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行前彻谈 （一） - 情涛社浪（第一部） - 劳亮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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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不欢而散。
田局长一干人满肚窝囊之气，脸色僵硬。
午饭也不愿吃，执意要走。
钱县长和何老板握别之后，也跟着田局长一干人打道回府。
何主任、丁总监代表何老板陪着钱县长、田局长他们一起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董事长办公室，现在变得冷冷清清，只有三个人：何老板、方舒柏、何芸。
何老板脸色沉重，豹眼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咬着烟斗，站在宽阔的落地玻璃大窗前，一声不吭。
方舒柏心中存在着心结，有一莫名的“梗”堵在他喉咙口，让他浑身不舒坦。他原想随大部队一起走，但何主任示意他留下。
现在何老板一言不发，他只能默默等着，说真的，心真的很不乐意留在这儿，他想去一个地方，让自己发泄一下，去掉那“梗”。
方舒柏脑海进入战国时代，一片飞乱。
他心中的平衡在没有思想准备的前提下，被陡然打破。
一个他觉得自己腰板在何芸面前硬不起来了的妄念占据了方舒柏的整个心神。
那丝可怜的自尊心在支撑着方舒柏的精神。
如何面对这件事，方舒柏心里没方向。他和何芸是真爱。
他根本就不愿舍弃。他原已定下加入大地集团的主意在风雨中变得飘摇起来。
如何正确面对、妥善处理这一问题，他真有些六神无主。
对自尊性极强、又没有处理感情纠纷经验的方舒柏来说，真是一件让他感到极为挠头的事情。
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安静。
何芸心同样也在纠结，她纠结的是想什么方法打破僵持局面。
她眉毛弯成一个月牙，冥思苦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何芸心中自有一个念头：我就是章鱼，用我的八爪吸盘牢牢缠绕方舒柏，让他无法摆脱。
她主意一定，分外诱人、娇艳的笑容又回归她颊边酒窝。
何芸上下打量着微微蹙眉的他，一双水灵灵眼睛乱转。忽然，她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
何芸慢慢地挨近方舒柏，紧贴着他，让他轻松的嗅到从自己身上飘出的淡淡的处女的芬芳，动摇他假装出来、硬挺的意志。
何芸见他依然不作回应，咬了咬红艳艳的嘴唇，伸出手指悄悄地捏住方舒柏T恤衫，拉了一拉。
他心猛然一跳，身子瞬间挺直，害怕何老板猛然回过头来。方舒柏脸“唰”一下通红，微微皱了眉，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暗暗告诫自己，稳住、稳住、权当作没发生。
方舒柏牙关紧咬，控制住自己神经，故意不看何芸。
双方僵持。
何老板抬手将烟斗握在手里，转过身来。
何芸慌忙缩回手，退后一步，与方舒柏拉开了距离。
“你们怎么不坐呀？都干杵着干什么？”何老板眼光已经扫到何芸小动作，依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缓缓的说道。
“你脸色铁青，阴云密布，好像要下雷阵雨，谁敢说乱动呀！”何芸对何老板撇了撇嘴，又给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额哼。来，小方坐。刚才何主任和我说，你打算今天下午去ZN市？”何老板轻咳一声，脸上浮起和颜悦色的表情，用一种十分亲切的目光看着方舒柏，营造了一个很是温馨的气氛，问道。
“是，老板。昨天拜访了刘教授，他给我一些忠告，我想就一些问题更好落实一下，我想小心无差错。更何况，刘教授给了我一些人脉联系方式，我也想提前拜访一下，做一些幕后预防性工作。因为，张庭长出去考察了，没办法拜访。不过，一些人脉联系名单提前留给了刘教授，昨天，刘教授也转交给我了。”方舒柏声音清朗，神态异常的沉稳地回答道。
“嗯。很好！那你先一个人单独去，何主任会安排司机送你去。”何老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方舒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我陪小方去。我熟悉那里情况。既可以当司机，又可以做向导。”何芸落落大方地说道。
方舒柏听到此话，赶忙扭头望着何芸。她根本不理会他的眼神，大眼睛直视着何老板。
“不行。孤男寡女怎么能一起出差。不行。”何老板果断地挥了挥手，拒绝她的提议。
“哼！怎么不行？！老板，你自己说过我和何主任共同负责这案件哦！孤男寡女这说法不成立，我会让小齐陪我一起去。”何芸娇哼了一声，嘟着小嘴说道。
何芸手机鸣响起来。
“我是何芸，你是哪位？”何芸娇声地说道。
“我是阿芳，你在公司吗？我们三个人打算下午去大地公司，想和你做进一步沟通，你有空吗？”
“哦！我下午要去ZN市出差，下周三才能回来。等我回来以后，我们碰头再好好协商，行吗？”
“什么？要下周三回来？哦，知道了。对了，小平头说，反正现在放假，想搭你的顺风车一起旅游旅游，路上和空余时间可以充分进行讨论，一举两便。我觉得这提议很好耶。阿芸，就这样定了好吗？”
“啊！我去工作啊！”
“你工作你的，我们玩我们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们去见识见识。是不是担心我们要用你的钱啊？！嘿嘿……”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们几点到？”
“我们各自准备一下，到了打你电话。再见！爱死你了，阿芸！嘿嘿……”
“去你的。再见。”
“好了，老板，你更不用担心了。我的同学一行三人陪我一起去。我去准备了，你们慢慢聊。拜拜。”何芸美眸一翻，用撒娇目光狠狠瞪了何老板一眼，扬了扬漂亮的头颅，神气十足的说道。
说完，她扭着柳腰快步离开。
“你……”何老板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何芸在门口时，她、忽然又扭转身，冲着方舒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方舒柏愣了一下神，一时间消化不了何芸如此大胆举动，耳根子发烧。
他的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何芸对自己一片真情厚意。方舒柏眼光不由自主瞅向何老板，只见何老板一脸平淡的神情。
“李秘书，你通知食堂送午饭送到我办公室，你一起吃。再泡两杯茶进来。”何老板摁下内部电话线，说道。
“好的，老板。”李秘书用一种温软的声音，说道。
“小方，今天想再次找你聊聊，开诚布公、平等的聊聊。主要是我想在你我之间建立一个单纯、简单的交流平台，不要花花肠子。所以，不要有什么顾虑，知无不言言不尽，好吗？”何老板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笑着说道。
“嗯。”方舒柏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出席今天的会议吗？是不是感觉很奇怪？！”何老板有一种很轻松的口吻说道，想让两个人交谈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方舒柏静静看着何老板，点了点头。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我决心将你招募到大地集团。为了让你对大地集团有信心，让你感觉到这里会有你施展才华的舞台。所以，我让你参加这次会议。以后，我会让你全面参与到大地集团各方面事务中，让你对大地集团有一个全面、清晰的了解。当然喽，最后，由你自己的心决定自己去留，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何老板直截了当将自己想法、动机告诉方舒柏。
李秘书将泡好的茶，端了进来。
“谢谢，老板。我很高兴老板如此厚爱我，我也乐意多学多看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但我自我感觉，我确实才疏学浅，可能会让你失望，达不到你的期望值。”方舒柏内心真的很感动，真诚地说道。
“我很赞赏你多学、多看、多做的态度。书本知识是理论上的、也是人类智慧的精华，实践是将你学到精华智慧，真正的获得检验与提高的最有效途径。你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年轻人，有锋芒，有新观念，新思路，但很沉稳。一个做企业的人，一定要具备这样素质。我看到你有这样的潜质，这就是我想留住你的动机。只要你留在大地集团，只要你努力奋进，我推波助澜，帮你迅速成长起来。我想大地集团一定会让你展露才华，实现你自己的梦。退一万步而言，你不愿留在大地集团工作，现在我提供这样历练你机会，也为你以后的发展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你说是不是？”何老板端起手边的茶水轻啜一下，说道。
“是，我很感激老板给我这样锻炼的机会。这两天，我一直沉浸在蜜罐里，感觉自己是一个幸运儿。我一定会珍惜这样的机会。”方舒柏感慨万分地说道。
“嗯。好。我知道你有梦想，能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我的梦想就是想通过自己努力，开一个大型律师事务所，将赚回的钱，去改造我的故乡落后的面貌，提振故乡人的整体素质，改变他们一些根深蒂固、封闭落后的观念。”方舒柏沉思了片刻，说道。
“嗯。志向很好。目的明确。我特别欣赏你这段话中‘改变他们一些根深蒂固、封闭落后的观念 '这句话，一个有生命的、蓬勃发展的事务，一定是在不断改变原有观念基础之上，才能求得进步与发展。而我国许多企业或地方政府存在的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没有创新、变更意识，喜欢吃老本。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观念深深扎根在人们灵魂深处。你看看当今发达国家，除了保留悠久的本国历史文物外，各种产品那一个产品不是在不断更新或创新。只要你愿意，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完成这一梦想。”何老板微微一笑，说道。
方舒柏听了何老板这一席话，感觉耳目一新，内心产生了巨大地骚动。
他感悟到，何老板能率领企业发展如此规模，不仅与把握机遇有关，而且与他不断进取的思想有关，人的生命动力不就是追求，而追求就是一种观念的更新或创新吗？！
机遇就在眼前，为儿女情长而纠结，选择放弃机遇，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吗？更何况，我和公主的结合是情的结合，又不是看重她的财？！别人的眼光算得了什么？！只要自己有真才实学，时间一定会让人改变观点。
换位思考，何芸的做法并没错，她仅仅想用自己真情赢得自己幸福，而不是靠耀眼的财富光环赢得他。
如果她直接告诉自己实情，自己还会像前几天那样轻松愉悦、真情大放送吗？
没有诱惑、没有功利，只为情而相恋、相爱不是最值得珍惜的吗？不是最珍贵的吗？
她的动机是善意的，我有什么可以责怪她？苛求她？
她因为对我是真爱，而不是给我造成精神压力。
我了然一人，她图我什么？除了有些小智慧，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炫耀？
看目前状态，何老板并不知道我和她女儿在恋爱，就算他隐隐约约感受洞察一些迹象，但依然如故，想招募我？
跟着一个惜才的人，不是最幸运的事吗？多少千里马等着伯乐去发现，我一个两眼一抹黑的愣头青，被一个惜才的人看重，不是我最大的幸运吗?
你又什么好纠结？就是为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吗？
韩信忍胯下之辱，成就自己伟业，成为流芳百世的历史名人。
滚吧！我可怜的自尊心！
把握机遇，将会赢得更大的自尊！
把握机遇，少奋斗二十年，不就是可以早二十年去改变家乡的面貌吗？
如果我没有才华，何老板也不会顺顺当当让我和公主进一步交往，就算公主赢得胜利，一个没有才华的人只能成为附庸，寄人篱下的小白脸，像公主这种心傲的女孩，最终才会选择抛弃。
我要将我的事业与情恋这两件事分而治之，不能自己混淆一团，给自己造成心理压力。
人不就是需要一点阿Q精神吗？不就是需要精神胜利法吗？
这么一想，郁结在他心中纠结就迎刃而解了。
方舒柏心神犹如高压锅泄压阀被打开，整个人一下子感觉豁然开朗起来。
何老板默默看着他，没有在说话。他看到方舒柏一脸沉思的模样，知道他内心在进行权衡，在做选择。
何老板知道，因为，今天钱县长无意中道破他和何芸的关系，一定会给他思想产生冲击，对一个自尊心很强、心思灵巧而又聪慧能干的人来说，内心一定波澜起伏。
何老板是一个注重才华而轻视门第的人，在他的思想中，认为一个企业或家族或一个人要保持旺盛的发展势头，最大的动力就是靠人的才华。门第之间联合，只能保持一段时间的辉煌，没有有才华人的支撑，再强大的门第联合，最终也只能走向没落。就好比一个企业的产品，如果缺乏更新与创新，几年不变，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所以，他一直在寻觅具备各种创新能力的精英。
何老板耐心等待他心的抉择、等待他思想地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