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电话不断（一） - 情涛社浪（第一部） - 劳亮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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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昌吗？我是何坤。”
“哦，坤哥，啥事？你在哪里？”
“茂昌，我在省城，刚才我接到管委会陶主任电话，说县里来了六七个人，由俞主任和田局长带队，谈大地工业区和经济开发区合并与土地置换的事。他因为接到办公室前台电话，说招商局来人，他就冒冒失失跑去接待了。后来，一听是这事，脚底抹油溜了。他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该如何处理。我一想，怎么会这样，公司怎么不安排人员接待一下，所以，我打电话给你问问清楚。”
“哦。坤哥。让你手下的人切莫参与此事，一旦破坏老板大计，吃不了兜着走。”何茂昌轻咳了一声，用一种威严的口吻说道。
“哦。我明白了。我知道。茂昌，连一个接待人都不安排，这么做不好吧，不是撕破脸皮吗？干嘛搞得如此僵硬？！以后，我们在县里工作怎么开展，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你穿一穿水晶鞋。”
“老板有老板打算，事关重大。你我莫多言。老板如此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是关系到全局和大地集团生死攸关的问题，不是你我能掺和的。只要记住，管好自己部门，金口莫开，就行了。还有其他事吗？”何茂昌琢磨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
“没了，再见。”
“再见。”
何茂昌收起手机，别在腰间，沉思起来……
钱县长埋头在笔记本上记录在副市长传达省工业会议精神。突然，他腰间中文BB震动不停。他悄悄摘下BB机用眼角扫了一眼屏幕。
“吃闭门羹，所有人被挡在一楼接待室，干坐着。如何做，等待指示。计委老俞”一行字跳入钱县长眼帘。
钱县长脑海思维瞬间定格了，脸色一僵，随即浓眉紧锁，心里无数念头在心中飘旋。
他很想立即跑到会议室外，打电话进一步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但刚才兄弟区县的领导，中途频繁进出会议室，招来主持会议的副书记一顿爆批。他可不愿在临近会议结束时，再以身犯险。
钱县长此时简直可以说如坐针毡，身在曹营心在汉。
“何董啊何董，难道没有更好的托词？一上来双方兵戎相见？太情绪化了！干嘛不冷静思考，妥善为之?干嘛不虚与委蛇？死磕之为，能有好果子吃？政府永远是强者，你就算有孙悟空七十二变之本领，一个跟斗云能翻十万八千里，可最终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压在五指山下，如不是唐僧西天取经，可谓永世不得翻身。”
“等等。一贯场面功夫一流的何董，怎么这次突然采取如此顶牛策略？有何深意？”
“何董心中是怎么盘算？采取这种非常强硬的策略目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是发出关上谈判大门的强烈信号？”
“公然对抗？目的是想和县委县政府矛盾公开化？！决裂？！通过这种手段，吸引上级政府眼球，引起领导的高度关注度?把火往上引？”
“何董，还是想抢占谈判的主动权？谋求更大的利益？前倨后恭？何董不是这种性格的人，想谋求更大利益，断然不可能采取如此激化手段，拖、磨才是谋取利益上佳手段。”
“何董性格喜欢任何事情要掌握主动权，难道他已有完全吃透县委县政府两个一把手心理？有了万全之策？嗯，何董看似一个粗人，但心特别的细，此事他一定是谋定而后动，否则，不会如此。这一点毋庸置疑。”
“事出反常必为妖！”
“嗯。这件事想要杜绝一切后患，与其藏着掖着，不如争锋相对。也许，何董之为看似下下策，实质是上上策。”
“何董这招也许就是兵法上有名的‘敌人喘息未定，即予以迎头痛击’之招吧。”
“我应当如何处置？冷静、冷静。老俞他们一定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等我回应。唉，没有新意、老生常谈的会议，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如何才能解脱这困境？如何化解目前岌岌可危的局面？路在何方？如何才能达成共识？何董很显然没有诚意与我方交涉，无疾而终是必然结果，我应当如何面对书记和县长？唉――！真是错综复杂。”钱县长心中不由得暗暗长叹一声，眼眸子收敛起来，看了一眼正在看稿而言的副市长。
“老俞是不是会直接将情况反映给县长？不会，老俞，不会逾越规矩，一定在等我消息。可田局长是书记的人，心机比较浅、城府也比较浅，又急于求成，他是不是会直接把情况反映给书记听了？我想书记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咆哮如雷。”
“县长听到我报告的消息，一定也会怒火中烧，书记和县长他们会如何发泄他们心中的雷霆之怒？会采取什么手段？这个倒是值得我好好研究？我应如何应对？千万不能把这场火引到我身上！”
“嗯，一会儿和老俞通电话时，让他把汇报准备工作做得更细致、更充分一点，千万不要有什么疏漏，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今天出席市里工业会议，冥冥之中将我从这场漩涡中摘了出来。正是一种幸运，否则，我处境就十分尴尬难堪。呵呵……，这就是一种运。”想到这里，钱县长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县委县政府之心思可以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且根本不看对象。他们这种单向美好的愿望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自以为握有权力，有省政府这面大山依靠，可以所向披靡，根本没有客观分析形势，深刻研究何董和大地集团发展规划，贸然行事，看看他们如何收场？想草船借箭？哼哼……，必是黄粱美梦。”钱县长本来就对书记县长不分青红皂白，草率行为不屑一顾，有很大非议。更何况，对生物制药园项目会污染环境有清晰的认识，心中对这一项目逆反心理很严重， 所以，产生一种坐山观虎斗的心态。
“我是这次谈判的直接负责人，难道我会成为这场政企博弈的牺牲品？”钱县长想到这问题，心里就觉得有点堵堵。
“呵呵……，我心多顾虑，何董果断利索之手段，这一来反而让我脱出困境，并不是我谈判领导不力，而是他们决策错误，与我无关。呵呵……”钱县长想到这里心自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何董啊何董，真是一个高人，采取雷霆之势，将处于政企博弈中被动、劣势地位的大地集团一下子都扭转过来了。呵呵……，我这次和他结了善缘，一定会给我带了无限光明。呵呵……，任何一个人丧失了把握事情的主动权，那结果往往就象征着事情走向失败。”
钱县长揣摩、分析完整个事态之后，心情大好，神思又回到会场中，静心听取副市长讲话……
“书记，田局长在等电话，您看是不是给他一个答复？怎么答复比较妥当？”黄秘书一边思考，一边观察书记神态变化，大约等了数十分钟，见书记整个神态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便轻声地问道。
“哦。先把他晾在一边不去管他。如果，他难不住性子，再来电话催问，你就告诉他一切听从老俞安排，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一定要问清楚，老俞采取什么措施，钱县长如何应对？政府那边采取什么动作？要他密切保持联系。你告诉他，你全权代表我，把握新动向。”书记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
“嗯。我明白了。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黄秘书依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轻声问道。
“小黄啊，当前，首要任务是确保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我县经济开发区，这是市委市政府给我们下达的死命令，而省政府决定把项目落户在我县经济开发区，正是因为看重大地工业区现有的基础和环境。假定，你推测分析成立，原先我们制定整个计划、策略，肯定会遭受重大阻力，甚至可能会夭折。如何破解此局，你一定要动动脑筋。你不是说，你一直在研究大地集团和何奎武这个人吗？你一定要找出漏洞，给他致命一击，打破现在局面。”
“书记，我想说句我不该说的话？”黄秘书犹豫了一下，说道。
“小黄，大胆说，为了工作，说错了也没关系。我现在需要集思广益，你知道，军队了为什么为配备许多参谋，就是要群策群力从不同角度，不同思维方式考虑同一个问题，通过优选法则，确定正确的思路，采取相应手段，去赢得战争的胜利。你现在就是我的参谋、智囊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更何况，这里就我们俩，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呵呵……”书记用一种鼓励的眼神望着黄秘书，露着亲切的笑容，说道。
“书记，据我判断，何董此举一定是告诉我们，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大地工业园和土地置换地谈判大门已经关上了，绝不可能有打开希望。所以，我应当直视面对这一严峻局面，而不再应抱有任何幻想？！如果，以为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就能撼动这种局面、感动何董，第一，这种希望的概率很低；第二，时间也不允许我们拥有愚公子子孙孙耗下去的奢望。因此，现在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目前这种局面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必须要有做最坏的打算的心理准备。”黄秘书沉默了片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地工业区的储备土地和基础设施，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一旦这个优势失去，我们怎么能确保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我县经济开发区？！我们和其他省级开发区就会在一个起跑线上，你前面已经谈过这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绝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虽然，我心里很认同你的看法，但还没到黄河，不能轻言放弃。我也知道用理智考虑问题，可现实不允许我们退，不战而屈，我自己不答应自己，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也不会答应。两军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这个人历来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所以，小黄，你一定要找出大地集团存在漏洞，我不信，他屁股底下就这么干干净净？”书记眼中闪现出一种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霸气，说道。
黄秘书看到此景，浑身不由得一惊，后背冷汗顿时渗出，心中忍不住一阵哀叹。这声哀叹很复杂，为何董无妄之灾哀叹，为政治残酷性和不择手段之哀叹，为不顾现实，没有理智而疯狂的行为哀叹，为……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黄秘书一直很崇拜、敬佩何老板。
“书记，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很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我也深深知道，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我县经济开发区关系到我县未来的发展。大地集团从无到有、从弱到强，风风雨雨已经十几年的历史，在这一过程中积累了大量人脉，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真正陷入绝境的时候，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还是慎用。”黄秘书心中经过一阵激烈的短暂搏斗，鼓起勇气说道。
“嗯。我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知道何奎武风评不错，我和他也无怨无仇，是这种招数不光明正大，但不是为我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城西县经济发展大计，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许会有此举。谢谢你小黄。我会通盘考虑，虽然我是军人出身，但一直从事政治思想工作，我深知其中奥秘。我是把你作为我的心腹知己，把憋屈在心中这股怒气发泄一下。哈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莫外传。”书记一脸平静的听黄秘书说完，哈哈一笑，讲了一番心里话。
“嗯。我知道。”黄秘书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我的职位：县委书记。哈哈……，小黄，你应该明白了。从你表情中我知道，你对何奎武很敬佩，我也知道何奎武为乡民们做了很多好事，为城西县经济建设做过一定贡献，有一定群众基础和社会影响力。不过，你是我的秘书，应该尽力尽责为我排忧解难。好好想想有什么破局的妙招。”书记脸上的带着藏不住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谢书记。书记，我一直认为条条道路通罗马，我们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一条路走不通，我们就要想其他的路。关键是确保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我县经济开发区。”
“对！确保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我县经济开发区是根本目的，其他都是手段。手段是为目的服务，我希望你能想出生物制药园项目落户我县经济开发区的妙招。”书记拍了拍黄秘书的肩膀，说道。
“嗯，我一定根据书记的指示，回去好好想想。想出能为书记排忧解难的好主意。”书记的举动透出了一股亲切感，让黄秘书对书记产生一种感恩之情。
屋外电话铃一阵又一阵响亮起来。
“书记，我去接电话里。”
“去吧。”
“喂，哪里？这是书记办公室。”
“黄秘书，你向书记汇报了吗？书记有何指示？我心急得火烧火燎。”田局长急不可耐的说道。
“哦。书记刚刚和人谈话结束。书记说了，让你一切行动听从俞主任安排，不可轻举妄动。”
“就这句话？没其他指示？怎么会这样！”
“书记还说了，让你和我密切保持联系，将谈判小组和钱县长、县政府的行动及时汇报给我。”
“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
“哎――怎么这样？！”
“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大家干坐着。”
“俞主任没有行动？没把情况向钱县长汇报？钱县长没有新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