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仙山中来 - 烟尘记 - 未知
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瞪了眼旁边满脸赔笑,整个打扮和街上卜卦算命的老神棍差不多,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的老道,就转过头去仔细检查着自己儿子的伤势。
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这是要遭到怎样的毒打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啊,看着在那肿成馒头的眼眶里直打转的泪水,老汪的心里和针扎了一般刺痛。
怒了,这就怒了!多好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呀,即懂事儿又有礼貌,还经常给领近的孤寡王婆子旦捆柴,送桶水什么的,全村上下上哪个不夸赞一声好小伙?虽然那小子有时候嘴巴里阴损些,没事干爱骂几句老天爷,也没少挨自己嘴巴子,可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儿子?!尤其还是你这么一个穿着道袍供奉天尊的老杂毛,我儿子是你能冒犯的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贫道乃蜀中炼气士,今日无意间冲撞令公子实属误会,还望……”
摆了摆手打断了老道的胡诌八扯,向外一指,看都懒得看老道一眼,老汪俯身拎起镰刀和锄头,一言不发的向院子里走去。
误会?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算误会?打完人随便哼哼两句就想完事,还要官差做什么?!误会是吧,那俺揍你一顿也是误会了?
大块的乌云在漆黑的天幕中来回飘荡,皎洁的银月在黑色的海洋中跌宕沉浮,稀稀拉拉的叶子在时快时慢的乱风中奏出嘶哑难听的节拍,夜幕之下,一个头发花白的农夫正站在自家的院子中间,一脸怒色的打量着正在对自己满脸赔笑的老道。
“呃,其实贫道见令公子身手敏捷,言谈举止出众,以为是那个道友的高徒,本想试探一下其师承,结果……”
无奈的跟着来到院子里,老道尴尬的看着依旧不理会自己,只顾着摆弄耕具的老汪头,只好出言解释,话音未落,一样闪着寒光的物品带着风直奔自己面门而来,偏了下头,那物体呲的一声没进了墙里。
打眼一瞧,冷汗顺着额头冒了出来,一柄镰刀深深的镶进黄土墙里,只剩不到两指指的刀背露在外面,好家伙,这是要拼命的架势呀。
“放什么狗屁!大人打小孩还能这么多借口,还恬不知耻的找上门来闹事!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呀!今天老汉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老杂毛不可!”
抄起扁担就要上前的老汪头眼前一花被人死死抱住,想要用劲儿挣脱却又怕伤着来人,恨声骂到:“臭婆娘,拉我作甚,赶快离开!我要敲下这满口胡言的老杂毛的满嘴牙来给我儿报仇!”
谁知一向听他做主的婆娘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松手,还不停的劝他道:“爷,你就消停会儿,再气也不能把人弄死呀!这老道来这一出我也生气,可事情总得弄个明白不是?”
这婆娘没救了,替这种猥琐东西打圆场?还分什么青红皂白?老汪更是怒火中烧,越发的急躁起来:“臭婆娘啊,你脑袋被驴踢了不成?堂堂一个大人打孩子他还有理了?你见过有这么打完人不道歉,还理直气壮的跑来说自己打人打的很有道理的混蛋?这样的无赖说的话也能信吗?赶紧松开!让老子拔下他那根鸟舌头,打折他那条狗腿后,再绑了送到县衙那里问他个无故伤人之罪才是正理!”
看着一口一个“老杂毛”在那里争执的夫妻俩,老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哆嗦半天,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大祸临头尤不自知,居然还惦记敲碎贫道之牙,拔掉贫道之舌,可笑可笑呀!既然不待见贫道,那贫道走就是了。这里有钱一贯足做令公子的汤药钱了,权当赔礼,你我两清,贫道就此别过了。”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丢在地上,大笑着就向门口走去。
离门二十步不到,一阵风声传来,大门应声而闭,眼前人影闪过,那个憨厚淳朴的乡下老农老汪头,就站在大门前面,握着一把泛着幽蓝色冷光的环首钢刀,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打眼一瞄,那个看着老实巴交的老汪头老婆也站在自己的一侧,拎着一根腊木杆捆制的朴刀,也是一脸不善的看着自己。
那个脾气暴躁的憨厚老农瞬间消失不见,一位浑身散发这杀伐之气的悍将出现了在老道面前。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到底要干什么?”声音平静又异常诡异,脸色冷漠的异常,就好像看着死人一般,“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哟呵?没看出来,如此老实巴交的人家居然是私藏兵刃的蟊贼?怎么的?想杀了道爷我灭口?”
老道扫了眼老汪头那拎着一根劣质木杆朴刀的婆娘,再看了看形象大变的老汪头,仿佛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人对他有所回应,夫妻俩依旧面色不善的的看着他,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外,现场寂静无声。
“好了,好了,两位施主有什么得罪的,贫道在此稽首赔礼了,咱们能不这样行不?贫道可不是来拼命的,咱们别动刀动枪的,有话好好说行不?”被夫妻二人看死人般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的老道挠挠头,收敛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冲两人稽首赔礼,“贫道此次来此,本就是为令公子而来,贫道想让令公子随贫道去……”
“不可能!你们这帮朝廷的鹰犬不要再做梦了!老汉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我儿子的,有本事你就干掉我们夫妻,不然今天你休想出得此门!”
一声暴喝打断了老道的话,老汪头向前一跃,一挥手,一道寒光自自上而下罩劈向老道,接着风声乍起,一杆朴刀从下而上顺着老道腋下斜砍过来。
老道皱了下眉,偏头侧身,避开了两人的夹击,两手顺势发力,一手抓住刀背,一手攥住刀杆,猛的伸脚照前踹去,正中老汪头心口。
被踹的七荤八素的老汪头,咚咚咚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心口一甜,一口血喷口而出,还没稳住心神,就听见“咔嘣嘣”几声脆响,循声望去,只见那老道将自己随身携带二十多年的防身利刃随手折成几截丢在地上,冷汗从脑门子蹭的一下子顶蹿了出来,头皮几欲炸开。
哎呀!这是遇见高手了?这把刀虽然不是百炼精钢打造的宝刃,可是也是七十二炼的精品呀,比一般兵刃可结实多了,这老道轻轻松松的就给掰成几段儿了,有这种手段的还是人吗?看来老夫今日在这老杂毛手下讨不了好了,这可怎么办呢。
铁青着脸进退两难的寻思半天,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再仔细一瞧,自己的婆娘就躺在老道的旁边痛苦的扭曲着,劣质的木杆朴刀断成几段,歪歪斜斜的散落一地,自家的婆娘正趴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恶贼而敢伤我老妻!”
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婆娘,一股热气从丹田中涌出直逼老汪头天灵盖而去,眼睛顿时就红了,也顾不得打的过打不过眼前之人了,一个健步跃向一旁,抄起插在麦秸垛上的叉子就冲着老道奔了过去,两眼怒睁举叉就刺。说时迟那时急,眼见叉势就要到达面门,只见那老道猛侧身一让避开叉势,顺手抓住叉柄,一收一带将叉夺过,顺势用力一扫,将老汪头扫的凭空飞出去,脸朝下摔在了麦秸垛上。
皱着眉看了看,咬着牙拼命挣扎欲爬起来拼命的妇人,又看了看同样在麦秸垛上挣扎的老汪头,两双瞪着自己看的眼睛里仿佛喷射着出的把自己焚为灰烬的火焰,老道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