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无双 - 奴本孤鸿仙 - 陆不换
紫夜按他示意。将宝珠抵在九娘额上轻念起咒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观望。奇光逐渐弥屋。稍一阵待过。珠子逐渐褪去光芒。但听九娘喉间一声极重的吸气。胸膛果真剧烈起伏。沒多时。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是麒麟目在他手里碎落成灰。闪闪亮亮地从指缝落下。好似星沙。
九娘的意识还未清醒。张开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念起:“水...我想喝水...”
外边的郑四郎见状终于步入屋内并亲自抱起妹妹。让丫鬟领着往住处而去。
一半人跟着他。另一半劝慰过立在衷瑢身旁的大少爷也走了。
沒多久。一具尸体。两个男人。午时的风静悄悄吹过。白布一角仍在微微飘摇。
云长天把衷瑢从担架上扶起。小心地楼进怀里。低头嗅闻着她的头发。虽然在牢中待过。味道有些怪怪的。但他却是怎么闻都不够。
也许再过不久。他就永远也抱不到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了。
看云长天用情挺深。紫夜不禁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救她。”
他却冷语:“和你有关吗。”
紫夜无言。确实。跟他沒有关系。
云家的热闹刚过。外边匆匆跑來梁又梦。她把净姨留在了水争院。看过衷瑢的情况后还要回去报告。
两头跑很辛苦。大热天的闷气让她脸上布满了细密的香汗。她扶着门框微喘气。仔细看屋内的情景。便知衷瑢沒活过來。可是午时明明已经过了。
“不是说有人可以救她吗。人呢。”她冲着云长天质问道。
紫夜挺着结实的胸膛往前挪出一步说道:“就是我。我确实救了人。不过不是她。”
梁又梦诧异。这回又冲向紫夜问道:“那是谁。”
“你们都出去。”云长天不想提九娘。也不想让人家提她。现在他心里的伤痛真是把他摧残地跟三天三夜沒睡觉一样疲倦。
他们识相地离开厅屋。只剩阴阳相隔的夫妻最后聚首。梁又梦把紫夜拉到院里的树荫下。问清楚情况。她原本水水的大眼睛变得更加哀愁。突然长跪在他面前。求道:“就沒有其他能让人复活的办法了吗。你都救了一个了。为什么不能救第二个。”
紫夜拉拽起这女人。安抚道:“救人的是麒麟目。这种宝珠世上总共有两颗。另一颗我不知道在哪里。除非你能把它找出來。”
这样的宝贝哪里再能见到。梁又梦心想这下衷瑢是彻底完蛋了。
趁着天色尚早。她赶回水争院。步到门口才发觉自己眼泪还挂在颊边。撩起袖子仔细小心地点点干。尽量不把香粉给抹下來。
妆一花。净姨就该看出來她哭得厉害。而她又不是爱哭的人。
房里。陈婆还在门外纠结徘徊。自吉爷进去后。净姨跟他便吵得停不下來。简直就是冤家路窄似的撞出了火花。
冯悰立在外屋。跟前的地上布满了碎瓷片。里屋梳妆台边的忻橖还在寻着什么东西可以扔向这狗贼。
他气恼恼地撇过脸不去看她。任由她尖声谩骂。心里先是诧异一阵。记忆里这人跟自己大声说话都不太敢。现时却已是一副刁蛮的泼妇样。
可竖起耳朵听她扶着梳妆台坐下。有气无力地开始怨念起这几多年來的遭遇。心下才知她独自漂泊在外。拉扯着两个养女。真当不容易。
想想他自己也已经开始驼背。冯悰让她的碎碎念引得不禁翘起嘴角。
净姨远远地看到他笑了。这下轮到她惊奇。便起身向他走近几步。目光怨毒地问道:“你笑什么。”
“老了。要是当年的忻橖是你这脾气模样。我还真不要你了。”他说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沒有了。仿佛刚才只是净姨看花了眼。
她嘴上仍旧不依不饶地骂道:“呸。谁想你要了。就现在这德行也不照照镜子。站都站不直了还成天想着风流事。”
冯悰真的要站不直了。他努力挺腰背。发现酸涩得很。估计是长久坐在案边查账时结下的。
他扭扭肩头。舒口气回道:“风流事就跟你做过。不过我也该劝你也去照照镜子。现在这模样。谁都比不过谁。”
这是讽刺她年老色衰。净姨最讨厌有人这么评价自己。更何况还是毁了她青春的冯悰。
“我今天就要跟你这死人同归于尽。”她从凳子上跳起來。疾步冲向他。两手伸出去试图掐他脖颈。却让他喝止道:“你倒是给我消停会。年纪一大把还在那里嚷嚷。也不知道羞耻。”
“羞耻。”净姨愣在原地。垂了一只手。留另一手指着他问道:“你自己说说年轻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到老了反倒脸皮厚起來。居然还问我什么叫羞耻。”
冯悰只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他说时脸色不变。一点沒有羞愧意思。
为此。净姨使出泼辣劲。弯腰拾起瓷片对着他威胁道:“我在外面摸爬滚打这十多年什么人沒见过。怪我当时年轻沒见过世面才会一直让你控着。今天你若还想來那一套。不管这碎瓷片划到谁我都要让它见血。”
她举着瓷片的手在颤抖。气虚引得身子站都有些站不稳。更不用说血亏之下。旺火攻心。让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一张脸煞白煞白。
冯悰见她动真格。气焰也上來了。拿出训手下的威严。神情愈加冷峻地说道:“你死了沒事。外面还有两个在。你想让我怎么处理她们。”
耳朵贴在门板上的梁又梦与陈婆一个激灵。隔着门都有些怕起來。
果真后來沒听里边还有吵闹的动静。不一会。那位吉爷也旗开得胜地步出了门。
他心情看起來还行。并沒有被刚才的争吵扰到。跨过门槛时余光瞟到陈婆身后的小丫头。想起她在街上不输人的气势表现。便饶有兴趣地停下步子。转而看向她。
仔细观她模样。吉爷兴趣更甚。把陈婆打发进屋里后。向略显怯怯的梁又梦问道:“你是忻橖收养的。叫什么。”
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势。站直身体。抬高点头正声答道:“梁又梦。”
“梁小海可是你谁。”吉爷开门见山。不用她回答。心里也已有了答案。
她摇摇脑袋。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点头。又带着眼皮子眨两眨。视线瞥到自己要走的路上。回身时说道:“沒事了。进去看看你净姨。我沒什么时间过來看她。你们辛苦点。”
梁又梦觉得这话应该由自己说才对。怎么被他一讲。她和陈婆倒成了外人。
净姨坐在榻边听她的疑惑。忍不住又要气一次。但当着小辈还有深知自己往事的陈婆面。她又不好无休止地抱怨。也只得微颔首。暂时咽下这口气。继而向她打听衷瑢的情况。
“衷瑢...她沒事了。现在还在云家休养着呢。”梁又梦实在报不出口真相。怕净姨听到了又要癫狂起來。
听着她还不放心。净姨一定要亲自见见那块心头肉。自言着:“世上哪有这种事。肯定是你在骗我。”便要起身出门。
梁又梦拦不住。朝陈婆使个眼色。她还挺机灵。两人便一道找着借口不让她离开这屋子。也正好一群丫鬟端了刚熬出的汤药來侍候净姨服下。
陈婆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梁又梦坐一边扶着她的肩讲道:“净姨你喝完药在这里好好休息。陈婆留着陪你。我再去云家看看衷瑢。跟她讲你也好多了。”
净姨皱着眉头屏气咽下最后一口。唇边还有点药渣子粘着。让梁又梦食指轻轻地捻了干净。又听这丫头像往常一样笑起來。哄自己说道:“这世上还偏有这么神奇的事。死人真的活过來了。就是昨晚救了咱们的那个郎君。他好像用的什么麒麟目。这世上仅有一双。听上去像是什么珍奇的宝贝。”
这确实是宝贝呢。因为净姨和陈婆也见过。只一眼就难以忘却的那种美丽。
陈婆话多开始叹起过往:“哎。咱冼乐公主不就有一颗吗。还是先帝赐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