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赌局 - 星禅 - 神祇星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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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妖邪的狐脸,带着笑成弯月的眉眼,转向了人群。
这张诡谲的狐狸面具,正属于逢赌必输王李啸。
笑脸红狐,是他区别于众人的独有标识。
这不止是张釉彩面具而已,是可以随主人心情,表现出高兴、难过、愤怒等表情的稀世奇品。
但人群对这张妖异古怪的脸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只是惊叹着李啸又一次豪爽的大手笔。
十万两黄金!
酒仙楼的历年交易中,这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天价了。
按规定,宝贝的拍价一旦过五万黄金,拍卖者,便绝不可反悔捂宝不出,必须卖给出价最高者。
楼内一时安静至极,无人敢抢李啸看上的宝贝,更无人能再往十万两黄金上加价。
红狐的双眼,已乐成了两道弯弯的细线。
李啸志在必得,心中甚喜,转身想去摸摸自己的新宠。
方才一直冷脸负手站在一旁的年轻人,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我不卖。”年轻人沉着脸,一字一顿。
狐面具上的嬉笑与兴奋凝结片刻,嘴角耷下,化为郑重。
李啸道,“我的出价最高,按规矩,它是我的。”
年轻人有点犟,急急结巴道,“你,我不卖。”
李啸冷笑,“不卖?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做展览么?拍下却不卖的,是要双倍赔款,你的宝贝上台前,该签过合约的吧?”
年轻人脸一涨红,一捋袖子,“你是李啸!我不卖给你!”
狐面表情一沉,他注意到,年轻人的臂膀上,正刺着一朵火红的辛夷花。
李啸瞬间明白了原委,想必,是这辛夷蛮人,因为自己前几rì捉捕了他们的人,而把自己当作了死敌。
死脑筋,竟然和钱过不去。
他一声冷哼,答道,“可以,那么你是准备好了交付二十万两黄金了?”
年轻人脸涨得通红,他倔强地站着,死死咬着嘴唇。
两人僵持着,大眼瞪小眼。
酒仙楼内,安静得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一个死咬着不肯卖,一个生逼着要赔款。
两个死循环。
“依我看,你们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一个声音自台下响起。
玄青贴着一缕胡须,扣上一顶花帽,扮作一个略滑稽的异域商人,从人群中间站出,手一撑,跃上台。
玄青捋着唇边的胡须,对着年轻人道,“你出得起二十万两黄金么?”
年轻人摇头。
玄青又对李啸问道,“你愿意放弃所拍得的宝贝么?”
李啸哼道,“本爷看中的,从不会让。”
玄青一摊手,“你们看看,你们两人这个样子僵在台上,让我们这些来吃酒的多难受。要我说啊,各退一步,如何?”
红狐翻了个白眼,道,“要本爷如何退?”
玄青一摸胡须,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道,“我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二位答不答应。”
年轻人一瞪眼,“你说。”
玄青道,“你们俩打个赌,若你输了,便把这块美石让给这位拍得的客人。不然,你便得赔三十万两黄金。”
年轻人吓一跳,“这么多?”
狐面具上的短眉一皱,“你让本爷打赌?”
虫娘在二楼厢房,看着楼下一片议论喧哗,不禁掩面而笑。
这玄青,实在是搅水的一把好手。
台下一位老者哈哈一笑,喊道,“年轻人,你赚到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李啸李啸,逢赌必叫嘛?他啊,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逢赌必输之王,哈哈。”
台下观众都哄然笑了。
年轻人思索片刻,神sè一凛,爽朗道,“好!就依你说的。确实这逢赌必输王的名号,我也听说过。反正二十万两我也赔不起。不过我们得说好,赌题由我出。”
众人神sè一峻。
连赌题都得由他出,那李啸还不是得输得透透的。
玄青也颇尴尬,看向李啸,“这――”
狐狸的嘴角牵动,似乎闪过一丝怒容。
李啸重重一哼,冷声道,“我若输,大不了就是得不到那宝贝,郁闷两rì而已,可是――你若输了,可拿得出三十万两黄金?你还敢跟本爷提自出题目?空手套白狼么?”
年轻人没有回答。
李啸接着道,“你要出赌题,可以,但你若输了,切一只胳膊,做成熟肉给我。”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年轻人也面庞一紧。
“或者,同天音石一起,卖给我做仆人。”
年轻人想了片刻,唰地抽出身后短刀,插立到台上,眼睛发红,狠道,“好!”
李啸冷冷道,“请出题。”
年轻人死死盯着他,默默撸起衣袖,亮出那朵火红。
虫娘突然感觉不妙,她心中一凛,又一次紧张站起。
只听年轻人缓缓道,“我就赌,你李啸,不会纹上这朵辛夷花。”
翌rì,清晨。
鸦鬼原中没有升起的辉煌耀阳,只有那沾染了朝rì光辉的清冷薄光,在青石小路上,在绿蔓桠枝间,游荡飘零。
蒙蒙薄雾飘入一间草房。
房内,几十只红烛将蓬屋映得亮如白昼。
明晃晃的铜镜中,照出了一朵艳红得妖异的辛夷花。
辛夷花主人的目光,正落在一旁半人高的柜阁之上,一位高大的青衣汉子正站在柜阁之前,调制着膏药。
大汉虽看起来粗莽壮实,但研药的手,却是极细极稳。
小半个时辰过去,大汉轻吁一口,将药钵端回桌上,拿起木片,轻轻涂抹在那朵新鲜的辛夷花上。
“好了,四个时辰后,可用温水洗去。”
辛夷花的主人站起,看看手臂上的刺青,对着大汉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汉也不多言语,送走那人后,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滴,转身进去里屋。
他的双手在温水中浸泡了没一刻钟,外屋便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他一个机jǐng,夺窗而逃,可刚踏上窗沿,耳根处,就被紧贴上一道刺骨的冰凉。
逢赌必输王李啸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跨进了房门。
大汉被几个人反扣住手,摁弯了腰。
但他依旧认出了那身衣袍,这身衣袍的主人,在这间房内待了一个晚上,前脚刚走没十分钟。
他勉强抬头,冷冷注视着那张看不出喜怒的狐面,眼中满是愤怒。
李啸撸起袖子,抬起臂膀,又看了看纹在其上的辛夷花,得意道,
“你的手艺真是不错,我刚在屋外给众人欣赏了下,无不夸赞这朵花的jīng巧细致,连yīn影之处,都有绘出。”
大汉眼中怒意骤盛,却被身后侍卫推了一把,踉跄着被押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