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修魔劫渡,父子重逢 - 一曲妖娆祸上君 - 倚剑梦情
“幻儿,我喜欢的,要的,都是你。1”——一句话在心中不停地重复,幻儿的脑子一下变成了空白。就只这一句话,之前的恩怨瞬间便化成了浮云。谁是谁非,都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只这一句话便够了。她不想再纠结往事,从今往后,她只想好好疼宠眼前的男子。
“少羽,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秋波流动,幻儿定定凝望着少羽美到极致的脸庞。少羽浅笑着在幻儿的额头落下一吻:“好。”
温暖的阳光,毫无遮拦地从天空挥洒而下。两人沐浴在阳光中,影子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似再也不会分离……“主上!我回来了!”饕餮从天而降,如一杆大枪,笔直地戳在了两人身旁,将那温柔缠绵地气氛戳得粉碎。
“幻儿,我……”白泽如影随形般落到饕餮身旁。比起饕餮,她便要识趣得多了。发觉气氛诡异,立即满脸歉意地道,“那个……少羽,幻儿,你们继续。我们不在意,真的不在意。那啥,我们可以等你们抱够了再说话。”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白泽将头扭到了一边,只是脚步没有移动半分。
幻儿无语,默默从少羽怀中挣脱榻。
少羽扶额,用拇指安抚了一下额角跳动的青筋,才淡淡问道:“让你们做的事情,都办好了?”
饕餮的回答很简练:“办好了。”
白泽对少羽命令属下的语气表示不满,誓要找回点儿面子:“我办的事情,还有不成的?少羽,你还不信姑姑我?憋”
少羽不理会白泽那句找便宜的话,侧头朝宫殿内望了一眼。此时,他与幻儿就置身在殿门外的石台上,再走几步,就能走到殿内。这几步他却迟迟没有迈出,似在等待,又似在犹豫:“里面便是天魂的封印处。我去开启封印。幻儿,你留在这里。”
幻儿果断摇头:“不,我跟你一起进去。”
凝望着幻儿的果断,少羽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踏进殿门。幻儿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没有阳光直射进来,宫殿内比宫殿外还要冷清,冷得人心中发寒。殿内空无一物,没有留下任何有人居住的气息。穿过第一重大殿,来到穿堂,幻儿下意识地侧头望去,只见穿堂扥右侧尽头是一弯半圆形的露台。阳光斜洒在露台上,光影的交界将露台跟穿堂隔开,也将温暖隔在神殿以外。
不必走过去,幻儿就知道,那露台正对着天河,露台之下,便是万丈悬崖。三千年前,玉瑶就是在那里奏起悲愤的琴音,引得天河倒泻,祸及整个天界。
那时,少羽已被压入镇魔塔林,玉瑶独对古琴,泪如雨下。三千年后,少羽再次回到这里,玉瑶与古琴却已不在了。
幻儿心里暗暗叹息。尽管,玉瑶的魂魄,便是自己的魂魄,千年相隔,自己却已不是玉瑶了。恍惚间,不知是谁,在耳边低吟:
曼陀罗华,花开叶落,叶繁花藏,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惜,世世思念,永生永世相错。
望着身前的少羽,步履稳健,身姿潇洒,紫衫浮动,似随时会乘风而去,幻儿心中突然涌起了一分不安。怕他真的化成云烟,在眼前消散。
不!从此以后,再不要错过,再不要跟少羽分开!幻儿抢上前两步,双手拉住少羽的手,紧紧握住:“少羽,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起,好不好?”
一丝复杂的神情在眼中一闪即逝,一抹绝美的笑容在脸上绽开,少羽柔声道:“我不是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便是死,也要带你一起?”
幻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紧握着少羽的手放松了些:“你,不许骗我。”
少羽浅笑:“我何曾骗过你?”
“你……”幻儿语塞。记忆中,仿佛觉得少羽曾骗过自己不少次,张口要说时,才发现竟然一件也想不出来。
“走吧。封印便在下一重殿内。早些取回天魂,我们也好早些回帝星魔殿。到时,你便能见到你的采儿姐姐了。”
想到采儿姐姐马上就可以复活了,幻儿心中一喜,索绕在心头的哀怨烟消云散。
少羽邪邪地笑了笑,俯下身,凑到幻儿耳边轻声道:“等回到帝星魔殿,我带你去忘忧亭。爱夹答列我们在那里快活上几天,如何?听混沌说,你望着那池子发呆了许久,是
不是早就想……”
“没有!”幻儿一下羞红了脸,语无伦次地道:“谁要陪你去那里,做……做那种事?”
少羽大笑了两声,转身快步进了后殿。幻儿咬了咬嘴唇,也跟了进去。
神殿的后殿倚靠山石而建,殿底的墙,就是山壁。山壁的正中,刻着一个八卦光印,中心的阴阳鱼闪着白光,八方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印记,闪着八彩不同的光芒。
“这八卦封印,是伏羲创下的。”站在后殿中心,凝望着墙壁上的八卦封印,望了很久,少羽轻轻叹了口气,“论力量和才干,伏羲确是当之无愧的众神之主。”
幻儿没有去看那八卦封印。站在少羽身旁,她全神贯注望着的,是少羽:“你,还是很敬仰他的,是不是?他毕竟是你的父神。”
少羽只是望着八卦封印,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道:“母神对我很好。那时,宫中的仙娥们都说,就连我大哥少典,都不曾受到她那般宠爱。懂事后,我才明白,就是因为伏羲从不曾对我青睐,母神才对我加倍宠爱。”
幻儿走上前,默默抱住少羽。
“母神是个要强的女子。她心中思念伏羲,却从不说出来。可是,她穿的衣服,是伏羲称赞过的颜色和样式;喝的是伏羲爱喝的茶,睡的是与伏羲辗转缠绵过的床榻。无人之时,她便倚靠在窗前,看着院中的那棵神树发呆。那棵树,是她与伏羲新婚的第二日,伏羲亲手为她栽下。”
幻儿没有插嘴,只是将头枕在少羽的胸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母神常对我笑,但她的笑容总是带着忧伤。只有看到我修业有成时,她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以为伏羲应该也是如此。那时孩子气得紧,就为了让母神开心,让伏羲多看我一眼,便没日没夜地修炼。一万岁那年,我修成了上神。伏羲将我招去,当着众神,封我为神族的二太子。我以为,他终于肯认我这个儿子了,却没想到,他便是从那时起,对我生了戒心。”
一万岁,对神族来说,这个年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少羽一心修炼,心无旁骛,又怎么会明白父亲的心意?幻儿轻叹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伏羲对你有所忌惮的?实在伏羲将女娲大神逼往冥界之时?”
“不是。”少羽摇头,“那些事情,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时,母神只说,她去往冥界,是因为冥界有一处可以保存她真身的地方,便于她恢复法力。所以,我也跟其它神族一样,被蒙在鼓里,以为母神是因为补天,才消耗了过多的法力。为了助母神疗伤,我也伤了元气。母神走后,我便不问世事,闭关修养,平平淡淡地过了数万年。”
“直到,伏羲来找你?”
少羽顿了顿,目光微微有些涣散:“伏羲是从与魔族交战的战场上直接赶过来的,战甲上染满了鲜血。自己最敬仰的父神突然驾临,我当时真是受宠若惊。还以为他身上的血,是他自己的,担心得要命,上赶着用法力替他疗伤。修魔之事,他只劝了三五句,我没怎么想,便一口答应下来了。”
“修魔……是极为凶险的事,是不是?要不然,伏羲自己怎么不去修魔?”
“六界初分之时,尝试修魔的神族不在少数。但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强大的力量,还迷失了心智,发了疯。伏羲已是众神之主,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冒这样的风险?”少羽失笑道,“身为神族,修魔便是逆天。能成功者,至今为止,也只我一人。呵呵,伏羲还道,三魂分离之苦便能折磨得我痛不欲生,再加上雷刑,更会让我生不如死。却不知,这些比起修魔渡劫,根本算不了什么。”
修魔渡劫居然比三魂分离还要痛苦?幻儿实在难以想象:“修魔当真那样凶险?”
“修魔最凶险之处,便在于开始之时。由正途拐入魔道并不难。难的是,入了魔道之后,仍不丧失心智。那便如,习惯了在阳光下走平摊大道的人,突然被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崖上,去走钢丝。稍一分神,或者稍一胆怯,便会跌入深渊,陷入癫狂。”
幻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让她有些发寒的想法:“伏羲让你修魔,不论成败,他都是胜家。你败了,他就少了一块心头大患。你若修成了魔便可替他收服魔族。”
“我想,他恐怕从未想过,我会真的修成魔。”少羽淡淡笑
了笑,眼中没有愤恨,也没有不平。紫色的眸子清澈得如天河水。
“那么,渡劫呢?修魔,也要渡劫吗?比三魂分离,好要痛苦的劫难?”
“神族的皮囊,是容不下魔属法力的。身为魔族,想要成魔,便需要以魔火焚肉,用魔雷塑骨。是以,修魔需要渡两劫:火劫和雷劫。火劫便是在魔火中静坐,让魔火一寸寸将身上的皮肉焚毁,再重生。重生的皮肉遇到魔火之后,又被焚毁。如此反复,直至魔火再不能伤皮肉分毫。”
这不等于被活生生地被点天灯,还要点百次,千次?幻儿听得浑身发冷:“如此渡劫,需要多久?”
“一千年。”
“一千年?就那样坐在魔火中,被烧了一千年?不会饿死吗?”
“咳……”少羽干咳了一声,对幻儿用五个字便轻描淡写地驱散紧张气氛的行径,表示无奈,“比起饿死,一般人会先被魔火烧死吧?”
“那么雷劫呢?就是用魔雷让身体脱胎换骨?雷劫你渡了多久?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少羽摇头:“骨骼不同皮肉。雷劫,我渡了整整五千年。”
“所以……所以镇魔塔林中的天雷,根本伤不了你?”
少羽沉吟道:“疼,总是有些疼的。何况,我被剥去了天魂和命魂,身上仅余了不到四成法力,但……”
“别说了!”幻儿使劲抱住少羽,“别说了,也别再想了。那些难过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守着你……”
抚摸着幻儿吹散在背上的青丝,少羽轻笑:“傻瓜,我又没说难过,你哭什么?”
“谁哭了?我……我是被沙子迷了眼。”
“哦?我倒不知道,这一尘不染的凤栖山神殿,竟然会有沙子。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回了帝星魔殿,我带你到忘忧厅,咱们,再慢慢说。你若是喜欢,我们还可以尝试些新花样。”
“你……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当然有。你若是等不及了,我们便在这里试试?”
“不……别别别……”怕少羽当真说得出做得出,幻儿连连后退。可退了几步,后背就靠在了一根柱子上,退无可退。没来得及出声,嘴就被少羽用唇堵住了。淡淡的清香从少羽身上飘来,熏得幻儿有些醉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抗拒,而是娇喘着迎合。
其实,少羽不过是想逗幻儿开心。吻到深处,见她真的动了情,便放开了她:“好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将判天大哥的天魂取出来。回去后,再继续。嗯?”
幻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少羽放开幻儿,独自朝八卦封印走去。在离墙壁两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毫不迟疑地伸手按在了阴阳鱼的正中。就在他的手触碰道封印的同时,后殿内的七颗柱子,突然闪亮起来,与墙壁上的八卦图案合围成了八角光牢,将少羽和幻儿困在其中。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幻儿仿佛回到了梦境中,又看到少羽拨动古琴时,触发法咒,无法移动的刹那,不禁失声叫道:“这是,伏羲设下的陷阱?”
少羽去周围变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手按在八卦封印上,一手掐诀,专心破除封印。不多时,轻喝了一声:“破!”八卦封印的光线猛得增强,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光晕从方才印着封印的地方飞出,飘入少羽体内。
“少羽,三千年不见,你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明知我已在这里设下埋伏,还敢硬闯?”伏羲的身影从门口转入,上下打量了幻儿两眼,点头道,“你母神的渡魂之术果然高超,造出来的玉瑶跟之前一模一样。”
“母神的法术一向高超。不然,伏羲大神怎会使用那般卑劣的手段盗取母神的力量?”少羽从容不迫地转身,走到幻儿身旁,揽住了她的腰肢,柔声问道,“怕吗?”
幻儿摇头,朝少羽嫣然一笑,秋波流转,带着万般情愫:“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伏羲冷冷看着少羽和幻儿,脸色越发阴沉:“少羽,你在本神面前极尽显示与玉瑶的恩爱,是刻意讥讽本神吗?”
“怎么会?”少羽不慌不忙地抬头望向伏羲,“自我出生到现在,伏羲大人做得最令我开心
的事情,便是将玉瑶送给了我。不然,我又如何能遇到幻儿?”
伏羲冷笑:“呵呵,魔帝不必客气。巧的很!自你出生到现在,我所做得的最得意之事,也是将玉瑶送给你。不然,你怎会因这女子,两次落入我的圈套?”
“哦?此话怎讲?”
“若非为了见玉瑶,你便不会被我擒到,压入镇魔塔林。若非因为这个幻儿,你怎会放松警惕,再次落入我的圈套?”伏羲笑得亦是意气风发。看了他的笑容,连幻儿不得不承认,少羽的确是伏羲的儿子。两人的笑容一般的沉稳,也一般的别有深意。
“唉!看来,我太过不知检点,这一生必定是要亡在‘红颜祸水’四个字上了。”少羽毫无诚意地叹了口气,“饕餮和白泽怎样?伏羲大神没有为难他们吧?”
“本神一向仁慈,自然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不过,凤栖山外还有重兵把守。能不能活着逃回魔界,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少羽深表同情地点了点头,优雅地掐诀念咒。幻儿直觉得眼前一花,身披羽衣的赤发穷奇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手里还抱着判天的尸身。
“参见主上!”穷奇将判天的尸身平放在地上,拜倒在少羽面前。
少羽挥袖让穷奇平身,走到判天的尸身前,俯身将体内判天的魂魄渡回到他体内。几点光晕从体内飞出的刹那,少羽的身子也不禁一颤,瞳孔倏然收缩。但,片刻之后,神情又恢复如常。从这刹那的神情变化,幻儿便看出,少羽将判天的魂魄从体内取出时,一定疼得撕心裂肺。只是,他不肯在伏羲面前示弱,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伏羲在阵外皱眉:“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逸致替判天渡魂?将属下招入阵中,是想多两个人作伴?上次,我一时不查,让梼杌混进了镇魔塔林。这次,你便要换穷奇陪你了?”
“你不能杀我。因为,我死了。你也得陪我。”将判天的魂魄稳在本体内,少羽缓缓起身,走到伏羲面前,“这次,伏羲大神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来折磨我?天雷,业火,魂魄分离?还是说……伏羲大人终于大彻大悟了,肯陪我一起死?哈哈哈……”少羽的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讽。
伏羲眯了眼睛瞪着少羽:“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少羽收住笑声:“呵呵,上穷碧落下黄泉,还有什么伏羲大神不敢做的事情?能有伏羲大人陪我一起魂飞魄散,少羽实在是,求,之,不,得!”少羽紧盯着伏羲,最后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真真切切,伏羲不由觉得浑身发冷,向后倒退了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