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马不停蹄 - 情涛社浪（第一部） - 劳亮杰
因为，方舒柏终于得到想得到证据材料。这些材料是能撬动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的支点，所以，回到办公室后，他整个精神处于亢奋状态，无法静心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拿起笔在桌在上轻轻的敲着《闲聊波尔卡》舞曲的节奏，释放心中的丝丝舒畅欢快的情绪，颇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一曲终了，情绪依旧激昂。他慢慢走到窗前，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的极目远眺，平定自己满脑子兴高采烈心绪。
“咚咚……”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请进。”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四点。
“方律师，我是财务部小何，这是何主任要求我把这两份资料给你。”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皮肤麦色，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妇面带微笑走进办公室，把手中两份资料递给他。
“谢谢。”方舒柏接过资料一看，是金星电器厂与吉利电器厂所有订货记录，双眼顿时一亮，脑海快速运转起来，几个念想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方律师，还有没有其他事吩咐？如果没有，我走了，再见。”少妇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方舒柏，向他温柔道别。
“再见。”方舒柏收回思绪，客客气气送别少妇。
关上办公室门，边快速翻动着金星电器厂订货记录，边走到桌边。
他仰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双脚翘在办公桌上，圆珠笔无意识敲击着自己手掌，心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所有已知的案情、证据、线索，又细细的琢磨、推测未知的可能出现的情况。
方舒柏脑海中反反复复、前前后后把这个案件想了个透彻，渐渐地形成了全新的下一步工作思路。
由于目前工作进展顺畅，他所想得到证据也获得重大突破，案件走向有了重大起色，方舒柏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几天来压抑在胸中的阴霾完完全全消失殆尽。
“总机吗？请帮我接档案室。”方舒柏眉梢眼角洋溢着愉悦的笑意，按照脑海中重新确定的思路开始下一步工作。
“这儿是档案室，你是哪位？”
“我是方舒柏，想找周主任。”
“我就是，方律师你电话来得可真及时，我刚要锁门，听见电话铃。你有什么需要？”
“不好意思，周主任，耽误你下班了。我想你帮我查找１９９２年６月、１９９２年１２月两个月保卫科提供的车辆登记档案和出门证登记档案，以及中转仓库提交的这两个月所有档案，过一会我马上来办一个借阅。”方舒柏抬手一看指针已到五点十分。
“好的。”
“谢谢。”
“呼叫，４６７８，留言：杜先生，我是方舒柏，请你带好所有资料，五点半前到财务部隔壁309办公室找我。”他翻开联系人通讯名册，找到杜民生联系方式。
处理完手中的事，他迅速离开办公室，飞快向档案室走去。
方舒柏赶到档案室，周主任已经把他要借阅的档案卷宗准备好了。
“谢谢谢谢，周主任。”方舒柏被周主任认真负责的态度所感动，躬身向周主任连连道谢。
“一切为工作，不客气。”周主任摆摆手，微笑说道。
告别周主任，方舒柏匆匆回到办公室。刚坐定，想看看刚刚借来的档案卷宗，查找所需要的证据。
“梆！梆！”办公室门被重重敲响。
“进来。”高声说道。
“方律师你找我？”杜民生站在门口，一副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神情。
“杜师傅，来，坐坐。”方舒柏微笑站起身，招呼杜民生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谢谢。”杜民生唯唯诺诺的说道。
“杜师傅，今天请你来，我想有几个问题向你再核实一下，希望你将真实情况告诉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是帮助你解脱目前你的困境，你明白吗？”方舒柏一边说,一边摊开笔记本,摁下Walkman录音键.
“明白、明白。我一定全盘如实讲，丝毫不隐瞒。”
“你和金星电器厂私下究竟发生过几次业务？”
“一共三次。1993年4月16日是那臭婊子提的货，９４年２月２日那批货是混在吉利电器厂里，货款已经结清。94年10月2日是我亲自送货，货款加伍万元退货也算结清了。”
“这件事被被曝光后，你是否和吉利电器厂和金星电器厂进行过沟通？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能妥善解决？”
“当然进行过交涉。当我知道老板作出要全面清理整顿销售市场决定后，我就立即赶到金星电器厂和这对狗夫妻沟通，我们进行账务核对，口头确认所欠货款。当时，这对狗夫妻提出要将多年累积一些多余货物退回。经过核算，大概有五万多，最后协商确定价值为五万元。扣除五万元，正好是1993年4月16日这批货欠款数额。这对狗夫妻答应在公司进行清理账目前结清欠款。因为我和金星电器厂之间业务往来属于违规操作，当时，老酒一吃，我就没有坚持要他们出具欠款条。吃好老酒，这对狗夫妻提出就退货一事要写一份协议。这对狗夫妻讲原先说好是买断，万一制品厂不同意退货，他们好有依据。我当时醉醺醺，识字也不多，就在他们协议书上签了字。”
“杜师傅你等等，今天你讲得某些细节和案情分析会上所讲有出入，你听听你会上讲得录音，究竟以那次为准?”
“方律师别听了，我心里明明白白，一切以今天为准。这伍万元退货中，包含金星厂和何大祥做的业务。”杜民生摆摆手说道。
“哦，原来如此。杜师傅，今天我和你交流目的是还原事实的本来面目，和你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希望你不要让我吃药，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你是诚心想帮我，我今天所讲一切都是真真的事实。你不知道老板的性格，平时待人很豪爽，但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只要你犯了大错，一定斩草除根。所以，我只能挤牙膏一样慢慢讲，还要遮遮掩掩。哎，墙倒众人推。不过，你放心，今天我讲得一切都是真的。你放心，我已做好最坏打算。如果这次……哼哼，这对狗夫妻绝没有好下场。”
“杜师傅，天无绝人之路，千万不要走极端。杜师傅，你比我年长，社会经验比我丰富，但万事冲动是魔鬼，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记得有句话：‘天作孽，犹可 违；自作孽，不可活’，他们为贪图钱而生歹念，就算他们一时能得逞，也不会风光一世。虽然，这件案子在ＺＮ市诉讼，他们属于地头蛇，可你不要以为整个天下像窗外黑漆漆的天色一样阴暗。因为每一个地方日出日落时分不一样，终有亮的时分。这起案件只要我们证据充分，一定能将他们这地头蛇的蛇头斩首。好了，言归正传，杜师傅，那份协议在哪里？”方舒柏挺了挺胸膛，表现出案件一切尽在他掌控的气势。
“就是这份协议。”也许，方舒柏一脸的意气风发和说语中显露出来的一丝霸气，杜民生感觉自己心灵被一股勃勃生气所填满。他双眼一亮，原先萎靡的精神状态，霎那间消逝而去，从褐色皮包里拿出几张纸激动地冲着方舒柏扬了扬。
“这批货最后退回工厂了没有？”
“在我抓进去以后，这对狗夫妻将这批货物退到厂里了。”
“退货有没有清单？”
“清单有。清单上写明退货品种、数量。我出来后，去中转仓库核对过。和我手里清单一样。”
“你取保候审出来后，有没有和他们沟通？”
“当时，事情暴露后，我就马上和这对狗夫妻打电话，开始还应付我几句，后来这对狗夫妻一听到我声音，就挂断电话。我原来想亲自赶过去处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去，老板报案，我就被抓起来了。方律师，我告诉你，我恨不得杀了这对狗夫妻。要不是我现在取保候审，行动不太方便。否则，哼哼！他们不会过得这么太平。想害我杜民生，有这么容易吗？！”
“杜师傅，千万不要做过激行动。现在是要解决问题，一切意气用事无助于事情顺利解决。”方舒柏不得不再次简意赅的劝慰道。
“方律师，我这个人识字不多，很讲义气。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杜民生为人。我待人都很真诚。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欺我一尺，我欺你一丈。如果为这件事我坐牢，我出来一定废了这对狗夫妻。这笔钱不是这么好拿的。他不仁，我不义。在检察院我也是如此讲得。你信不信？”杜民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道
“信！信！我相信杜师傅你的人品。我、何老板、林厂长等等一干人，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努力还原事实真相吗？！案情分析会你也参加了，几位前辈说得很明白，证据为王。今天我约你的目的，就是想搞清楚真相，维护自己合法权益。所以，我想搞明白№000227提货单提货联是如何交到金星电器厂或裴秋丽手上的？为什么不是金星厂蔡某人来提货，而是他老婆来提货？”
“这张提货联是1993年4月16日上午我亲手交给裴秋丽。原来说好蔡王八自己亲自来提，1993年4月15日一早蔡王八打电话到我家，说他要谈业务，抽不出空由他老婆来提货。”
“你把1993年4月16日当日所发生的事，仔细陈述一遍给我听。”
“1993年4月16日这单是我第一次和蔡王八建立业务关系，约定作为铺地货物。因为，我和老板曾经在一条渔船上打过鱼，善交朋友，为人也仗义，所以，经过一番运作，我搞定了这批货。1993年4月16日早上蔡王八打电话说，他老婆昨晚已经到市区，住在武警招待所里，让我去武警招待所和那婊子接头。中午我和那婊子见了面，把№000227提货单提货联交给了那婊子。”
“你单独和裴秋丽见面？”
“不是，三个人。在武警招待所旁边饭店里见的面。”杜明生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具体哪三个人？”方舒柏见状，起身为他倒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谢谢，方律师。卡车司机，那婊子和小王八羔子。”杜明生拿起杯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小王八羔子是谁？”
“那对狗夫妻生的小王八羔子！”
“记得上次案情分析会上，你说只见过裴秋丽一次，你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那婊子自己说得的呀。我记得那卡车司机姓孙，在ＺＮ市消防中队服役。当时，我和那当兵谈得很投缘。记得我和小孙还相互留了通信地址。”杜民生神采飞扬的说道。
“是吗？那通信地址你还留着吗？”听到这些消息，方舒柏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意识到胜利前的曙光来到了。
“在家里通讯录上。我记得那地址还是他亲自写得。”
“是吗？太好了。你看看这张画像，你认识他吗？”
“这不是那小王八羔子吗？！谁画得！真像！”杜民生脱口而言，眼睛挣得大大的。
“杜师傅，那麻烦你一会赶回去拿一下那本通讯录。你把和金星电器厂签订的协议和退货清单留给我，我研究一下，好吗？”方舒柏心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没问题，我开摩托车回去，吃好饭，我立马送来。”
“好的。辛苦你再跑一次。回家你在仔细回忆回忆，还有那些细节没有说？还有没有其他和本案有关的资料？如果有一起带来。谢谢。”
“方律师你是一个好人。我会兜底告诉你一切。想吞这笔钱没那么容易。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我走了。”杜明生言辞恳切的说道，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形象，昂着头走了。
方舒柏看着杜明生进入电梯，脸上露出愉悦欢欣的笑容，双手用力握拳，左臂在空中连续划了几个半圆，发泄心里的兴奋。
舞罢拳头，他依然感觉不过瘾，又来了一个旋风腿和一个鹞子翻身。
“真是天道酬勤！”他平息了激奋的心后，脑海中暗暗感慨道。
“总机，请接外线。”方舒柏看了看手中的退货清单，拿起电话听筒，拨打电话。
“黄主任吗？我是方舒柏，你那里情况如何？”
“方律师，你还没休息呀！我这里整理工作快结束了，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你需要的材料。等整理好了，我马上告诉你。”
“谢谢，黄主任，辛苦了。黄主任，我还有一件事想咨询一下，我听杜明生说金星电器厂有一批货退回来了，有没有这回事？”
“有呀，我记得价值五万元吧。”
“那有没有退货清单之类的交接材料。”
“有、有、有。”黄主任连连称有。
“那这些材料现在在哪里？”
“在内勤哪里？”
“那麻烦现在先把这些材料传真给我行吗？”
“行行，我马上传。那传到哪里？”
“黄主任，我不太清楚，哪里有传真室。你对公司比较了解，晚上哪里可以收到传真。”
“那我传到集团总值班室吧，我记得那里有传真机。”
“好好。谢谢，黄主任。”
方舒柏放下手中电话听筒，眼角无意中看到放置在办公桌左角中文BB机上。
“今天好奇怪，芸儿像水蒸汽一样人间蒸发了？！哎――真是忙昏了头，怎么没注意到这细节？！”方舒柏面前晃动起恋人妙曼的身影、诱人的酒窝……，暗暗有些自责自己。
“总机，请接外线。”方舒柏随后连续拨打何芸手机几次，都无人接听。
“怎么了？不会出意外吧！”方舒柏心有些不安宁起来。
“呼叫9963。留言：何芸，我是方舒柏，你今天去哪里？怎么联系不上你。打你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今晚我在公司加班。方便请回复。”
等了一会，桌上电话机和中文BB机没有任何动静。
他内心开始不踏实，嘴唇渐渐地抿起，双眉也微微蹙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所做的一切，电话机和中文BB机依然安静如故。
刚才因案件获得重大线索带来的兴奋喜悦之情不翼而飞，此时此刻，心完完全全被焦虑等待的心情所掌控。
方舒柏突然感到自己嘴干舌燥，起身为自己冲泡一杯浓浓的咖啡，一边大口大口喝着咖啡，一边手指急促的敲击着桌面，转移自己空落落而烦闷的情绪，一双眼睛聚焦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与中文BB机上。
焦躁守候中，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看手表，时间一晃接近七点。脑中一想，食堂饭师傅一定在等自己吃饭，急匆匆的离开办公室，奔向食堂。
方舒柏心神烦躁，简单吃了一点晚餐，匆忙回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方舒柏立即再次拨打何芸手机，仍然是无人接听。立马又通过BB通讯台留言。
他不断告诫自己放宽心，不急不慌。
也许，一天高强度紧张的脑力劳动。也许，牵想恋人而产生忐忑不安的情绪，方舒柏感觉自己精神有些疲倦，躺在沙发上小憩起来，等候恋人音讯和杜民生到来。
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
方舒柏一下子，从沙发上跃起，一个大跨步来到办公桌前。
“你好，我是方舒柏！是芸儿吗？”他对着话筒突口而出。
“方律师，是我黄炳生。呵呵……你在等女朋友电话吗？我打得真不是时候。那我长话短说，我告诉你一个重大的好消息，那张出门证，拼接出来了！虽然，不是很完整，但上面有一个孙林的亲笔所写的证件编号和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