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依稀往事 - 豪门盛宠之千金归来 - 钢铁猪
顾家在帝景区的别墅买得早,因为位置较偏,顾丞灏就把这房子搁置了,留给了顾景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甚少到此,或许父亲都快遗忘这套别墅的存在了。
把李灿勋藏在这里养伤,派自己人看守,鲜有人觉察,是个最安全不过的选择。一想到这里,顾景言的唇角微微勾起。
接到指令,有人下楼来为他开门,他径直走了进去。
顾景言脱下外套,仆人接过后小心翼翼地挂了起来。
他舒展着臂膀,绕道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随即翘起二郎腿,双手张开放在沙发背上,不时轻轻拍打着。
“那人情况怎么样?”他的身子微倾,侧过头问道。
“少爷,他恢复得不错。”仆人回应道。
“不过,他说想出去走走,被我们拦下来了。没有您的吩咐,我们不敢私自做决定。”
“他想出去?”听到这里,顾景言有些疑惑。不过,既然他的伤恢复得差不多,那些尘封的往事,是时候摊牌了。
“对,他向我们提出过两三次想要出门的请求,我们都没答应。”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顾景言站了起身,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往楼梯走去。
“我上去看看他。”
他走上楼,推开房间的门,看见李灿勋坐在沙发上用晚餐。
“景言少爷,你来了。”听到推门进来的动静,李灿勋向门外看去。随即放下了手头的碗筷,站起身迎了上去。
顾景言看他的气色不错,看来自己的人很尽责,把他照顾得很好。
“坐吧。”顾景言嘴角微微上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看您恢复得不错,那我也放心了。”
“是啊,要不是你救了我,还让人照顾我这么些天,我恐怕活不到今日。”
李灿勋的语气很轻松,宛然劫后重生的感触,生活中的希望再次冉冉升起。顾景言看出他有一丝沮丧,像是藏有心事。
“听说您很想出去走走?”
“躺了这么多天,再不疏松疏松筋骨,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这身子怕是要废掉了。”
“等您吃完饭,我陪您一起出去走走吧。”
李灿勋的眼前忽然一亮,得到了顾景言的点头,他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真的谢谢!”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感激,这是顾景言头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出如此充满活力的气息。
人一旦有了希望,无论多困难的境况,都能挺过去的。
他始终坚信着这一点,也是这么做的。
晚饭后,顾景言开车载着李灿勋到了附近的海边。
夜幕降临,依稀的灯光映照在沙滩上,海面上泛起层层波澜。来到这样一片宽敞宁静的地方,让人心情愉悦。
“我们下车走走吧。”顾景言停好车子,冲着副驾驶座上的李灿勋说道。他点点头,顾景言把车钥匙一拔,两个人走下了车。
他们沿着海滩边上走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舒适的凉意。浪花是海上的奇景,更像是一位舞蹈家,使人抛开烦恼,尽情地欣赏着。
面朝大海的惬意之情,顾景言许久没体会过了。
“李经理,你常来海边散步吗?”
他看着身边的男人,表情自如淡然,心情看上去好多了。
“说来也是可惜,年轻的时候喜欢来海边。可现在老了,没这兴致了。”
“您有多老啊?跟我父亲一般岁数,时日还长着呢!”
提起自己的父亲,顾景言显得毫不在意。他忽然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转身一看,原来李灿勋站在原地,并没有前行。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您怎么了?”顾景言往回走了几步,在李灿勋的面前停了下来,猜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不太高兴。
李灿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景言少爷,我哪能跟顾董事长相提并论啊?我的人生,早就没了意义。”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景言立即打断李灿勋的话,目光飘向了远方的辽阔海面。
“您如今事业有成,家境殷实,怎能说人生毫无意义?”
“呵呵,事业有成算得了什么?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人生最大的意义又该如何实现?”
李灿勋说到了关键字眼,顾景言听出来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转过身看着李灿勋,他的眼神中有苦涩,也有沮丧。
或许,他是回忆起了何种心酸的往事。
“李经理,我很好奇···您的家庭呢?还有您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不陪着您吗?”
顾景言注意到了李灿勋眼中一划而过的失落,他攥紧了拳头,眉头紧蹙,神情显得很不自然。
他像是在懊悔,面露遗憾之意。
“我的家庭···”他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望向平静的海面,眼神中的沮丧和失落越来越深。
“曾经的美好,都被我一手给毁了···”
这样的李灿勋,跟顾景言印象中的挺不一样。按道理,能在他那运筹帷幄的父亲身边担任重要职位,心一定是硬的。
他应该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为旧事惆怅惋惜之人。可今日一见,倒是改变了他在自己脑海中的既定印象。
“我和我的结发妻子,十多年前就离了婚。她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出了国,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的儿子,当年他才八岁啊!就这么永远离开了我的身边。那些事我每每想起,都会把自己痛骂一顿!”
李灿勋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捶上了他的胸口,心中的惆怅和悔恨在这一刻,全部都宣泄出来。
“我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我没有负起应尽的责任,太对不起他们!孤身一人这么多年,正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所以您在后悔,在遗憾自己当年的失误。”顾景言不禁摇了摇头,除了感叹世事无常,他也安慰不了什么。
人在这一生中做的某一次选择,可能会影响他的一世。所以,人应当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即便要付诸一生的代价。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李灿勋的步伐渐渐放慢,顾景言不时地回头盯住他,也放慢了脚步。
“李经理,当年您放弃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妻儿,那您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顾景言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背后的秘密很有可能与当年的案子颇有关联,但李灿勋估计不会轻易说出口。
“不重要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轻易地打了个擦边球,把话题给抛开了,这令顾景言不太满意,挠了挠头,只好等着下一个时机再问。
沿着海滩边上向前走着,浪花涌上浅海岸,阵阵浪花声传来,顾景言忽然站在了原地,等着浪花涌起,随即退去。
“你看,那些浪花再怎么努力用上岸来,终究是要回归大海的。”
李灿勋也停下了脚步,他看了顾景言一眼,再看着朵朵浪花,并未听出他言语间的含义。
“我想知道,当你中枪掉入冰冷的河水中挣扎之时,你是否考虑过自己就会这么死去,再无生还的可能?”
面对顾景言突如其来的疑问,李灿勋只是低头笑了笑。他眼角的皱纹,是抹不去的岁月痕迹。
“当然想过!而且,我从未想过,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和你一起说话。其实,我并没有见过你几回,印象中你是个青春激昂的少年,有着鲜活的灵魂。长大后,必然是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现在看来,倒是和我印象中的你很接近呢!”
“不用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顾景言笑笑,他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可以停止了。李灿勋一直在选择性回答他的问题,逃避的那些点,他要想办法揪住,并破解其中的秘密。
“李经理,您混迹职场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应该看得清楚。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把你治好,定有我的目的。”
“哦?看来我对景言少爷,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呢!”
真是个狡猾的人啊!顾景言感叹道,面对一个职场老手,他的水平可不一定能打败眼前这个老油条。
“是什么人开枪想要杀死你,或许你早就猜到了吧?只是不愿说罢了。您身上藏有这么多的秘密,敌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置你于死地,而我要保住你的生命安全,就是因为你曾参与当年的那起案子。其中的桩桩件件,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顾景言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一开口便说中了李灿勋的心思。
他的表情有些惶恐,眼皮快速地眨了几下。随后别过脸,不想看顾景言的眼神,心里在琢磨着些许事情。
“怎么,被我说中了?”顾景言歪着头看着李灿勋,他明显在紧张。他越是惶恐,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
“景言少爷,你很聪明,我果然没看错人!只是你的聪明,有时并没有用对地方。”
“哟,开始教我做人了?”
顾景言笑了出声,他的张扬在此刻,全部落入李灿勋的眼中。这位英姿焕发的少年,有着傲视群雄的气魄,和不惧权势的胆识。
“你们这样埋头追查下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你们根本什么都查不到,搞不好会搭上你这一生的名誉和幸福。你回过头来想想,这值得吗?”
李灿勋顿了顿,摇摇头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
“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到你的父亲,你忍心看着他辛苦打拼多年创下的基业因此受损吗?这对你未来的生活毫无益处,你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过着你衣食无忧的少爷生活不好吗?”
他这般语重心长地劝说着,顾景言看他殷切的眼神,只回应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你这么费心劝我,想必不是担心会损害韬盛集团的利益,而是当年的事实会牵扯到某些人,或者说是某个你想袒护的人。”
顾景言说到“某个人”之时,李灿勋的神情突变,他加重了呼吸,眼神躲闪着顾景言的目光。看他如此紧张,顾景言更加自信,他向前迈了一步,走近李灿勋的身前。
“李灿勋经理,我说得对吗?”
他身子一阵发抖,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恢复回了镇静的状态,眼神趋向平和。
“景言,你真的长大了,看人也越发厉害了。”
“不是我厉害,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顾景言的笑容变得温柔,他淡淡地道出了一句人之常情,李灿勋用诧异的眼光打量着他。
“李经理,我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救活,肯定有我的目的。你之所以咬紧牙光,什么都不肯透露给我,因为你有你想保护的人。而我,同样也有我想保护的人!”
他的语气很坚定,眼神中有不可磨灭的锐利,他从骨子里就是个硬朗的男子。面对着老练的李灿勋,他毫不退缩。
“所以,我身上的秘密就是你要努力救我的原因。你想要保护的人,应该就是盛晞小姐吧?”
李灿勋一语中的,顾景言却一如既往的淡定。
“对,就是为了盛晞!”
他并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尽管对手很狡猾。他想从这个人的口中挖出秘密,想必是更难了。
“呵呵,我去劝过盛晞小姐。我理解她心中的仇恨,可是以你们的力量,真的不可能改变什么。搞不好会危及你们的自身安全,你知道吗?”
“您不必劝我了!盛晞想做的事,我一定会支持她,保护她。李经理,我希望您能站在盛晞的角度思考,她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苦,她的家庭破碎是被何人所害?您的良心有知,就不能为她考虑吗?何苦为了那些人,做出违背天良的事来!”
顾景言越说越激动,连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够了!顾景言,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李灿勋抬起手,打住了顾景言的话。他不停地抚着胸口,呼吸急促加快。顾景言看他的脸色不对劲,估计是受了刺激呼吸不顺畅。
“李经理···李经理您没事吧?”顾景言变得慌张起来,他今晚的目的可不是要把李灿勋给气得旧伤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