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娃唐三彩 - 短篇小说选集(三) - 六九中文网
唐三彩早已以它独特的艺术魅力征服了成人世界,你可知道咱们古长安还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碎娃唐三彩”么?它不仅征服了成人,还征服了“碎娃世界”。它们近年还多次远渡重洋,结识许许多多的异国小朋友,成为中外艺术交流的一座小小桥梁,牵动着亿万“碎娃”们的心灵,使他们充满了天真烂漫的美的遐想。这种“碎娃唐三彩”就是西安鱼化寨生产的戏人泥哨,“土名”叫“鱼化寨的泥叫叫”。关于它的来历,说法很多,但都伴随着一个优美隽永的传说。
传说后唐明宗年间,几个靠打鱼为生的“鱼花子”,在被朱温毁成废墟的唐长湟河岸上搭起了几间草庵子,住了下来,打鱼维生。后来搬来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便把这寨子叫做“鱼化子寨”。时间长了,就叫“鱼化寨”了。
这鱼化寨村头住着一户王姓人家,一家三口,丈夫王秉诚是个老实巴交的“鱼化子”。妻子黄氏纺花织布倒是个好手,只是生性刁钻狠泼。他们有个养女叫春花,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虽然年方十岁,却已会织网、捡鱼、拾柴禾,抢着帮父母做事。一家人虽然没黑没明地苦撑苦干,无奈生逢乱世,生活仍是紧紧巴巴赶不上趟儿。
这年秋里十年未开胎的黄氏生了个胖儿子,取名秋果。从此,灾难便降临到小春花头上了。黄氏把亲儿子亲成宝贝蛋蛋,把养女恨成眼中钉。妈妈弟弟吃白馍喝米汤;父亲姐姐啃糠窝窝就涮锅水。弟弟穿新的,姐姐穿烂的;弟弟睡热炕,姐姐卧柴房。可是苦难的生活没有把春花折磨死,她反而象春寒料峭中的迎春花儿,越长越水灵,越长越聪明颖慧了。她画的花儿朵儿,能闻见香气;她剪的鸟儿燕儿,欲展翅绕梁。春花把卖花卖画得来的钱补贴家用,还给心爱的小弟弟买个吃食、要活,可她自己连一文钱一碗的汤水也舍不得买。就这还是落不下好,养母总是没事寻事打骂她。
一天,春花赶庙会去了,父亲下湟河捞鱼去了,黄氏趁机摊煎饼炒鸡子,给“蛋蛋娃”和自个做偏食。她一没留心,四岁的“蛋蛋娃”秋果溜出门去,到河沿上寻他爹去了!
黄氏做好好吃的,房前屋后寻不见秋果娃,急得象热锅的蚂蚁。这时只见丈夫抱着浑身净湿,不省人事的秋果娃回来了!原来小秋果在河沿上被石头绊下河去,幸亏被他爹看见了,才救了上来。但娃因惊带伤,落下了个双腿截瘫。为给娃治腿,夫妻俩没黑没明地苦干,拉下了一河摊烂账,娃的腿还没治好。年三十,债主逼债,王老大急病交加,撇下娘儿三个去了!顶梁柱倒了!生活更加艰难了!娘要服侍弟弟,生活的重担几乎全压在十四岁的春花肩上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也一样。黄氏成天价挖屎端尿的,叫秋果的病拖累烦了。她起了害死秋果的歹心。有意不给秋果按顿吃,不给他收拾屎尿,任他臭在炕上;反过来,对春花却出奇地“好”。她想:撒掉秋果那包袱后,再把长得如花似玉的春花一卖,抓一笔现成钱,然后再走一家日子红火的人家。谁知,春花姑娘却心疼病瘫的异母弟弟,便主动侍候秋果。黄氏骂她是“瓜女子”,要春花帮她把“拖累”甩掉。春花一听,吓傻了,跪下代弟弟向娘求命,并说自己终身不嫁,挣钱养活娘和弟弟。黄氏气得一甩袖子走了。
一计不成,黄氏又生一计,她想先把春花卖了,再害儿子。但春花誓死不穿她买来的裙衣,还用锅黑把自己抹成了个“母夜叉”,相亲的媒婆一个个全被吓跑了!黄氏气得把屋里揽劫一空,撇下孤女瘫儿,后嫁他人去了。从此十四岁的春花便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为了生计,春花不单画花剪纸,还打鱼卖鱼;她想法儿给弟弟治腿,每日里还抽空给弟弟抚摩病腿。小春花可真是既当爹又当娘,还充郎中。她这么日夜操劳,非但没有累倒憔悴,反而出脱得赛过天仙美女子。媒人们又蜂拥而至,连长安城里的公子、少爷都纷纷遣来了媒婆。百家提亲的人家中,春花虽也看得中几家老实、厚道的人家,但为了瘫弟弟,她都狠狠心一一回绝了。她说:“想要我,得连我弟一块‘嫁’过去,给他治好腿,供他念书成人……”媒婆们都叹口气走了。
秋果成天价坐在炕上,姐姐怕他心焦,有心给他买几样耍货,可没有银钱啊!于是她就想着自己给弟弟做几样耍货。花画剪纸弟弟都看厌了,不要!那么做些啥呢?一天,春花看见几个娃娃伙挖“油黑土”捏泥娃娃耍,她心里一动,也挖了一块“油黑土”拿回家给秋果娃玩。秋果稀罕了没两天就玩腻了。瞅着被秋果撇到一边的“油黑土”,春花心里又一动:我何不用它给秋果做耍货呢!春花心灵手巧,看啥会啥,她抓起油黑土泥,随手捏了个挎篮挑菜的王宝钏,接着又捏了个代父从军的花木兰。秋果喜得合不拢嘴,不等于就抓过去耍。社火他看过,他还记得花木兰背上还背有旗旗呢,于是他用棍棍给花木兰和王宝钏的背上都扎了个插旗旗的小洞洞眼儿。
第二天,春花看见灶火灰中有个小泥人人,捡起一看,原来是昨日自己给秋果捏的王宝钏,已经叫火烧成了瓷瓦王宝钏了!她见瓷瓦人人背上还有个洞洞眼,随便含在嘴里一吹,“咕咕”直叫,象瓦人儿在唱戏一般,春花的心里乐开了花。她想:以后捏的泥人都戳上眼儿烧成瓦人,就不怕摔打,又能当哨吹了!弟弟一定心里喜。他心里一喜,腿病就好得快了!她把瓦王宝钏递给秋果,秋果低垂着脸认错说,他见王宝钏背着旗不好看,就把它藏进了灶火洞。春花没责备弟弟,仅夸他藏得好。她吹响了瓦人儿,秋果喜得直拍手掌。
但秋果耍了几天以后,又腻了,嫌瓦人儿黑不溜秋的,鼻子眼窝看不清,衣服上没色彩。
春花又犯了思量:哪里有银钱买膏子染瓦人呢!……哦,对了,昨个从木塔寺经过,见寺里正在修大殿,给雕梁画柱上色,村里的成林哥在那里当漆匠,问他要点颜料染两个小瓦人人,总行吧。她去寻找成林哥。
成林是个能干的老成小伙子,正在暗暗地爱着春花,也爱怜秋果,他亲手帮春花给泥瓦人儿上色。他上色技艺很高,先把颜料用水调和,加入适量胶水,然后先涂泥瓦人的衣裳,后画面部,最后点睛,等颜料干后,再均匀地涂上一层桐油,两个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小泥瓦人――王宝钏和花木兰便活灵活现地站在小秋果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