到,对海南的风土人情自是一无所知,我们俩就一同看着老龙。没成想老龙也摊开手,无奈的摆着:“其实某和校尉在此仅为经商,对这拉帮结伙之事也是知之甚少。”方明道长见我们皆不知,把烟掐灭,叹了一声:“贫道也自是愿意进山寻药,救得一人命也将些阴德,只是没想到一时置气,竟惹得如此弥天大祸寻上门。贫道与你等虽说是同道中人,但毕竟是萍水相逢,并不想牵连诸位,却也得劳烦柳善主准备些进山用的器具,贫道即日进山。”方明道长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卉的脸色,见她眼神闪烁的时候我立马把她嘴堵上了,跟老龙和方明道长说:“小卉刚才看到胖子在后院驯养穿山甲,觉得新鲜,这时候正好去看一个清楚。”然后不顾他们的表情和卉的挣扎拖着她就往后院走。
来到后院,卉终于一把挣脱了我,指着我大声喊道:“方明道长明明需要帮助,为什么你视而不见!”
我一把打开她的手:“然后呢?我没爱心?胆小怕事?见死不救?难道接下来我要去找方明老道告诉他我要帮助他去打败那几个黑帮来的混混?你最好给我放明白点我们此行的目的,我很明白方明道长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你好像什么都没明白,这是道上的事,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可能会成为发丘天官也可能成为一个其他什么的傻丫头,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而不是在这指着我傻乎乎的喊什么‘帮助别人’!”我最后音量越来越高,甚至都快变成大喊了,卉看着我,脸上表情也是不断的变坏。
“什么,你一早就知道那些人是黑帮来的?”卉带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声音终于低了下来。
“但愿我们还能享受完这一个美好的假期...”我盯着阳光明媚的天空说道。
许久的沉默,气氛变得很尴尬,忽然后院茂密的植物丛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看时,却是胖子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长铁链,正朝我们这边张望,长链在不停的抖动,仿佛有活物拴在另一头。胖子看到我们俩停了下来,笑着对我俩说:“二位,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并没有接话,我俩走近了短矮的热带灌木,透过丛生的植物露出一片空地,这时候我们都看清了铁链子另一头拴着的动物,一身暗红的鳞甲,半身已经钻入土中,但是从那条尖长的尾巴也可以看出——这是一只穿山甲。我和卉曾经在自然生物片和动物博物馆见过各种穿山甲,不过都与这只不尽相同,通俗点说,就像一只平时是青灰色表皮的河虾,被煮成了棕红色一样。当然我们来的声音也惊动了这穿山甲,这小东西从土坑中匆匆退出,然后满怀敌意的盯着我们俩。我只知道这东西感觉到有天敌的时候会蜷成一团,靠鳞甲来抵挡,于是很手贱的想去摸一摸。胖子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急忙一扽铁索,然而为时已晚,一双铁钩似的爪子搭住了我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抓出几条血痕。痛!顿时我捂着流血的手蹲到一边,这时候老龙正好走进后院,一见此景马上跑过来,抓起我的手先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把穿山甲粗略的拴在后院中的喷水管旁,让胖子赶忙带我去消毒。
在医护室里,我看到手上的创口并不算太深,虽然疼痛也并没有出很多的血,就对正在调治各种混合药剂的阿妹护士打趣道:“原本伤口也没碍事,再涂几层药下去整个手都要麻掉了。”卉见我没大碍,便也松了一口气,也对护士说:“阿姐没事,他肉厚,就让他那样就行,过几天就好了。”除了我和卉之外大家都没笑,老龙板着脸给护士说出一种种我之前从未听说过的药剂名称和配比,在一个棕色的玻璃瓶里一点一滴的调制,最后约有小半瓶的半凝胶状药剂,散发着一种幽冷的奇异味道,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摇匀之后,护士取出棉签正要上药,老龙忽然拦住她,对我说:“要不要打一针镇定剂,涂这个药可是特别的疼。”我还想在众人面前逞一下英雄气概,就摆了副关二爷读书的架势,大义凛然的说道:“有什么尽管招呼,哼一声都不是真汉子的!”老龙摇了摇头,胖子在一边很阴险的笑着,卉则挂着一幅很担心的表情,我示意了一下护士,麻烦她给我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