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没完没了 - 烟尘记 - 未知
烟尘滚滚的马道边上,一间破破烂烂的小茅屋歪歪斜斜的靠在一颗歪脖子柳树旁边,带着浓浓肉香和酒香的炊烟从四处漏风的土墙和茅草填堆的屋顶空隙里溢出,随风向四方扩散开去,不断诱惑和摧残着来往行人的肠胃。
茅屋内外的十余张方桌上挤满了穿着各色服饰的人,一边端着一样的海碗子猛灌,一边用带着乡音,半生不熟的官话对着大伙大声的吹嘘自己的经历和各地的奇闻。
十里香,是过往客商给这家与众不同的茅草小店起的绰号,别人家用来歇脚小酌的小店,门上往往悬有招牌,挂有酒帘旗布招揽生意,而这个小店自打开张以来既无招牌也从没有挂过任何酒帘旗布,只是一味的以自己的酒香肉好来吸引客商,这样全凭撞大运的经营方式,居然能让这个不起眼的小店开张十几年依旧生意兴隆,说来也算稀奇了。
“少侠!小少爷!小爷爷!小祖宗!我求求您了,您悠着点!您再这么砸下去,小店可就没有能做饭食的材料了啊!”
带着哭腔的告饶声响了起来,不大的小店瞬间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了发出如此声音的西北角里。一身短靠窄袖,猎户打扮,年纪大概有十三四岁的小胖子正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下的长条凳上对着满地狼藉尴尬的直挠头,一张长桌不知道怎么弄成四分五裂的木片,歪歪斜斜的散落在一地残羹剩饭之中,一个满头大汗的伙计一在一旁满脑仁黑线的看着他。
“这个,伙计,你们的损失我包了,麻烦你换一张桌子,再随便上些吃的就好了。放心,这次不会了再有事了。”
摸了摸自己饿的咕噜直叫的肚子,小胖子脸色有些赫然的看了一眼撸胳膊挽袖子要找他拼命的伙计,结结巴巴的说除了让伙计更加跳脚的话来。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憨态可掬的窘样和暴跳如雷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惹得店内外的食客们“轰”的一声暴笑起来。
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们,伙计委屈的指着小胖子大声说道:“诸位客官你们给我评评理,这位小祖宗每次端上饭食来必定连碗带桌子给弄给稀巴烂,前前后后连着给他换了三次有余,有这么打尖的客人吗?这分明就是砸场子搅事的嘛,我们这儿本来就是小本儿买卖,要是都像他这么折腾下去,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带着哭腔的申诉让众人听的既好笑又滑稽,不由自主的往那个小胖子瞧去,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除了有点胖之外,没什么出彩的小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疑惑的看向伙计。
有那好事儿的就直接开了口问了:“我说伙计啊,这么个屁大点儿的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力气连着砸了三张桌子?该不是你这伙计看他是个憨不拉几的小孩子,就故意给他换上个破桌子,好用来讹他罢?”
这伙计听罢立刻涨红脸蹦了起来,赌咒发誓的叫道:“这位客官你怎么说话呢?小的虽然目不识丁,可也是知道个好赖的,往来都是客,哪个会因为他年纪小的瞧不起他呦!不信你问问这位小客官实情如何,小的如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倒霉倒得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听着伙计的赌咒发誓,再看看众人投向自己的好奇目光,引起这古怪事件的中心主角汪焱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从怀里掏出了自己仅剩的一吊老钱,咬咬牙丢给了伙计。
这倒霉催的,自打那场莫名其妙的怪病后,自己的身体就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身材是恢复到前世那种偏于丰满的体态了,体能却是直线性下降。走没两里路就要歇好大一会儿,搬块稍大点儿的石头都喘半天的气,
这样的体质甚至连自己来这里后在童年时期的力气都不如,就这么变成的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人士中的一员,要不是靠着贪心来支撑,那袋死沉死沉的金片早就被他顺手丢了,要不是有这样的念头,他也不会不要钱似的抓起一把金子丢给了村长,惹来那些多麻烦了。
好不容易度过了身体的适应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道几天前被那个马脸混蛋扔进了树林里后,自己的力气却莫名其妙的呈几何倍增长起来了,弄到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这次还算好的了,要是换了才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那烂的就不止这桌子上的锅碗瓢盆了。
把伙计找回来的铜钱胡话一扎塞进了怀里,郁闷的看了看交头接耳的人群,汪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顿饭还没上来就没了五十枚肉好,这顿饭贵的离谱不说,还引来了一大堆带着好奇目光在等待自己表演猴戏的人群,看来这顿饭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了,唉,可怜的肚子啊,你就再忍耐一天吧!
拍了拍自己饥肠滚滚的草包肚子站起身来,正打算离开时,抬头就看见一队顶盔掼甲的官兵押解着一大群五花大绑的囚犯走了进来,那为首的大胡子领队走到一张只有两个人的长桌上,把首环横刀往桌子上一撂,对着赶过来点头哈腰的伙计说道:“伙计,我们也不撵客人,也不耽误你们的生意,你就赶紧的加几张桌子,随便上一些吃食即可,速度快着点儿,我们有紧急公务需要处理,可没时间在这里墨迹。”
那伙计闻言,赶紧大声应了一句,撒腿就往屋里奔去,那些原本看热闹的食客们也是脸色一变,赶紧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的用最快的速度消灭面前的食物,每个人都希望赶紧的吃完离开这个不知道吉凶的是非之地,一瞬间人声鼎沸的小店除了稀里呼噜此起彼伏的饮食之声外就再没有任何别的响动了。
见到众人因为官兵的原因都散了开来不再关注自己,汪焱赶紧趁机向门口溜了过去,可谁曾想刚要踏出店门,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小子你还想往哪儿跑?”似曾相识的声音让汪焱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一看,只见一个带着枷镣,满身血渍,狼狈不堪的红衣人正对着他怒目而视,待到汪焱定神看清来人面貌,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二话不说扭过头来窜出门外,甩开两腿撒丫子向前冲去。
娘的,刚消停了几天又来了,这还有完没完了啊!根本是不给人活路嘛!贼老天,你是不是非要玩儿死我才肯干休啊?
听着身后的叫嚷不断的嘈杂声音,汪焱悲愤的在大路上狂奔起来,从被那个卑鄙的娘娘腔君正月认出来后,汪焱就知道自己又要陷入大麻烦当中了,刚摆脱了江湖仇杀,好不容易在一家猎户院子里弄了身衣服换下道袍,就是怕在遇见那帮江湖土匪时被认出来,可没想到还是被那个最卑鄙的娘娘腔认了出来,还惹来了这么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官兵对他围捕追杀,不断升级的恶心事件接踵而至,让他这辈子的人生看不到一片光明。
这真是刚出泥潭又陷狼窝啊!这下乐子可大了,要不了多久老子的肖像画就该布满大街小巷了吧?这下好了,还没怎么着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离谱的剧情到底算怎么回事啊?老天爷你到底要玩儿我到什么时候啊?娘的,难道老子这辈子的人生注定要在牢底坐穿和山寨小喽啰这两个结局中选择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