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魅狐的爱情 - 仪卦太虚 - 灵晔
黑夜，死一般的沉寂，一切丑恶悄悄在此时萌芽，借着阴暗的夜色，肆无忌惮地蔓延，企图吞噬一切。银灰色的月亮带着些许诡异的淡红，撒向了大地，照耀着地面上的一对半蹲在血泊中的痴男怨女。
“慕容姑娘！”天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生命力渐渐在消散，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名字，“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我离不开你啊！”
“不……要叫……我……慕容姑娘，”魅狐躺在天晴的怀里，用手摸着他的脸，忍受着怨念和剑伤的双重吞噬，痛苦而满足，“我……叫……叫魅狐。”
“别说了，别说了，慕容姑娘，我是大夫，我会治好你的。”天晴抱着魅狐准备离开，却被魅狐卡拉住了。
“没用的，我……活不了了。”魅狐痛苦地说道，反噬的力量越来越强，让她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
一旁的夜雨也是于心不忍，看了看身旁的羲天和天蓝，然后缓缓走到天晴面前，天晴看到夜雨走过来，大怒道：“你走开！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伙同其他人杀死了慕容姑娘！”夜雨也是不搭话，双手快速翻转，形成了一个印，然后不顾天晴阻拦击向了魅狐的胸口。
“谢谢，”魅狐的痛苦瞬间减轻了许多，说话也是有了一些中气，“天晴，别怪他们，是我不好，我为了给你治病，杀了好多人，吸取他们的精血为你炼丹。”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夜雨显然早就猜到了一些，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只是用术法暂时减轻了你的痛苦，并不能阻止你生命力的流逝，你好自为之吧。”说着退到了不远处的羲天身旁，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你怎么那么傻啊！”天晴紧紧抱着魅狐，痛苦不堪，“我已经是时日不多了，你何苦为了我大开杀戒呢？”
“你，不怪我吗？”魅狐也是怕一向以救人为己任的天晴会恨自己滥杀无辜，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只怪我自己！”天晴再也忍不住了，把头深深地埋在魅狐的头发里，啜泣起来，“慕容姑娘，是我害了你啊，我才是罪魁祸首啊！”
一旁的羲天也是低下了头，用传音术对夜雨说道：“雨儿，我一直觉得魅狐害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可是我现在感觉我也是一个拆散有情人的坏人啊！”
“一切都是定数，魅狐杀戮太多，就算没有你那一剑，她迟早也会皓月之术所反噬的，你那一剑只不过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夜雨用术法回应道。
“我不叫慕容落雁，我是魔狱太虚来的魔，我是魅狐啊。”魅狐对着天晴又重复了一遍。
“不！我不认识滥杀无辜的魅狐，我只认得慕容落雁，那个温柔贤淑，端庄可爱的慕容落雁，那个对我一心一意的慕容落雁，那个我发誓要用余生守护的慕容落雁！”天晴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开，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悲伤了。
“那我现在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魅狐吗？”魅狐痴情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深情款款地问道。
“你一直都是我的慕容落雁姑娘，从前，现在，乃至以后。”天晴痛苦不堪说道。
魅狐任凭这个自己为之付出生命的男子泪水打湿了她的脖子和头发，不舍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天晴，答应我，好好活着，我死了之后把我埋在你采药的地方，这样我就能时刻守护你了。我也……也能……”夜雨的术法仿佛失去了作用，魅狐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说话也是开始喘起气来，随后把头转向羲天和夜雨，说道：“你……们……要小心……小心……天……天……天……”
“慕容姑娘！”天晴看着自己怀里目光空洞的魅狐，声嘶力竭，“慕容姑娘――”
羲天也是耳朵灵敏，听见了东方家族和上官家族的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于是走过去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快走吧，好好安葬她，一会儿东方家族和上官家族的弟子该来了。”
天晴看着这个杀死魅狐的“凶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也不答话，抱起魅狐尚有余温的身体，然后策马离去。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临走之前说了声“谢谢”。
“小姐，刚刚魅狐想说什么啊？”天蓝疑惑地问道。
“天机书生！”回答的却是羲天，“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听你们说了那么多次，恐怕心思如此缜密的也只有天机书生了吧。”
“也可能魅狐当时神志不清，想说的是灭天，亦或者天数吧。”夜雨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魅狐竟会为了一个凡人抛弃一切。”
“如果你知道魅狐是为了救那个天晴的话你还会刺去那一剑吗？”天蓝天真地问羲天道。
“我会！”羲天坚定不移地说道，“不能以救人为借口就滥杀无辜，这是不对的啊，天晴作为一个大夫，如果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用别人的性命作为代价，那可能他也会刺下去那一剑吧！可是，万物皆有情，谁又能说魅狐错得一塌糊涂呢？”
“快快快！跟上！”
东方御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越来越近，黑暗中渐渐涌过来大队人马，上官家族和东方家族的弟子在各自族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发出信号弹的地方，夜雨和天蓝扶着东方含烟一瘸一拐地走向他们，而羲天却是独自站在茫茫的夜色中，一动不动，天机书生，就是那个一直以来想置他于死地的始作俑者吗？还是说......
“什么，邪祟已经消灭了？尸首呢？”上官飞燕不可置信地问道，“尸首在什么地方？”
只有东方御天清楚羲天等人的身份，所以也是料想他们用什么方法将邪祟打得灰飞烟灭也未可知。只有东方含烟自顾自地在出神，羲天，夜雨还有天蓝，真的是凡人吗？
“既然邪祟已经除去，那我们两家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上官飞燕不由分说地说道，毕竟这是东方家族的地盘，既然主人都已经说邪祟已除，自己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此，便感谢上官族长的鼎力相助了！”东方御天拱了拱手说道。
“东方族长不必如此客套，我们两家积怨已久，这次只是短暂的合作而已，告辞！――我们走。”说罢也不买东方御天的面子，带着手下的精英弟子扬长而去。
“含烟，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吗？”东方御天见自己的女儿一眼不发，关切地问道。
“东方族长放心，想必含烟姑娘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和一些惊吓，休息几日就好了。”夜雨看着东方御天对女儿关心的模样，也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是对自己疼爱有加啊，一别多年，父王，你还好吗？
其他的弟子也是在东方雷的带领下给那些死于非命的弟子料理后事，一旁的羲天回过神来，然后退到了夜雨和天蓝面前，说道：“雨儿，天蓝，我们先回去疗伤吧。”然后用传音术对夜雨说道：“雨儿，想必含烟姑娘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我们先回去，相信东方族长会帮我们解围的。”
夜雨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天蓝，和羲天一起跟东方御天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慢慢走近黑暗之中，待四下无人，便用御风飞行向东方府的方向飞去。
看着羲天他们离开，东方含烟语无伦次地说道：“爹，他们......他们不是人！身法快得惊人还能飞到天上去！”
东方御天大吃一惊，看来含烟一惊发现了吗？于是辩解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羲天小兄弟乃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早早练就了天绝剑法，自然身法极快，夜雨姑娘和天蓝姑娘又一直跟他在一起，好说也学会了一些皮毛啊。你在说什么胡话？”
东方含烟不相信地问道：“天绝剑法当真那么厉害吗？”
东方御天见东方含烟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于是说道：“千真万确，天绝剑法乃前代剑圣所创，威力惊人，身法更是快得神乎其技，这才引来了其他人的如数争夺啊！”
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的山坳处，却是些许雾气缭绕，仿若人间仙境，曼宁站在天晴后面，看着自己暗恋的男子悲痛地为心爱的女人立了一块墓碑――“亡妻慕容落雁之墓”。看着这块墓碑插入地里，曼宁觉得仿佛不是插在地里，而是插在了这个男人的心里，从此以后远离尘嚣，除了慕容落雁，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你是否也会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天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魅狐，亦或者是对曼宁，“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明知道有一天会分离，但是你还是会愿意倾尽所有，哪怕付出生命，哪怕打开杀戒，只为留住这份稍纵即逝的爱，尽管这份爱是那么地不真实，甚至恍如梦境。你不后悔，她亦或者他，也不会后悔呢？”
天晴发疯似的往山坳里面跑去，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痛苦，身后的曼宁也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对着魅狐的坟头说道：“真的好羡慕你，永远活在了天晴哥的心里，从此以后，再也无法抽离。”
“如果想杀我们是天机书生的话，恐怕早就得手了。”东方府的厢房内，夜雨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把我们引进东方府以及其他种种，完全都像是天机书生所为，因为除了他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
羲天疑惑地说道：“既然肯定就是他了，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感觉进了东方府之后我也在突飞猛进，倘若真的想杀我，又为何要把我变强呢？难道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玩吗？”
“呸呸呸！”一旁的天蓝是在忍不住了，被小姐惯坏的她也是经常忘乎所以插话了，幸而夜雨从来不在乎这些规矩，否则不知道这个不谙世事的丫头会吃多少苦头，“天机书生绝对不是那种做事拖泥带水的人，我想他说不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让我们来到东方府，比如让我们在这里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最后不想回到仪卦太虚。”
“胡说八道，”羲天对天蓝的说法嗤之以鼻，“虽然我不认识那个天机书生，但是我多多少少也从你们口中听闻过他好多事迹，这么蠢的方法他怎么可能用呢？我感觉他好像想保护我。”
夜雨一听也是皱了皱眉头，除了柳林夕，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天机书生想保护的人吗？可是照之前的重重来看，天机书生丝毫没有想置羲天于死地。看来只有尽快找到不周之山才是上策啊。
道天回到仪卦太虚径直走向了慕容府邸，此时的慕容智正在书房看书，听见道天的脚步声之后，也是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啊。”
“慕容军师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我，佩服啊。”道天笑着说道。
慕容智缓缓抬起头，握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说道：“一切都在定数之内，非我之能。”
“慕容军师就是天数啊，”道天毫不夸张地说道，“每一步都如此滴水不漏，让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