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女友的爹 - 形意英雄 - 写意朋友
“我是四川峨眉山人,姓王,46岁。我离开家乡后先飘荡到重庆,后来搬家到衡水来。我已研究彩票10年。”拾破烂的人说,“这10年算算写写,我觉得已经进入彩票那个空间了。这3年除了拾荒,就主要研究这个。现在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只要有前十期的开奖号码,给我三个小时,我绝对可以推算出来。
“我在重庆时住在渝中区长江大桥复线桥北桥头桥下,我在那里生活了3年。平日靠拾荒为生,偶尔会购买彩票。”他指着一袋废品说:“这些可以卖五六十元,然后我就会拿一些买彩票,现在主要就是研究。”摄影家腾给拾荒人的新书桌上摆满了推演彩票算法的草稿。
“我以前住在重庆,住在桥下空坝上,四级台阶上布满竹筒,作为保护我深处成果的暗器。谁想进入大厅,右脚刚踩在竹筒上,竹筒便噼里啪啦滚下台阶。‘是哪个?你们怎么找到我这里的,没被我暗器摔倒噻。’我冲他们嚷。有一年那里去了小偷,把我好多东西都偷走了,最重要的是偷走了我的笔记。已经有3个人在这里摔倒了,只要一来人,我肯定能察觉到,他们就是想偷走我的成果。
“我最烦防止有人打扰我,在抵达住处必经的台阶上放置了竹竿,被人踩到即可发声报警。可有的人识破了我的暗器,就蹑手蹑脚地慢慢走进。没办法,我就逃往远远的地方,一直来到了衡水湖铩。
“早在10年前就迷上了彩票,反复演算,至今他已掌握了一套围堵双色球中奖号码的神秘算法。那个时候我老婆一直吵我说彩票都是假的,我不服,我要证明。这10年算算写写,我觉得已经进入彩票那个空间了。这3年除了拾荒,就主要研究这个。”
“双色球中某一个球重量有差异,稍重一点,通过数据能演算出来。虽然我尚未中过大奖,但是,我下期,必中!四五百万的,千把万的算个啥子嘛?”老王他从窗口放眼眺望衡水湖,说出了他最震撼人心的远大志向:“李嘉诚算啥子嘛?我早晚超越他!”
“如果像你说的已研究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拾荒啊。”贺雨洁问。老王斜眼瞟了贺雨洁一眼,连连摇头:“你不懂,凡是要干大事的人必须要经历磨练,我就是在磨练我自己,这对以后来说是宝贵的记忆。我以后要靠中的奖开公司,李嘉诚算啥子嘛?他开公司都要找银行借款,我以后还要再请个保镖。”
老王称自己与妻子育有2个孩子,一个在上高中,一个中专毕业了在当导游。他还说妻子和父母十分痛恨他买彩票。“其实他们都不懂,我已经把这个当成了一番事业,懂不?”老王说,“端午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他们现在都不晓得我干啥子,还以为我在山西搞工程。”老王大笑起来,“我就是要研究出来,这些以后都是我孩子的宝贵财产。咬”
老王睡觉的床上还有一本《中医养生之道》的书。
“我不佩服老王买彩票,但佩服他算函数的精神。”摄影家说,“我只是好奇,困惑他是不是异人。老王十分健谈,一说到彩票就像肥皂泡泡一样,越吹越神。我和他聊了3次,越来越熟,就把它从露天塑料布棚子里请到了摄影工作室来。我发现他的算法就是通过每次开奖后的号码算,但是否可以预测,他总是不说。他有点自欺欺人。他一直沉浸在彩票梦里,我觉得他很极端,在计算中他其实是快乐的,他很乐于说彩票的事,我也不忍心把他的梦想戳破。”
贺雨洁也不忍心把老王的梦想戳破,便决定暂且不在QQ里告诉野蛮女友说发现了她爹老王的下落。
贺圣元死的那天村民贺张却没有过去,村红白理事会也没有给他派职,因为他有自闭症。
贺张的自闭症来自自卑症,他因为大门外道路不畅,自卑。自卑得感觉自己像秫秸一样细,这致使他变得很消瘦。自卑得感觉自己像武大郎一样矮,这致使他日益抽抽脖罗锅腰。自卑得感觉自己像戏剧里的小丑一样丑,这致使他的脸色和表情日益丑陋。
贺张家大门外不畅,缘自“废除人民公社”那时候。
想当年废除人民公社,公社改叫乡政府,农田先包地到户,然后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即包产到户。上级是让因村制宜,宜统则统,宜分则分的,可乡里为了省事,全分田单干了事。
“社会倒退了30年。”村民们议论。有人误读了包产到户的内涵,这样说。村里组织抓阉,把牛马驴骡和夹板牛轭乃至牛后鞧等等全分了。村西头和村东北角有俩碾棚,应该保留着吧,有些村民想到自己家的碌碡或碾盘在里头,就去扒,引得众人都去扒自己家的东西,于是碾棚象大爆炸似地分崩离析了。
贺张家前邻贺平元的北房东边的地方是村仓库的通道,土改前为郭新文家的宅基地。现在“分田单干”了,郭新文就要把这块宅基地收回来,卖出去。却没人买,郭新文便决定种树。他扛着大镐头跑来,刨坑种上了十来棵榆树。可树经受羊踢人踹,长得很慢,郭新文便认为是贺平元故意让孩子毁他的树,并且嫌贺平元家的房子挡风,让氧气刮过来得少,便又扛了大镐头来,来刨贺平元的墙砖。贺平元无奈,便花钱买下了这块地皮。
买下后贺平元便垒起矮坯墙圈起来种树又养鸡,只留下个小豁口儿让贺张一家人行走。贺张家大门朝东,向东的原有巷道已在30年前集体化时堵闭,现在只得接受行路难,想来想去感觉是恢复私有制惹的祸,于是他对“私”字恨这入骨,明白了毛主席为啥那么恨“私”字,为啥要号召“斗私批修”。他认定起码“斗私”是正确和必须的。
想“斗私”的他也不有什么优质高效的能力,也就是踹几脚那挡道的破矮坯墙,烧开几壶水去烫烫碍事的那几棵丑树的树皮。他记得古人有句诗:“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他想:原来是写给后世的我的!他感觉活在这个世界上已毫无脸面,就算死了也无颜见黄泉江东的父老。
贺张于是想把郭新文和贺平元两家老少八辈全部炸死。
经过百夜不眠,贺张想出了实施方案。于是他带了炸药、汽油和匕首来到李庄村南的李庄完小。
门卫没拦截住,贺张深入了校园。他一脚踹开一间教室,发现正在上语文课,老师刚在黑板上写下“山水田园诗”几个娟秀小字。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贺张命令道,“动一动炸死你们!”说着贺张把炸药和6瓶汽油放到桌上,并亮出腰间匕首。女老师不敢动了,因为看到贺张左手握着与炸药相连的打火机。
门外和校长等人跑进来,被贺张喝退。
学校紧急报告了教文体局和镇党委政府。贺雨洁也接到了镇党委政府的“加急”电话:“镇应急小分队队员贺雨洁吗,马上赶到李庄完小,有十万火急之任务!”
教室里,语文代课老师秦美对贺张说:“让学生出去吧,我留下。”
“少废话!”贺张歪楞一下脑袋瓜子说。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啥?”秦美问。
“我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又不是天子。”秦美说。
“我要挟持你们作人质,让县政府乡政府村支部全知道了,然后让他们把郭新文和贺平元两家的老少八辈全集合到这间教室里来,让我和他们同归于尽。!”贺张说。
“你挟持这么多学生,政府不会同意给你召集人的,你不如把不生们放了,挟持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我保证不跑。”秦美说。
“那行,学生们赶紧出去!”贺张嚷道。
“这位爷爷同意放你们出去了,同学们赶紧走!”秦美催促学生们。
学生们像提了闸的河水一样向外涌去。
有一个回回考倒第一的小女孩留下看热闹。
“贺小芳,你赶紧走啊!”老声厉声命令。贺小芳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这时贺雨洁骑摩托车赶到李庄完小院内,见胡屯镇党委政府和派出所的人都在,还有防暴警察和应急队员们。还有些不认识的有派头的人,估计是县里的官。
“情况怎么样?”贺雨洁问。
“贺张挟持了女教师秦美。”人们告诉他。
“我去把女老师替换出来吧。”贺雨洁说。
“还是贺家庄的村支书或村主任过去试试吧。”镇党委王书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