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似曾相识 - 烟尘记 - 未知
雨滴走着欢快的节奏从天而降,在房檐上汇趟成一道道小溪,奔腾着向地上流淌,红花绿叶在细雨中跳着最欢快的舞蹈,一股股青烟从敞开的窗户中跃出,和朦胧的水汽交织纠缠在一起,给在火烧云中打哈欠的太阳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面纱。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儿的脸”,上午还是阳光万里的好天气下午就变成了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这会又成了太阳雨,看着窗外的渐渐西沉的太阳,汪焱不由的叹了口气,将飘着一层油星子的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看样子今天又走不成了,已经过去了五天了,总共走了不到四十里的路,照这么下去,估计等不到救兵来,自己哥仨就要被那个恨自己恨到要死的小白脸给连锅端了。
看了一眼还在那喊小二上煎茶的两个小子,再看了看散落在桌上的一堆堆茶碗,汪焱无奈地抱住头趴在了桌子上呻吟起来。
不用想就知道小二和别的桌子上的客人用什么眼神看自己这里了,没看到本来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老车夫都已经涨红着脸独自走到一个角落里去吃食了吗?这两个不靠谱的东西,已经足足喝了二十多碗油茶了,这就不是在品茗,分明是往肚子里灌油汤啊!丢人啊,这是几辈子没沾着荤腥了,一碗加了茶叶末子的浓油汤也能灌得如此津津有味而不觉得腻味,你们师门难道把你们都虐待成变态了不成?
唉,算了,还亏得自己在这里干着急,这俩饿死鬼投胎的混蛋现在根本就完全忘记了还有个专门找玄门麻烦的家伙正把自己当成目标这茬了!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个都是猪精投胎是吧?娘的,两个败家子儿,这么一碗也不知道是煮还是煎的东西价格都快赶上一顿大餐了,你们是嫌身上金叶子太多了花不完不舒服吗?就使劲儿糟践吧,等会儿你们俩小子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看我不把你们扔到雨地里去睡一夜!
被希哩咕噜的声音吵得心烦,索性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的空桌上坐了下来,问伙计要了一壶白开水,又涮又灌了好半天才把嘴里带着膻腥的腻掰味儿压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还在那猛灌的两个家伙,干脆调转过头欣赏起窗外的景致起来。
外面的景致算不得多好,甚至可以用杂乱无章来形容,雾蒙蒙的一片昏暗树林,一条渺无人烟的空旷大道,再加上让人心烦意乱的淅沥声,除了偶尔从天上掉下来的大滴雨水在大道上砸出大片带着泥点子的水花还算一看外,再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反倒越看越让人烦躁不安,只好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两手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没想到啊,原来历史上真有宇文成都这号人物,而且不仅身手猛的很,连经历都离奇到至少够拍成一部传奇电影的了。从小被遗弃在山里,由老虎抚养张大,又因为宇文化及这个纨绔子的一次偶然性的良心发现中,埋葬了被猎户射杀的虎母,从此就认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当爹,又被另一个大纨绔杨广看中,从此后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在将近六年前的那个众说纷纭的仁寿宫事件后,被刚登基的新皇帝升为了骑都尉,专司对抗隐门密宗。几年下来,多少曾在隐门密宗圈子里如雷贯耳的门派世家,都被他扫荡一空烟消云散,不论正邪,只要落到他的手里,准讨不了好去,闹得是隐门中人谈其名而之色变,闻其声则遁走,这小子也成了隐门密宗圈子里正邪两派最头疼的人物。
这么一个身世经历比那个被吹出来的“白袍将”陈庆之要的传奇多的家伙为什么这家伙在史书里没有留下任何记载,而且在那些评书词话小说志异这些水分很多的野史逸事里也明显对他的事有些遮遮掩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他那杠目测有三米长的凤翅镋,那玩意儿不是明朝戚继光弄出来的吗?这史书得不靠谱成什么样子,才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么些漏子啊。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见一声骚乱,回过神来抬头望了过去,刚才还在猛灌油茶末子的白发少年和三寸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张有三五个人的桌子面前,揪住一个行脚商打扮的人衣领在往外拽,那形象像极了无恶不作的强盗在绑肉票。
一口茶喷了出去,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扔下茶杯离开座位就走到两人身后,抬手照着后脑扇了一巴掌,揪着脖领子将两个混蛋拽到了身后,对着那个一脸惊惧的行脚商抱拳躬身道:“这位爷对不住了,我这俩师侄初次下山什么都不懂,我替他们在这里赔不是了,有什么对不住的您多多包涵啊!”
那行脚商抻着衣领喘了几下粗气,罢了罢手的道:“无妨无妨,这俩小子也是一片好心,就是行事莽撞了点儿,唬着了老夫而已,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一番话说的汪焱就一愣,刚要答话,身边的“三寸丁”师侄张福德就捂着后脑勺蹦了起来:“师叔啊,我们可没干什么啊,就是听到有当大侠的机会才拽住这老儿问个清楚罢了,你至于这么用力啊,不知道你现在手劲儿大的能一掌拍死一头牛吗?”
那行脚商一听这话,赶紧对着汪焱拱手行了一礼:“恕小老儿眼拙,原来您也是位有能耐的大侠啊!本以为令师侄能耐就大了,没想到少侠居然能一掌拍死一头牛啊,果然是少年出英雄啊!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汪焱赶紧一个侧身躲了开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了起来,皱眉道:“等等等等,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你跟我一不认识二部熟络,一上来就可着劲儿的拍我马屁干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那行脚商听得就是一愣,诧异道:“啊,敢问这位少侠,何谓拍马屁啊?这屁本身就无影无形,怎么能拍啊?难道这马屁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汪焱被他的问题也弄的一愣,沉默良久憋着脸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喝道:“别管那些了,快说你一个劲儿的恭维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莫不是想打我们什么主意不成?”
那行脚商被他拽的脸色又开始发青,正要开口回答,就看见白头发的陆亢明走了上来,拉住汪焱的胳膊劝道:“师叔你先别发火,听他说一下吧,我们也正要找他问这事儿呢,搞不好咱们这一下就在能江湖扬名立万了啊!”
被两个师侄拉着劝到一边,挥挥手劝散了围在周围看热闹的食客,把那头发半白的行脚商请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招呼小二清理了桌子上的空茶碗,重新上了几份油汤子。那行脚商道声讨饶,端起来美美的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他们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听着听着,火就又上来了,虽说总算明白那俩不靠谱的混球放着好好的油茶末子不喝扮强盗虏人这种行径的原委,可这个老家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总让他总让他感觉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有一种想要当场将眼前之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一会儿说什么太平天下天子圣明,百姓安乐,一会儿又说什么隋兵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一会儿几十个人强盗要对付一个大姑娘,一会儿又成了百人队的官兵杀了人家全家……娘的,把三四个段子拼成一起没有丝毫剪辑的弄成一个故事,这他娘怎么这么像上辈子自己见到过的那种满口跑火车,除了胆子大外一无是处的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