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轮律师被炒的缘由 - 情涛社浪（第一部） - 劳亮杰
告别林厂长后，何芸对方舒柏说：“我们去九楼小会议室，一会案情分析会就在那里开。”
“哦，我想在深入了解一下我想知道的案情。”方舒柏跟在何芸身后。
“一会再说。”
“嗯。”方舒柏只能点点头应道。
楼道内遇见何芸的人，都十分客气与何芸打招呼。
何芸带着方舒柏来到九楼小会议室。
“何芸，能请何主任来吗？除了何主任，还有谁了解案情？我还有许多问题想知道。”方舒柏刚坐下，就迫不及待问道。
“我知道你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何芸酒窝中浮荡着让方舒柏目眩神驰的笑容。
“是吗？你说说看？”方舒柏深深被她的笑容吸引，眼睛有些迷离。
“两、轮、律、师、被、炒、鱿、鱼、的、内、幕。”何芸将泡好的茶放在方舒柏面前，用手指点着他的脑袋一个字一个字笑着说道。
“何芸，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方舒柏语调一下子提高八度，兴奋地用力拍打沙发扶手。
“想马上知道吗？”她满脸含笑对他说。
“想，当然想。你快打电话请知情人来。”方舒柏流露着迫切之情。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酒窝闪过一抹笑意。
“你？”他略略一顿，有些惊讶，直愣愣看着面前这位美女。
“不信？那你就等着吧，本姑娘不陪你了。”何芸一收笑颜，淡然说道。
“我就是有些惊讶而已，因为，我想如果你知道内情，干嘛这么大费周章．．．．．．”方舒柏神态猛地一滞，慌忙站起身。
“嘿嘿……，傻帽，逗你玩！”她又笑颜如花。
“哎，我的心脏呀，你以后可得多多保健哦。”他拍着自己胸口，装着神情萎靡的说道。
“咯咯……这叫久经考验。你懂不懂？”何芸一阵欢笑。“那你就好好坐好，我慢慢给你讲。”
“学生一定认真听讲，做好课堂笔记。”方舒柏马上打开笔记本摆出记录的样子。眼中闪动着一道道柔爱的波光，盯着她问道：“你既然知道内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绕这么一大圈呢？”
“你好笨呀，我不是为你今后工作提供方便吗？另一方面，后期的事，我参与了呀。”
“真的好感激你，对了，你不是公关部吗？怎么参与清账与诉讼工作？那你负责什么呢？”
“领导安排呀，我观察员，只带耳朵和眼睛，耳朵负责听，眼睛负责看。”
“你身份蛮特殊，不过我感觉怪怪的。那你对谁负责？”方舒柏充满疑问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八卦？是包打听？要不要知道后面事情？有好多事等着我做呢，本姑娘没工夫，也没时间陪你闲聊八卦！”何芸小嘴如机关枪一般对着方舒柏一阵猛扫。
方舒柏有点目瞪口呆看着面前这位瞬间由柔柔情情的美女变成风风火火的小辣椒。
“看什么看，分不清轻重缓急，看看几点了，还不抓紧？”何芸将Walkman重重放在他面前。
“哦。”方舒柏脑筋还无法适应这瞬息无故变化的气氛。
“这件事，在公司引起了地震效应。何老板当时火冒三丈。通过林厂长，请来裘律师，听取了裘律师的意见，以贪污罪为由，将杜民生送到XM市城西县检察院。何老板当时担心类似事还隐藏存在，所以抱着心态是杀一儆百，动用各种关系向检察院施压，要求检察院从重从快处理这件事。这可是一笔大数额，一旦属实，杜民生有可能被判无期或死刑。检察院里，杜民生坚决否认贪污这笔货物，一直喊冤。ＸＭ市城西县检察院派员去ＺＮ市调查，金星电器厂和吉利电器厂都坚决否认收到这笔货，本案关键人物裴秋丽称提货单上签名是伪造的，她没有收到货物，但拒绝在XM市城西县检察院调查笔录上签名。城西县检察院根据案情批准逮捕杜民生。
因为裴秋丽证言是确定杜民生贪污罪成立的关键，ＸＭ市城西县检察院三次到ＺＮ市，找裴秋丽谈话，每次裴秋丽都拒绝在调查笔录上签名。最后，在ＺＮ市检察院配合下，裴秋丽仅出具一张字据，字据中否认提走1993年4月16日货物。
为搞清楚1993年4月16日提货单上裴秋丽签名的真伪，ＸＭ市城西县检察院将1993年4月16日提货单和裴秋丽的亲笔书写的字据送司法部司法鉴定中心进行笔迹鉴定。
司法部司法鉴定中心以提供被鉴定的比对样板字数太少，达不到司法鉴定要求，退回鉴定申请。
ＸＭ市城西县检察院第四次来到ＺＮ市，要求裴秋丽将杜民生之间进行业务交往的情况做一说明。裴秋丽再次出具一张字据，称金星电器厂和杜民生发生业务货款大部分已经结清，现仅欠5000元。
司法部司法鉴定中心根据XM市城西县检察院两次提供的样板，做出来1993年4月16日提货单上裴秋丽签名系裴秋丽亲笔签名。
杜民生被取保候审。
公司聘请林厂长老同学裘律师作为诉讼代理人，负责本案件诉讼代理工作。
何老板采纳裘律师的意见，将裴秋丽作为被告，向X市城西县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裴秋丽收到诉状副本后，向ＸＭ市城西县人民法院提出管辖异议。
ＸＭ市城西县人民法院以原告不能提供充分证据证明货物是被告自提为由，裁定将本案移送ＺＮ市人民法院。
获悉本案被移送ＺＮ市人民法院后，何老板一怒之下，炒了裘律师鱿鱼。”何芸好似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感觉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水。
“裘律师不是林厂长的老同学嘛，何老板这样做，林厂长面子上很难看哦。”方舒柏连忙为何芸续水。
“在何老板字典里一切以公司利益为上，很少顾忌这些。”何芸对他瞥了撇嘴。
“法院裁定移送，不是裘律师能掌控的。这件事情我认为裘律师没什么错，无故贸然解聘，好似临阵换将，中间缺乏传承，本身就是犯大忌的行为，怎么可以说一切以公司利益为上？当一个受雇者，知道自己雇主是一个凭自己喜怒决断事情，精神上定然会增添无形压力，思维一定会大受影响，很难让受雇者放开手脚做事。”方舒柏毫无顾忌发表自己观点。
“哦呦喂，好大胆，评论起你的雇主了。”
“我是就是论事，只对你说说而已。”
“你不怕我汇报给何老板听，不怕炒你鱿鱼？”
“第一，你不会；第二，我恨不得他立即抄我鱿鱼。”
“你想临阵退缩？”
“不能作这么单一理解，是主动与被动行为。”
“你心态很矛盾？”
“你说呢？”
“不要做文字游戏，直接告诉我，你内心究竟怎么想？”
“我现在是三传手，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白丁，面对弯弯绕的案情，本来压力够大，再有这种老板，我真的有奔溃的感觉，直觉告诉我，在何老板手下做事很难。”方舒柏心情沉重，直抒内心感受。
“你直觉很准吗？”
“也许。对了，裘律师被炒，林厂长没找何老板？”
“当然找了。”
“林厂长告诉我他是何老板高薪请来的，我想何老板总要给林厂长一个交代，否则，林厂长以后很难面对他老同学？”
“何老板给林厂长解聘裘律师的理由归纳为三点：第一，事在人为；第二，缺乏风险意识；第三，缺乏狼性。”
“有意思。那第二个律师什么缘由被解雇？”
“很想知道？”
“嗯。”
“为确保官司赢得最终胜利，何老板给我公司驻ＳＨ市办事处顾菲主任打电话，要求她在ＳＨ市找一个著名律师做代理人，顾菲主任找到ＳＨ市著名律师戴律师。
戴律师看了提货单和笔迹鉴定书后，对何老板说：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也未向有关人员作了解，带着卷宗匆匆走了。
戴律师对本案未作深入了解和过于轻敌，收到ＺＮ市法院开庭通知后，不巧和他另一个案件开庭时间相冲突，在和ＺＮ市法院协调另行安排开庭时间未成的情况下，他将案件交给他的同事代为出庭应诉。该律师开庭前也未作准备。
庭审时，被告律师抓住制品厂提供证据中的缺陷进行了猛攻，ＺＮ市法院主审法官对制品厂不利于被告部分，质证时避重就轻一带而过，证据中对制品厂不利方面，仔细追问查根。
虽然戴律师的同事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但因准备不足，仓促应战，庭审局面相当被动难堪。
整个庭审过程给人印象是对制品厂大为不妙。
事后，戴律师来到公司，对何老板说了一大堆制品厂证据中客观存在的缺陷和ＺＮ地方保护主义实例，试图将责任归于制品厂和ＺＮ市的不良法制环境。总之，他认为本案形成今日局面是由于先天不足，后天犯冲，并非是他自身原因造成。
因戴律师是大城市请来的著名律师，何老板容让了他许多，询问本案诉讼前景。戴律师再也不夸夸其谈，收起趾高气昂的气势，比较实际对何老板谈了他的看法，结论是一审前景黯淡，但表示会尽一切努力争取赢面。
上周，戴律师给和老板打电话说，他和主审法官进行交流，主审法官告诉他：制品厂提供证据不足以证明制品厂主张客观存在，并且制品厂对本案存在许多疑点不能做出合理解释，被告从诉前到庭审拒不承认收到货物，所以，主审法官认为最好办法是作为原告的制品厂撤诉，避免不利后果。如果拒不撤诉，后果自负。
何老板一听到撤诉两字，顿时火冒三丈，对戴律师不客气说了一句话：我花钱请你为我解决问题，而不是提供一箩筐问题的。然后，直接挂掉电话。
这一结果触犯了何老板的逆鳞。
自何老板得到撤诉这一消息后，他整个人充满火药味，一碰就炸，闹得公司鸡飞狗跳。
你想想，这场官场经历万般曲折，公司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历时一年多，最后得到是不了了之的结果，谁能接受得了。并且，因为受这个案件影响，制品厂在该区域清账催款工作都停顿开展不起来，ＺＮ这些老板都盯着这场官司，所以，本案结果将直接影响到公司在ＺＮ市一千五百多万货款的回笼。哎，世事难料啊！”在唉声叹气中，何芸收住她滔滔话语。
方舒柏眉宇间透着凝重和忧心交织的神态，默默不语，呆坐着，可方舒柏内心世界却翻涌如涛，纵横交错的杂念牵扰他的思绪。
“命运啊命运，主宰生灵的命运之神，为何赐给我一个美丽佳人的同时，却又把我这毫无临场经验和诉讼技巧之人，卷入这场充满隐形硝烟战场的搏杀。”
“世界真奇妙，许多真实的事情，由于超出常人思维，真的就会变成假的，假的反而变成真的，真真假假，造就了纷繁迷离、变化莫测的世界。”
“舒柏，怎么变成呆头鹅了？”何芸用手轻轻敲击沙发扶手，对怅然不语的他说道。
“唔，是呀！”方舒柏满脸苦笑。“这曲曲折折、错综复杂、离奇怪诞而真实的案情，真的要把我变成呆头鹅了。”
“我不喜欢呆头鹅！”
“我也不想做呆头鹅呀，可是……”他吞吞吐吐说着。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何芸不等方舒柏把话说完，直接问道。
“矛盾重重。”
“你没有拼搏勇气？”
“我不是一个缺乏拼搏勇气的人。如果在对比力量不悬殊的情况下，我会拼搏而行，然而，本案力量悬殊太大，好比鸡蛋与石头……”
“这么说，你主意已定？”她撅着嘴，眉头轻皱，不高兴的打断他的话。
“你替我决定了？”他扫视了她一眼，反问道。
“我能替你决定吗？”她紧盯着他眼睛，追问道。
“你知道这起案件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它会影响我的一生的人生轨迹。”
“有这么严重吗？”
“你不着么认为？我感觉这启案件它目前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坑，如果我陷进去了，可能我就会沦陷了，不会在这条路上行走下去了。”
“事情都有双重性，如果你跃过这个坑呢？你不是赢得一个辉煌的明天？”
“根据已知的情况，我判断这启案件这不仅仅智力搏斗，而且背后隐含复杂社会资源角力，所以，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不是逞匹夫之勇就能胜任的。”
“你是一个悲观主义吗？怎么没有一点斗志？！”
“这和悲观主义扯不上边。冲动不代表斗志，冷静而理智不代表没有斗志。孙子兵法中说： 知己 知彼， 百战不殆 。”
“人生难得几回博，你不想博吗？”
“以小博大？”
“是呀。不是有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吗？”
“好，那我问你，何老板对这启案件是什么态度？”
“何老板的态度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把此案是非曲折争个明白。”
“所以，我一直没搞明白，何老板为何将如此关系重大案件交给我只有半瓶水的人呢？”
“争强好胜，有一个实现自我价值舞台，不是你我这一年龄段的共性吗？何老板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许，这就是何老板选择你的理由。”
“按你的逻辑，何老板也是以小博大？”
“你不认为是这样吗？”
“也许是这样。这启案件事关重大，我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怎么像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瞻前顾后。现在，你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没真正介入这场纷争，如果你缺乏博的勇气，完全可以选择退场。你现在退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对双方都有利。”
“你小看我？”
“我没那意思，你想想，何老板雇你，让你代表制品厂代理本案件，不是冒一千五百多万元资金是否能顺利回笼的风险吗？”
“我之风险和他所冒的风险之间没有可比性。”
“你绕什么圈子，直接说。”
“凡事量力而行是智者的首选，理智是强者必备的要素。就这启案件而言，我目前尚未对已知信息进行全面分析，直觉告诉我，我短缺驾驭本启案件元素。”
“你缺乏自信？”
“不能这么简单而论。虽然，自信是男人立足之本，但无本之木的自信就是自大。你知道自大多一点是什么字吗？”
“不知道。”
“是一个臭字。”
“唉，一会就要开案情分析会，我没工夫听听这些废话，你告诉我，你的选择。”
“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我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险中求胜要有资本，没有资本而为的行为，就是一种鲁莽的表现。”
“气死我了，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直接了当说。”何芸情急之下，锤了他一拳。
“老天让我认识你，它总要索取些什么，才会得失平衡。退意味你我分离，我如何舍得，我为你而战。”他抓住她的右手，用力握在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