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曼珠沙华和百合 - 醉眼江山笑拥美 - 独醉红尘
席开,琴扬,舞起,贾桦领头给我敬酒,其他人自然也此起彼落的附和着跟上。
凡事都讲究一个度,刚开始杯觥交错,我还能对在座的每个人都含笑回应,边搂着怀中美人那纤细地腰身暧昧摩挲,边欣赏舞者那妖娆地身段。到得贾桦等人的奉承已呈现出极致状,明显干扰了我看美人,我就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我拍拍烟柳的翘臀,“美人儿,你可会跳舞?舞上一段让在座的姐妹们解解酒如何?”
“李小姐可是问对人了,这烟柳的舞技和婀娜地身段可是南楚馆里的一绝,甚至可称是大周的舞伶中第一人啊。”胡文婷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我忍着厌恶回以一笑,对站起身的烟柳颔首道:“去吧,让我看看何为舞伶第一人。”
“是,贵人。”烟柳对我颔首应诺,娇滴滴地对众人再行礼,“那烟柳就献丑了。”
舞者们向两旁散开,让烟柳走到厅中,他与角落的三、四个琴师们交代一声,“你们随意奏乐吧。”
哦,随乐起舞?!有意思。
我期待地凝视着烟柳,只见他一脚伫立一脚画出半圆,双手轻柔款摆,乐声一起,曼妙身姿随即舞动起来。
此时专注舞动的烟柳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又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妖冶如同彼岸的引魂花,动人的旋转连衣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罂粟,将白皙长腿展露无遗,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
曲末,烟柳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一曲结束,烟柳站起身来。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娇媚一笑,“区区小技让贵人们见笑了。”
烟柳,烟柳,似烟如柳,果然名符其实。
我率先抚掌称赞,“好好好,不愧是第一人,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贾桦等人随即响应附和,“厉害,厉害,连皇……大家出身的李小姐都对你赞赏有加,可见你第一的称号是名至实归。”
“如此美人,如此舞技,胡某理当敬你一杯。”
“烟柳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就是就是,我们也敬你一杯。”
“多谢各位贵人谬赞,今日各位百忙之中能来点中烟柳的牌是烟柳的荣幸,为各位献上一舞是应当的,所以理应由烟柳敬各位才是。”烟柳媚笑着饮下每一杯端到面前的酒水,随后再谦恭地回敬众人。
互敬完,烟柳回到我身边坐下。我搂住他微喘地身子,低声道:“看在你舞得如此动人的份上,等会儿就不灌你酒了。”
“多谢贵人怜惜。”烟柳倚在我怀里近似呢喃地回应,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正在这时,我眼角余光发现一道清丽地身影,卑微地躬身走入厅中,尽量不惹人注意的靠近梅芯乐,在她耳边悄声禀告着什么。
“梅小姐可是有事?”我朗声一问,顿时吓了那咬耳朵的俩人一跳。
梅芯乐抬眼正视我,对身边的人挥挥手示意他退到身后,才回道:“家中夫婿突感不适,梅某人恐怕要回去一趟,若是扫了李小姐雅兴,还请多多见谅。”
那个家仆打扮的清丽男子从进门扫了一眼厅内,发现梅芯乐所在的位置,到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引到他和梅芯乐身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脸来,让人无法一窃真容。
而梅芯乐不着痕迹掩护的动作,不难发现她在庇护着他。
我颇有兴趣地挑挑眉,打趣道:“梅小姐可真是个痴情种啊。大家说,是不是?哈哈哈……”
“是是是……”
众人的迭声呼应,之后贾桦也许察觉到我的意思,于是出言挽留道:“梅小姐,我们今天难得聚在一起一乐,夫郎不舒服就让府里人去请大夫好了,你又不谙医术,回去又作何用?”
“就是,难得出来玩一玩,还没尽兴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我看呀,定是你家夫郎听闻你在这儿寻欢作乐,喝了几坛醋闹肚子了吧?”
“呵,哪儿有被夫郎牵着鼻子走的道理?”
众人附和得越来越过分,我看梅芯乐的脸色越来越差,适时出声道:“诶,各位,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毕竟大家同僚一场,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也许梅小姐的夫郎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呀。我看这样,不如让梅小姐的家奴将原话述说一遍,我们大家来给梅小姐分析分析,当真是必须赶回府的紧要事,还是不着急回府的小事。”
“哎呀,看我这酒一喝多就糊涂,还没问过梅小姐方不方便告知呢。”我顿然醒悟地拍一拍额角,抱歉地问一声梅芯乐,“梅小姐可方便否?”
这时,贾桦等人的掺和就显得恰逢其时,“梅小姐,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吧?”
“是呀,梅小姐,我们也是一番好意。”
“梅小姐,让我们听听原话是怎么传的,好给你出出主意嘛。”
“梅小姐呀,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不妨让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往往事情就是这样,再小再简单的一件事,只要被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一关心,就会变得比天大。
而我,不过是想好好看清楚那个家仆长什么样,而已。
梅芯乐憋了半天愣是没说上话,最后我一摆手叫停,她才不情不愿地对身后吩咐道:“把刚才的原话大声说一次吧。”
贾桦等人又是一阵吆喝起哄,嚷着:“这才对嘛。”那道清丽地身影才谦恭地站直身抬起脸来。
清丽如百合,肤白唇红,若是换上一身华服,绝对不敢相信只是个家仆。这么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梅芯乐不想让他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她若是当真对他有意思的话,为何没将他纳入后院好好收藏起来呢?
“主夫他……”
我对他招招手,打断道:“走近些说,我酒多了听不清。”
他看了看梅芯乐,得到她无奈地颔首同意后才走到厅中。
可就是那么一眼,竟然被我发现了他眼中那小心收敛过的爱意和卑微地仰慕。
他立在厅中不敢直视任何人,垂眸道:“主夫他在傍晚时分就感到胸闷乏力,直到亥时初(21点钟)已然气喘起来,偶尔还伴有腹部绞痛。奴才们怕主夫身子抱恙耽误不得,已跑去请大夫,并遣我来禀告夫人一声。”
我看着他的红唇张张合合,雪白地贝齿后面偶然还能窥见那可爱地舌尖,心里不禁痒痒地欲登门拜访一探究竟。所以嘴上只是胡乱应付道:“哦,原来如此。”
他说完退回梅芯乐身边等候指示,却不曾想,还未等众人出声各抒己见,梅芯乐竟然莫名其妙地当众扇了他一耳刮子,嘴里辱骂道:“你个贱人。刚才明明说主夫莫名病危,要我速回。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心慌了,不敢撒谎了,倒把真相说清楚了?”
他脸偏向一边,单手捂着脸伫立在梅芯乐身旁,不言不语,默默承受着。
他之前禀告给梅芯乐的究竟是什么,也只有他们俩人清楚了,所以她即使故意冤枉一个奴仆,别人也奈何不了她。更何况,她只是在教训自家的奴仆,我们这些外人又有什么权利去干预?
我不悦地暗自蹙眉,这梅芯乐恐怕是察觉到我对他起了心思,在变相骂我贪吃不挑嘴连一个下人都看得上吧?!
“梅小姐何必为了个下人动气?这般胆大阳奉阴违的下人,不要便是。”贾桦劝说道。
“就是。来来来,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继续喝。”
贾桦终于说了句深得我心的话,于是其他人又说了什么暖场的话我都没听清,径直扬言道:“听梅小姐这话,怕是这个奴才回去之后也没什么好下场。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如这样吧,我自认手下还是有些能人的,教化这奴才也不费什么劲,梅小姐就让他随我回府去……”
奴仆是主子的财产,就如同田产房舍甚至是牲口一样,差别只在于奴仆懂得看脸色而已。主子要个奴或是送人都不用顾虑奴的意愿,在律列上皆是合法的。
我话未完,梅芯乐就出言打断道:“不敢劳烦李小姐。平日里都怪梅某对府中众人的管教太过松懈,养得这个奴才胆肥不驯没一点规矩。今日让大家见笑了,扫了大家的兴,梅某万分抱歉。梅某这就带他回去好好管教。告辞,告辞……”
说完,梅芯乐迫不及待的起身作揖一一告罪,狠狠瞪了他一眼方迈步离去。引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是真为夫郎着急,还是因为家奴丢了面子落荒而逃。
呵,果然舍不得他。梅芯乐啊梅芯乐,竟然你这么喜欢这个人,为何还要做出伤害他的事呢?你以为你这么做,当真对他有企图的人会罢休吗?你只会让同样心系着你的他伤心难堪,让他的心离你越来越远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