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忘忧亭,凤栖山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晚饭时,判天推说公务繁忙,没有来同席。1幻儿心里却明白,判天不来是怕让她见了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觉得心酸。其实,对这些,她倒并不在意。已经三百年了,就算不习惯的,也早习惯了,何况她原本就不是气人有,笑人无的人。
“娘,这是什么水?甜甜淡淡的……真好喝。”夜儿脸手里举着杯子,脸红红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这……你都喝了?”幻儿急忙拿过了夜儿手里的杯子,才发现他趁自己分神的时候,已经将整杯的酒都喝了个ga净。伸手去mo夜儿红扑扑的小脸儿,有些烫手。
“娘,我……我困了……”夜儿使劲想睁开眼,可最后还是输给了酒力,靠在幻儿怀里睡着了。
采儿匆忙起身,到夜儿身旁,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舒了一口气道:“没关系。小孩子不胜酒力。等酒醒了,就好了。我叫人先带他到客房休息吧。榛”
幻儿有些担心。夜儿不怎么喝酒,但逢年过节,总是要喝些果酒的。每次都是喝到肚子发胀,都没见喝醉。怎么今天酒量如此不济?
不放心将夜儿ji给别人看管,幻儿道:“还是由我陪着夜儿吧?别人再尽职尽责,总没有做娘的照顾得稳妥。采儿姐姐,我便先走了。待夜儿明日酒醒了,我再带他去见你。”
望着幻儿离开的背影,采儿叹了口气。虽然,判天已经下了赦令,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怕幻儿因想起些什么而出事。所以,便在她的酒里动了些手脚,想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上一夜,免得她四处乱走,想起些什么。不料,那酒被夜儿误打误撞地喝了业。
“唉!人算不如天算啊!幻儿,这便是天意吧……”
……
将夜儿抱到ch上,替他tu去外衣,洗了个澡,然而扶他睡下。见他除了昏睡,没有其它异状,且睡态极为恬静,幻儿才方下心。把夜儿的衣衫叠好放在ch头,又给他塞好被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走出屋子。
信步走出院落,不知从哪飘来了一阵歌声。歌声悲切,如泣如诉:
白桃开兮,夭其华。一夕落兮,入谁家?
美人媚兮,倾天下。泪如雨兮,带梨花。
心系君兮,空牵挂。断愁肠兮,祭天涯。
帝星魔殿里,怎么会有人唱这么哀怨的歌?似乎在倾诉对某个求而不得之人的思慕。
幻儿心中纳闷,循着歌声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座大门上挂着蓝布门帘的院落前。撩开门帘,穿过院落,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水池。水池中心,有一座白玉雕琢成的亭子。这时,天**已经暗了,但池底的夜明珠却映得水波愈发**人。池子四周的莲花灯,将亭子上三个大字照得清清楚楚:忘忧亭。
亭子里坐着一个穿着鹅****罗衫的少**。罗衫走金线,绣彩凤。从那华贵的衣**,一眼便可看出少**的身份十分尊贵。那歌,便是这少**唱的。
“是你?”还没等幻儿开口,那少**便停下了歌声。一双金褐**的眸子里,几分惊讶,几分愤恨,几分憎恶。**ji答列
她恨我……她,认识我?眼前的白玉亭子有些眼熟,幻儿猛然想起,三百年前,自己捧着血迹斑驳的双手迎来日出时,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个亭子。
**衣少**望着幻儿冷冷道:“哼哼……你还敢回来?他已经不在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他……不在了?”幻儿有些诧异。看来,这个少**有是一个自己记?*鸬氖烊恕?br/>
“别告诉我,你真的失忆了!他们说,少羽死前,封住了你的记忆。我却不信。若是你真的将他忘了,便是对他无心!根本不值得他**你三千年。”
少羽?封住了记忆?少羽是谁?他是夜儿的爹爹,自己的夫君吗?记忆,是他封住的?他……已经死了?他,**了自己三千年?——心底似有暗涌翻腾,可那gu暗涌却被一gu强大的力量压制为止水。好霸道的力量,任凭绞尽脑汁,也寻不回半分记忆。
“你竟然真的将一切都忘了?”**衣少**惊讶地看着幻儿,“你也不记得我了?”
幻儿摇头。
“呵呵……”**衣少**一阵冷笑,透着凄凉,“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了?”
儿眼中透出迷**。
**衣少**脸上现出了不屑与讥讽,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幻儿几眼,冷笑道:“原来,你对少羽的心意也不过如此。真不知少羽怎么会看上了你这么个花瓶。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配不上少羽!”
幻儿默默看着**衣少**激动的神情:“你也喜欢他?”
“呵呵,是!我说我喜欢他,他总是不信。你总是伤他害他,他却**你至深。”**衣少**无奈地将目光投向水面,“原本,连我自己也不信。连我自己都以为,我喜欢的是强者,而那强者偏巧是他。直到他死后,我才明白。我不计较他杀死我的父尊,一直委身于他身边,是因为我喜欢他……”
望着**衣少**眼眸中的一抹凄然,幻儿微微沉yi:“你叫什么名字?”
“艳姬。”艳姬抬手理了理鬓角,“我娘曾是魔界最美的**子。她的**儿自是艳压群芳。所以,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这艳姬确实是少有得妖艳妩媚。幻儿暗自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你,能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
艳姬挑眉定定看了幻儿一会儿,突然妩媚一笑:“好啊!你的记忆是被少羽用法印的。只要去了法印,你便能将一切都想起了。你过来,我帮你把法印解了。”
幻儿应了一声,走到艳姬面前。艳姬抬起两根手指,朝幻儿额头点去。
“住手!”黑影一闪,采儿荡在幻儿身前,挥袖震开了艳姬的手臂。
艳姬站立不稳,向后倒退了几步,望着采儿冷笑:“听说,判天渡了你七万年修为。原来是真的。他还真舍得。”
“判天的修为本就比别的上神要高些。失了七万年的修为,也不会对不住上神的位子。不劳艳姬公主挂心。何况,我夫君的东西,本来便是我的。修为在我身上,和在他身上,又有什么分别?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外人**嘴。”采儿斜睨着艳姬,眼神不肯示弱半分。
艳姬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经过幻儿身旁时,狠狠丢下一句:“别以为,你忘了他,就能过得逍遥快活了。”
回头看着幻儿,采儿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情:“你个笨蛋!她让你过去,你就过去?难道,你看不出她对你心存恶意?你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就被她暗算了?”
“我知道。”幻儿神**平静。
采儿更气:“知道你还过去?找死吗?”
“采儿姐姐,你们还想要瞒我多久?”幻儿静静抬眸,一双秋波凝望采儿,眼中没有半分动摇,“三百年来,我按着你们的意愿,安安稳稳地活着,不去打听过去的事情。因为,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可又有谁明白我的苦?”
“幻儿……”
幻儿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采儿姐姐,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的xi膛,就像破了一个do,心已经被人摘走了,却还要勉强活着。可是,没有心的人,又怎么能活呢?我每日都觉得**内空荡荡的,怎么都寻不到**刻安宁。”
“幻儿,这些……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所以,便强颜欢笑。可我已经撑不住了。我有时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攥在手里。至少,还能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还是个有心的人。”
卸去了伪装的笑容,幻儿ch角勾出浓浓的苦涩,目光便得异乎寻常地空灵。采儿明白,幻儿说的是真的。因为,那种空灵是毫无生趣之人,再不想活下去时,才会露出的神情。对于现在的幻儿来说,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所以,她才宁可用**命去赌艳姬会为她解开法印。
事到如今,再说要幻儿为了夜弦活下去之类的话,对幻儿未免太过残忍了吧?采儿唯有轻轻叹气:“我知道了。我带你去见判天。”
……
灯火照映下,判天正翻看着卷宗,左手撑着头,右手三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拈着一只朱笔。青丝笔直垂散下来,不见一丝凌乱。
采儿拉着幻儿走进书房,恍然觉得似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幽都。幻儿却已不记得这熟悉的一幕了。
“少羽留下的法印,是无人能解开的。除非他死而复生。”听采儿简单说明来意后,判天便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取过一面石镜。平滑的镜面,古朴的花边。做工十
分ji巧。
采儿皱眉:“半夜三更的,你送面镜子做什么?要梳妆打扮,也要等到明天早晨吧?何况,这玉石雕琢成的镜子,最多也就拿来做个摆设,哪里照得清楚面容?”
“这面乾坤镜,是用幽都的三生石打磨成的。可照出前尘往事。它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你拿去吧。等你明白了一切,再到这里找我。”判天将乾坤镜递到幻儿手里,反手拉住采儿的手腕,低声道,“你留在这里。”
采儿只有一脸担忧地看着幻儿独自出了屋子。
去,哪里呢?
抱着乾坤镜,幻儿任脚步带自己向前走,最后居然又来到了忘忧亭中。三百年的光**,想是一个漫长而虚无缥缈的梦。这个梦从这里开始,也便该在这里终结吧。
坐在忘忧厅中,将乾坤镜举到眼前,镜中映出的,是一白衣少**,穿行于紫气弥漫的塔林中。正对上一个紫衣的男子,长发披落,衬出一张美得无以复加的脸,ch边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眸中几分藐视苍生的狂傲。
三道天雷劈下,男子笑意轻狂,剑眉微扬:“求我,我就放开你。”
挣tu男子的束缚后,少**仓皇而逃。雷电连闪中,男子对身上的痛楚置若罔闻,只是静静望着少**离去的方向,紫**的眸光流动,暗淡如夜……
镜中的画面变得模糊,景象再次凝聚时,仍是在那紫气弥漫的塔林中。
男子从少**手中接过荷包,在掌里端详:“曼陀罗华?你绣这个,送给心上人?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繁花藏,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惜,世世思念,永生永世相错。你用此花来表达心意……这便是你想要的?”
两人又说了什么,幻儿没有听清,只见少**倚着石塔沉沉睡去。男子望着那少**的目光瞬间由寒冰化成了温柔的春水,情丝缠绕,便是千言万语也述说不去清……
怔怔望着镜中男子的神情,幻儿的心猛得收紧,连呼吸都变得不通畅,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少羽……”泪珠已断线珍珠般滴落。可惜,不论如何心痛,脑海里仍是一**迷雾,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声马嘶,滑破夜的寂静。一团火焰从门外**入,停在池边上。
等那团火焰站定了,幻儿才看清,那是?*コさ煤芟窈诼淼哪蕖?*和尾巴都是耀眼的金****,在空中不停飞舞跳跃,向是腾舞的火焰。
“我将记忆还你。”那怪兽居然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