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忠义之决 - 一皇两后 - 冬约夏至
那深邃的可怖的冷漠眼神似是浩瀚无边的璀璨星空。冷冷注视着天与地。俯瞰世间。让人心寒;让人畏惧;让人绝望。用剑指着他;看着那满是憎恨却波澜不惊的眼眸。百感交集。这一天;这一刻。终于还是到來了。虽然不愿接受。但也不得不面对。。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忽然一声决绝而又坚定如断冰切雪的话语似清风一般传入耳畔。粉唇抵着剑尖。寒锋划过晕开了鲜血。刑天瞳孔微缩。脸色微变。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看起來弱不禁风的女孩儿。竟会不顾性命挺身而出。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一抹绿影。此刻却是如此的耀眼、明亮;如此的引人注目。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娇小、瘦弱却俏丽无双的脸蛋上。
就连天帝也是面露讶色。好奇的打量了碧莲片刻。随即面色一沉。道:“快动手。”碧莲身子微颤。迎面冷风袭來。是那气势如虹的逼人剑气。打在脸上。隐隐生疼。锋利如匕。入骨三分。仿佛真实地刺进胸膛一般。然而却沒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是猛地向前一步挺直了身子。露出玉一般白皙透红的脖颈。如雪似霜。依旧挡在血煞身前。苍白的毫无丝毫血色的脸上沒有半点畏惧。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不许你伤害他。”她斩钉截铁般的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如泉沁心。仿佛心中早已决定了这么做;这么说。自己的命。本就是血煞救的。如今还了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碧莲姑娘。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请你让开。”刑天平静地说。目光闪烁。炯炯地望着她 沒有冷漠;沒有温和。唯有那与血煞如出一辙的淡然与冰冷。让人畏惧。
自己还未來得及说些什么。只听得身后传來一个更加冰冷、空洞的声音:“多管闲事。还不滚开。”不待她有所反应。已经是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直直地向一边倒去。血煞目光看來仍是寒冷如冰。清澈的沒有丝毫杂质。看得她心中一阵吃痛。泪滴溢出眼眶。仿佛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断了线却藕断丝连的滚落而下。
他眼中掠过一丝异芒。仿佛有那么一刻的惊讶。随即移开目光。看向胸口。一阵逼人剑气逆流而上迎面扑來。道道凌厉无匹。巨阙穿胸刺过。冷冷剑锋。闪着血光。搅动;痴缠着血肉。饮血怒鸣。是的。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一剑终究还是刺下了。换了他。也会如此吧。
“不。”耳边传來碧莲那绝望、凄厉。不顾一切的叫喊。“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看着他那高大、健壮的身影蹒跚着。渐渐踉跄欲坠时。抿唇闭目。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巨阙。那把墨色巨剑。仍旧紧紧握在手中。她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了那淌血如洪流一般的身子。
“你为什么不躲。。”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颤抖带着哽咽。血煞眼皮微微动了动。勉强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离无神。却有如释重负的浅浅淡笑挂在唇角。只是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就这般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怀中。
还是一般的面色阴郁。毫无表情。目光有些涣散。却炯炯有神的望着碧莲。眼波深处。仿佛荡起了层层涟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欲言又止。似乎觉得无关紧要。只是不知将死之时反倒沒有了悲伤与遗憾。仿佛有了些喜悦与释然。原來自己临死也是有个人依靠的。或许也沒有遗憾。也该满足了吧。
只见他微张开唇颤抖着低声说道:“不......不怪他。不怪......他。”之后便晕了过去。听后。茫然了。为什么。你都到了垂死的地步了。为什么想到的。却是别人。不怪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天帝只是摇头叹气。毕竟血煞也是不世出的奇才。这么死了确实可惜。
心中有些惋惜。但并不打算让他们俩离开。御林军仍旧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似乎有斩尽杀绝的意思。碧莲看也不看那些人。只是一手轻轻地挽着他的腰;一手轻轻地、慢慢地拂着那显得有些凌乱的黑发。隐隐可见几缕血丝。显得脸庞有些沧桑而落魄。虽是这样也遮不住那充满英气的俊逸脸庞。
第一次如此的近距离凝视着他的脸庞。让她有一丝慌乱的感觉。仿佛血煞会突然醒过來似的。刑天站在自己身前数尺地方。背对着她始终沒有转过身。或许。他不敢转过身來。无颜再面对自己与被他亲手重伤的老友。
却见他忽然跪了下來。一脸的漠然。写满了憔悴。有些颤抖、沙哑的说道:“天帝。末将恳请您网开一面。放过他们。”话音未落。御林军将士一片哗然。纷纷发出抗议之声。如雷如潮。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怎能饶了他。这岂不是放虎归山。将军是不是烧糊涂了。。”
刑天肃容不语。也不想多做争辩。只是目光冷冷看來。那些侍卫立刻便沒了声音。尽管他的目光呆滞无神且空洞死寂。但这些个御林军侍卫个个皆由自己一手教导出來。心中对他也是七分尊敬三分畏惧。不敢多言。
天帝沉吟许久。似乎这对他來说。也是个艰难的抉择。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碧莲若无其事的整理着他那有些凌乱不齐的染血衣裳。那血鲜红得刺目;鲜红得耀眼。仿佛每一滴;每一丝都深深地渗透进了她的心中。
看着血煞遍体鳞伤的模样所带來阵阵苦涩感觉。仿佛让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儿碎裂。片刻后一个浑厚略带苍劲的声音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破空传來。跃入耳畔脑海。清晰无比:“杀。”闻言。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惊呆了。
血煞醒來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床是木制的。边缘棱角几乎都磨平了。看上去有些年月了。时不时还会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仿佛在抱怨着他的重量。粗略的打量了四周。这房间的陈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张红漆木方桌;桌子周围有大小不一的四张竹椅。样式粗糙、古朴。青绿相间的色调散发着淡淡清新气息。
方桌右侧。是一扇窗。与其说是窗。倒不如说纯碎是个人头大小的园洞。勉强可以望见窗外。厚实却龟裂了的土墙组成了四面墙壁。裂痕道道惊心。四通八达遍布墙上的每一个角落。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所在。也是浓重的一股黄泥土味。不禁令人有些作呕。
房梁上端时不时会掉下零星尘屑;靠床不远处的墙角堆放着一大摞枯枝干柴。看來是生火做饭用的。几乎伸手就能够到。隐隐还能闻到扑面而來的淡淡焦味;枯枝干柴上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一些工具:锄、镰刀、棍......还有一些长得
千奇百怪。自己根本叫不上名字。
干柴堆不远处。大约五丈距离是一扇木门。目光所及也是千疮百孔大大小小的裂痕仿佛张牙舞爪的遍布着。微风吹过。泛出沉重且高亢的哀鸣声。不堪入耳。他不由自主地想道:“这种地方。也能住人。”
门外是阵阵喧闹声传了进來。多是些孩童的嬉笑打闹声。听去不免让人心中烦躁。他却若无其事。完全不理会这些声音。眉头紧锁在想着其他的事。他那一剑对自己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常人若是受这等重伤早已一命呜呼。但自己是魔。不入轮回。无谓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