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 婳长安 - 娃鲸
三斋草堂附近的这个草场不算很大，中央有十个草靶，后方则是一片茂密的杨树林。
慕言拓和顾铭二人在草场上奔驰两圈后，速度越来越快，所到之处，众人只听得阵阵风声呼啸而过，却难辩清人影，只见得那二人是谁也把谁甩不开来，一时难分高下。
忽然，顾铭在场上一声高呼“拿弓来！”，便见场边有人向二人同时扔出两把弓。他二人登时接过，取出马上箭筒中的箭，对着中央的草靶便是几箭。
二人此时驾马的速度均是极快，但这二人手上却似有磐石一般，射出的箭稳准狠，都齐齐地直中靶心。几番下来，仍是难分伯仲，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顾兄，你我换个比法如何？”正在此时，慕言拓一声高呼。
“我正有此意，怎个比法？”
只见慕言拓赫然放开缰绳，一脚脱开马镫，像只蝴蝶一般，侧身一旋，便单脚立于马的一侧，而他□□的马儿速度却丝毫未减。只见他先是如此金鸡独立，稳住身体后，弯弓一射，紧接着身形一晃，弯下腰去，侧面又射出一箭，然后另一脚也抽出马镫，整个人在空中一旋，横在马上，头向下一低，从马身底下又是一箭。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舞蹈一般。众人心道，就算在平地之上，常人也很难做出这样的动作，何况还在这飞驰的马背上？估计这世上也就他慕言拓一人能有如此高超的马技了。
谁知，众人还未曾从对慕言拓这边带来的惊艳中缓过神来，目光一转，又是一片哗然，百米开外的靶上，慕言拓的三箭齐刷刷地分别正中三个靶子的靶心。
曦婳见状，也不禁倒吸一口气，心下琢磨，这鞑靼世子倒也真有些本事。曦婳走向场边，发现晓一郡主正紧紧地盯着场内，却不知自己手中绞的帕子都要碎了。曦婳走到晓一身边，忍不住想笑，恰巧对上了陆如祺的目光，曦婳心思一转，有意逗逗晓一，便对着陆如祺使了个眼色。
“晓一姐姐，你觉得谁会赢啊？”陆如祺心领神会。
晓一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
“我看二人旗鼓相当，还分不出高下呢！”曦婳看晓一的模样，故意说道。
“我，我也瞧不出”晓一半天方才挤出这么几个字。
“那姐姐希望谁赢啊？”
“都，都赢最好”
“咦？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一场比试，两人都胜，那还为何要比啊？”
晓一给这二人堵得说不出话，她抬起眼，看这二人正相视一笑，方才发觉她们在作弄自己，干脆背过身去，不理她们了。
李浩然看着曦婳和陆如祺二人合伙欺负郡主，便解围道，“你们几人莫要胡闹了，这慕言世子好生厉害，我们且看顾兄该如何应对。”
话说，这表面上虽是一次平淡无奇的比试，但谁人不知这其实是鞑靼和中原势力的一次较量。方才慕言拓连胜八场，中原已无颜面，此刻若是顾铭也败下阵来，当真难堪得紧。
“莫慌，莫慌，且看顾大哥！“唐跃亦是双手紧握，紧盯场上，很是激动。
只见此刻顾铭双手放开，整个人身子直立在马上，一手挽弓，一手搭弦，随后人忽地向后一仰，整个人躺倒在马背上，引得众人一阵惊呼。紧接着，还未等众人看清，就见三支箭齐刷刷地飞出，只听得“嗖”的一声，三支箭正正地打在同一个靶的靶心上。
本来顾铭的这套动作也算是难上加难了，可怎奈方才慕言拓的三箭实在有如仙人指路，美轮美奂，相较之下，顾铭这躺射便不尽如人意了，勉强能算打个平手。场边众人眼中也都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感到中原骑射不过尔尔。
几箭射过，二人便勒马而立，慕言拓此时已面露得意之色，立在顾铭身旁。
“顾兄，方才那几箭当真精彩！只是可惜啊，可惜…“慕言拓话锋一转，略带笑意的问向顾铭，“你这靶上的箭不知去了哪里？”
众人听了这话，忙向顾铭的靶上看去，不禁一片哗然。原来，方才大家明明看到三箭都飞向了同一个靶子，便又急忙看向场内二人在马上的动作，但此时定睛一看，却看到顾铭刚才的两箭正静静地躺在那个靶子后方的草地上，而另一只却不知去向，三支箭竟没有一只落在靶上！
登时，场内一片叹息，本来方才二人也就勉强算是平手，可若是顾铭没有射中，那便是输得彻底了。
“胜负已分！”场边鞑靼族的护卫们已经开始叫嚷。
大胤的贵族们个个低头不语，显然都不愿承认败局。
远处，蓝玉公主撅着小嘴，“皇兄，那下九盟的盟主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输给那鞑靼蛮子了，真是丢我们中原人的脸！也不知你为何这般器重他！”
而此时太子却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望向那一人一马，嘴角不禁向上一扬。
“顾兄，承让了”慕言拓面上满是笑意，转身准备下场休息。
“且慢！”
“顾兄还有何指教？”
“方才慕言兄不是问在下，靶上的箭去了何处吗？这问题我还未曾回答，慕言兄怎好就此离场呢？“
话罢，顾铭便对着身旁的小厮道，“烦请帮我找找我那最后一支箭”，接着，他又俯身对那小厮耳语了两句，小厮登时满目喜色地跑开了。
“胜负已分，你们这些中原人还要使什么阴损招式！”旁侧鞑靼的随从已经按耐不住，开始叫嚷起来。
“不知诸位怎知胜负已分？”顾铭看向那鞑靼随从，笑着问道。
“这还用说么，箭都不在靶上，当然是慕言世子胜了！”
顾铭哈哈大笑，仰天一望，转身看那问话之人，“你怎知我射的是这靶子？”
慕言拓一听此言，脸色登时变了，举目而望。却见方才那小厮此时也找到了顾铭那最后一支箭，高声叫嚷着“箭在这里！箭在这里！”
慕言拓二话不说，驾马便向那处奔去。众人也齐齐向那边涌去。只见此处距离靶场约百米开外，正是草场边的那一片杨树林。而顾铭的那支箭正插在方才靶子正后方的一棵杨树上，箭身入木三寸，正牢牢地立在树身上。
大家此时眼睛都看直了，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都似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百米穿杨！那可是传说中的箭法啊！
曦婳见到却是一乐，心中大快，大喝一声“百米穿杨！好箭法！”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声高呼！
还未赶到的唐跃几人，远远就听到曦婳这一声，唐跃顿时来了精神，跑向前方想去看个真切。而晓一却愣了一下，停住不前了。
“怎么不走了？”陆如祺拉着晓一问道。
“赢都赢了，我们还过去干嘛？”李浩然笑笑，显然也为顾铭感到高兴。
“是啊，赢了就好，我们就在此处等他们过来吧。”晓一听了，也笑笑道。
此时人群中不断地爆发出欢呼声，却见鞑靼的几个随从不服气地叫道，“我们怎知是你们射上去的？中原人狡猾，说不定是你们事先插上去，演戏给我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