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如影随形 - 一皇两后 - 冬约夏至
映入视野中的。只有鲜红的血泊。在炽热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从腹部如泉水般涌出的鲜血。将原本鲜绿色的衣裳完全浸染。就像是浸泡在血水里似的。脚下原本看起來像一面面镜子似的投影、反射着太阳光的颗颗沙砾。也被刻上了鲜红的色彩。碧莲捂着腹部。拼命想要止血;拼命想要维持住那渐渐模糊的意识。在此时看到这鲜红色的液体时。她才恍然大悟。所谓的生命。不过取决于一个人的容量。能装下多少这种液体而已。
毫无疑问自己正在大量失血。如果就那么不管不顾、放任自流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变成一具只剩空壳的尸体。接着尸体会渐渐腐烂。最后只留下一堆骸骨。之后经过长年累月的变迁。最后。就连一粒残渣都不会剩下。耳边似乎传來了什么异响。不过现在她也沒心思;沒兴趣去管那到底是什么了。只见两个少女以相同的角度;几乎分毫不差的速度。仰面倒在了眼前的血泊里。刚才发出的异响。正是被溅起的水声。
虽然不是那种庞大的。像烟火一样的水花。不过在这四处无人的地方听起來还是犹如海涛声一般响亮清脆。空洞的目光里。捕捉不到任何东西--无论是浅蓝色的天空;还是金黄色的。仿佛波光粼粼的太阳。能被汇聚到视野里的只有不断的。像个漩涡般。慢慢扩大的黑暗。
“也许就这么等待死亡会比较好吧。”碧莲忽然冒出了这么个看起來很让人气愤的想法。“如果死神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死了之后也会被带走吗。”类似这些无厘头。甚至可以称为妄想的想法。像是河水似的。慢慢涌进她的脑海。其实。要说痛楚的话。刚才那一下只能说和针扎一般无二。并不是类似于被“生吞活剥”的痛不欲生的感觉。大概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沒能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吧。
而且现在腹部虽然仍在不停地往外溢血。但是疼痛却在不可思议的渐渐消失。也还能规律的呼吸。同样的。也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脉搏与心脏的鼓动。虽然很微弱。不过也确确实实在维持着主人的生命。这应该是感到高兴的事儿吧。虽然现在的情况。让碧莲一点儿都笑不出來。但是至少能知道。并且确信自己还活着。手指在大脑的指挥下。像个“缺水的鱼儿”似的微微颤动了几下。但也只是这样而已。根本做不了大的动作。
甚至连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也完成的很不流畅。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消去了身体的沉重感。感觉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一样的感觉。身体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一副皮囊。渐渐扩大的血泊。吞噬着那泛着金光的沙砾。鲜血一点点蚕食着那原本广大的范围。最后那粗糙的沙石地上的最后一粒沙子。都变成妖异的鲜红。
两位少女视线仿佛重合在了一块儿。彼此的鲜血看起來也像绽放的花朵一般慢慢相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鲜红的圆环。同样的。能感觉到婉儿微弱的。像是喘气声一般的呼吸。同样的。维持着奄奄一息的状态。是氧气不足了吗。过了一会只见婉儿尽力张开嘴。一边急促的呼吸着。让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里;一边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单音节。似乎想说些什么。
因为先前使用“七重神速”的原因声带被毁。能发出这种断断续续的模糊音节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以说很了不起了--如果沒有真正想要传达的事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保存体力才是上策。虽然受这种程度的伤。活下來的几率几乎是零。显然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婉儿对于声带被毁这件事也很懊恼。否则她就不会露出那么着急又沮丧不已的表情了。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说不了话。简直是让她到了火冒三丈的程度。
不过幸好。自己还是勉强可以说话的。只见碧莲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尽管那声音听起來让人有如鲠在喉的感觉。虽然很模糊。不过。还是可以听清的。只见她费力地点了点头。虽然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但婉儿那与其说是在点头。还不如说只是剧烈的。像是“铁锤敲击木板”似的晃动了一下脑袋。甚至让人有种“她的脑袋不会从脖子上掉下來吧。”这样的感觉。
但是虽然弄清了婉儿的大概意思。但是她究竟想表达什么。如果不通过声音清清楚楚的表达出來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明白。可是偏偏她现在说不了话。即便婉儿现在十分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她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來也只是一个个毫无意义的。模糊不清的单音节而已。根本不是一句完整的话。
这令人沮丧不已的状况使得婉儿微微捏起拳头。颤抖着无力的敲击了一下地面。说实话那看起來就像是以卵击石似的感觉。但即便如此。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她那从心底迸发而出的悔恨。因为做了不被允许的事。她的身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原本精致匀称的。像是油画线条一样的五官。难看的挤在了一块儿。那模样。怎么看也不能称为“美”了。
紧接着。婉儿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地方。忍着整条右臂仿佛都要被撕裂一般的剧痛伸出手去。仅仅是这个常人轻而易举便可以完成的动作。她的额头却已渗出了“瀑布”一般。仿佛沸腾着的汗水。对。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好像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儿滑向死亡的深渊。“但是至少。再给我撑一会儿。一会儿就可以了。”婉儿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向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神灵这么祈求着。
紧接着只见她停了下來。也许是感觉到绝不可能再往前了吧。还是说。已经放弃了呢。很快的碧莲就有了答案--只见婉儿微微抬起无精打采的躺在血泊当中的手臂。期间传來了肌肉撕裂的。像是“切菜”或者是“锯木”一样的可怕声音。不过她完全无视这些。好像忘记。或者切断了钻心的痛楚一样。目光中仿佛迸发出熊熊烈火一般。伸出手指。沾着与地面一样滚烫的鲜血。描绘着什么。
“如果不能说的话。那就把要说的话。想传达的事写出來。”她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这么努力。耗费着身体中残留的最后的一点儿力气。书写着这可能是最后的文字。如果自己沒有用“神速”的话可能她们还不至于沦落到被人偷袭的地步。但敌人可不会光明正大站出來。堂堂正正报上姓名。然后公平的进行一对一的决斗。那是傻瓜才会拘泥的问題。出其不意才是偷袭。或者说暗杀的最佳方法。虽然说这看起來很卑鄙。
“我们现在连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又想告诉我什么呢。”碧莲虽然心里沮丧的这么想到。但她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婉儿以鲜血描绘出的文字。尽管明明知道“凭他们俩这样遍体鳞伤的身体。什么也做不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而且。想必婉儿她也是知道的。但是--沒有尝试。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弃。像这样的事。她绝对做不到。对。只要身体还能动。就一定有可以做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