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深夜访客话别离(一) - 乞婆皇后 - 沐禾
沫瑾这一想。便又是多日。所幸这几日李旭未曾出现。连带着梁仲两兄妹都未见着人影。
每日清晨。看着安素阁里的姐妹冲着自己打招呼。她总是笑得有些勉强。一想到赵言因着她要将安素阁关了。她便觉得心生内疚。即便眼下赵言什么都还未做。然她还是忍不住深深地不安。
她们都是柔弱女子。昔日颠沛流离。无计为生。好不容易安素阁收留了她们。给了她们活下去的希望。倘若此时连安素阁都抛却了她们。那沫瑾真不知她们该如何存活下去。
一想到此。她心里的那个念头又淡漠了许多。她不能只顾自己。这里的所有人都视她为亲人。她又怎能在此时。抛下她的这些亲人。
故而。她一直未与赵言再提及此事。只想着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说吧。
日子似平静了许多。那些特意來瞧苏夫人的人也渐渐少了下來。沫瑾总算觉得静了下來。假若这日子能一直如此。到也不必刻意离开了。
怜儿近日的性子开朗了许多。已能与安素阁里的人说上几句话。也能同姐妹们牵牵手之类的。
时常注意着她。沫瑾慢慢地也看出些门道來。似乎怜儿在对着秦尧之时。笑容也越发的开怀。笑得也是最多的。初时。沫瑾还以为是因着平日里她与秦尧相处的时候儿长的缘故。后來却发现也唯有对着他时才会如此。这般她才敢肯定。这两人怕是已有了情意。
不过。他们未提。沫瑾便当着不知。只是忍不住同赵言说了一声。却不料赵言却是挑眉望了她一眼。讶异道:“你不会是现下才看出來吧。”
至此沫瑾才知。原來赵言早便瞧出來了。也唯有她后知后觉的直到如今才知晓。只得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走了。
这一日。已至酉时。沫瑾将将吃了晚饭。趁着天还未黑。拖着素若在院子里消食。而其余人。轮流吃了饭后还在前头忙着。
如今天气热了。安素阁门关得也晚了。直到亥时才会闭门谢客。第二日巳时开门迎客。
无笙于几日前再次离开。沫瑾同他说了自个儿的决定后。到也死了心。不再惦记着他提及的那个地方。
临行前。无笙只是冲着她笑了笑。道她日后若改了主意。他再布置也來得及。
而自打无笙走后。众人饭后少了消遣之事。也个个安心的做事。此时。沫瑾同素若一边走一边说着无笙前几日提到的一桩趣事。
话说。早前无笙去南陵国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婆婆。无笙见她孤身一人坐在路边。便好心上前问了她一句。实则无笙也是闲得慌沒事干。本想做桩好事。只是沒想到。那老婆婆一同他对上话。便似赖上了他。又是让他背着送自己回家。又非得让他在她家暂歇一晚。无笙想着左右无事。也就应下了。
后來又听无笙说那老婆婆家里还有一个女儿。沫瑾便笑着说是那老婆婆看上他了。想招他为婿了。
然最后。无笙也未曾如沫瑾所想的同那姑娘家生出什么情意來。只是打搅了一夜后便离开了。
原本这种事说过了便也过了。今夜她们提及。也不过是想着无笙与他们也亲近。想着他平日里独來独往的。便忍不住提及他的终生之事。连带着想起了那桩事儿。
正当两人笑语嫣然之时。看到蓝意一手提着罗裙。一路小跑着向她们而來。
“小姐。小姐。”蓝意远远见到两人。扯着嗓子叫道。
沫瑾收起笑意。看着蓝意跑到跟前:“怎么了。”
蓝意喘息了几口后闷声说道:“小姐。莫王妃來了。”
莫王妃。梓莯。
她怎么來了。
“人呢。”她看了看蓝意的身后。从近及远。都未见到一个人影。
“主子让若兰将王妃引到你的院子去了。”
沫瑾点点头。而后提步急冲冲地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
如今莫王去了边疆。梓莯一人独留在王府之中。此次突然而來。也不知是否是出了什么要紧之事。
天气已有些炎热起來。沫瑾不过是快步走了一段路。已觉得浑身冒汗。伸手一抹额头。便是一和浮汗。
待走到院落门口。她站定身子。整了整衣襟。感受到一阵夜风刮过。吹走了身上的一丝热意。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心绪。这才踏步进了院子。向着自个儿的厢房走去。
“沫瑾。”
还未走到门口。犹在半道就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循声侧头。便看到一身浅紫衣衫的梓莯正站在竹亭口。挂着浅笑望着她。
沫瑾勾唇冲着她婉尔一笑。转了步子向着竹亭走去。远远地听到了竹叶沙沙的声响。
“许久未见。近來可好。”一进了亭子。沫瑾便上前拉着梓莯的手。拉着她坐到了桌旁。
桌上。已摆好了茶壶杯子以及糕点。看來若兰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自然是好的。我堂堂王妃。在王府里都是我说了算的。还有何处能不称心呢。”她说着。唇角的笑却让沫瑾觉得有些怪。
然也未多想。只道是因着莫王在不府内。她心有挂碍的缘故。又道:“我还真未想到你竟会來安素阁呢。”
“我也未曾想到啊。只是又觉得自个儿不來这一趟。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梓莯坐在她的对面。勾唇凉薄的一笑。
沫瑾眉梢一挑。不明她话中的意思。
原本。她便觉得梓莯说话甚是玄妙。有时都不明她话中的意思。今日亦是如此。她这话听在耳中。隐隐让她觉得有些不安。怎么听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说得我有些不明白了。”
梓莯勾了勾唇角。复又淡漠地抬眼望着她:“你也知道的。我的夫君去了边疆。”
沫瑾闻言点点头。
这事儿她自然知晓。梁晴的秦士秋不也正是随着莫王去的。以至于梁晴如今整日里哀声叹气的。好似一个人的生气都被秦士秋带走了。
虽说。沫瑾看得有些不忍。只是。秦士秋必须离开。前去建功立业。否则。他与梁晴在一道儿后。定然在人前一生都抬不起头來的。
故而。眼下的分开。乃是为了日后的相守。
“你许是不知。世人也不知。如今的尉羌国与南陵已起了嫌隙。局势不明。稍有不甚便会战火再起。说是去边疆之地清除流寇。实则。还是为了应战南陵。战事已无法避免。不过是何时开战罢了。”
沫瑾闻言心惊。
这一些。她都不知晓。她只晓得前些日子。梁晴说李旭同梁仲确是为了朝事忙了许久。到底是为了何事。她也不知。
彼时。赵言问她可否要替她打探一番。却被她拒绝了。现在想來。到有些后悔了。早知会这样。那时真该让赵言帮着打听一下的。
“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要打仗了呢。总也得有个说法吧。”
实则。要打仗。随意便能寻到借口。只是。真要寻着世人都信服的借口。却也是极其不易的。故而才有君主实在想不出好的籍口。干脆硬來。大不了在滚滚的历史长流里。让百姓骂上一两句罢了。
“因着太后的原因。秦桑国与尉羌国还算交好。而南陵作为与秦桑、尉羌相邻之国。时常俱怕日后两国联盟攻打南陵一国。本想着与高光国结盟的。结果太子又娶了你。彼时南陵独枝难撑。便想着也与尉羌国联姻。勉强换得喘息之时。然如今宫中适龄的公主只有一位。偏生这位公主又被皇后宠得无法无天惯了。又怎愿做和亲公主。皇上沒法子。便也学着从大臣的女子之中封了个公主出來送了过去。后被南陵国人发现。为此大怒。”
沫瑾深吸了口气。心中却无限哀叹。这位莫名被封了公主的姑娘。想着还真与她命运相似呢。梓莯说南陵国主大怒。想來那女子的下场也堪忧啊。尉羌国不但捞不到好处。还背了一个骂名。真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來。也不知南陵国怎么与高光国结了盟。便拿着这桩事大作文章。与我们发难。在边陲之地大肆举兵。我家的那位王爷。也是个劳碌命。皇上都还未发话呢。他已自动请缨。我知晓自个儿拦不住。也不想拦他。只是。我这心里始终不安。”
梓莯说着。回过头來。看向沫瑾:“因此。我想去边疆。即便不能在他的身边。但能离他近些。也好过呆在这里。除了沒日沒夜的盼。等。什么都做不了。”
沫瑾闻言。微微有些吃惊。
梓莯竟是想去边疆寻莫王。她这想法也太惊人了。便如她从无笙那里听到赵言女扮男装参军一样的让人惊讶。
她晓得梓莯行事大胆。无所顾忌。只是她这样冒冒失失的千里寻夫。真得好吗。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梓莯望着她笑笑。“只是。沫瑾。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我在乎的。是我夫婿的命。若他注定是个要将命交付在战场上的人。那么。我只想在他身边。看着他。守着他。不必他有所回应。反正这一辈子。我只为了他而活着。帮他得到他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