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局 巨鳗巨鳗 - 天磬劫 - 倪已
我感到头昏脑涨，脑细胞像被强大的外力揉挤，瞳孔要喷出火来，孽流紧紧的拽住我的手，双眼紧闭。而子修不仅拽住我的手，双脚还攀附在我的一只腿上，他双脚猛蹬，像是爬树。我很想骂他，快死的人了，消停一点不行吗？
头顶射出几抹月光，零零散散的布在我们周围，云变得稀薄，而飓风不止，脸鼓鼓囊囊的像是虫子在里面乱爬。我向下看了一眼，墨泼的黑暗让人心惊胆怯。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维持现状倒是不错的选择。
适应这种旋转后，虽不能聊天表达内心的想法，我们的眼睛却并不闲着，四下搜索，而映入眼帘一成不变的总是灰色的旋影，想看个究竟身体早被带到另一个地方了。而我惊奇的发现，我逐渐习惯了这种旋转，这种眼睛对视时流光的安全感。某一瞬，毫无预兆的，巨大漩涡停下了，而我们也是诡异的停了下来，在这一刻月光大明，我看到周围的漩涡壁上有很多小洞，这些小洞分布的并没有规则感，而有的微大一点的洞可以钻进一个身体，小的连指头也伸不进去。
我甩开孽流的手掌，几乎是同时他也是用力甩开我，我们都是一个踉跄，一下子把子修带了出去。子修道，奶奶的，嫌我们老弱妇孺拖累是不是？
涡壁触手很凉，手指却无法穿透，像是溜滑的冰面，感情我们一直在冰面上做离心运动啊。
孽流也是啧啧称奇，末了他惊倒，糟糕，这哪是什么冰面，倒像是隧道，时空隧道！
时空隧道？马肋隔壁的，什么情况。再向那些小洞望去，黑的可怖，根本看不清内部的构造。我刚想伸手探去，貌似隧道的漩涡却突然以更快的速度转了起来。
我和孽流的手几乎是同时拍在一起。我心里一空，可恶的离心运动，出去后一定要多坐海盗船哇。
耳边响起吱吱声，并不是很响，而且听声辩位似乎在很远的地方，“隧道‘活像一个管道，没有向四周扩散的声音一下子吸引我们的注意。几乎是同时的，我们三向下一瞧，
好家伙，这哥们是怎么进啦的？
巨鳗的头部金光熠熠，像是一个小太阳般在下面打转，黑缁缁的空间并没有准确的距离感，我们也不敢妄下定论。我感到腿抽筋，头皮发麻，我真的搞不懂这哥们为何粘住我们不放。
子修再一次盘住我的下体····
巨鳗的头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他偶尔张起巨嘴，水流般的电光在它洁白的齿间流淌，待更近处，我发现它的面颊底端有着两个抱枕般的肉团，每一次电光闪耀都是两个肉团作怪。它们像是正负极。可怜的肉团，它们分隔在大脑袋的两侧永生永世不得相见。莫名的哀伤将我包围。自从进入这个神奇的漩涡里，我总是不能控制情绪。张姿依然睡着，她的脑袋偏向一边，面无表情。
我宁愿陷入一场关于欺骗的幻术，而不是在这里，而不是和这个带电的大家伙短兵相接。谁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来着？好吧，我钦佩他的勇猛。
我们蜷起脚向上看，月亮很大了，横亘整个“隧道”，它不惜余力的散发光芒。巨鳗已到脚下，不过“隧道”甚是宽广，我们并不处于同一条直线上，它的嘴巴开阖间发出嘹亮的吱吱声，让人心惊的电流。
小的时候去过榆林，去的目的已被遗忘，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满江湖的乱跑，启程与归处都是未知，我们管它叫流浪而不是旅游，心境不同吧。与林中被大雨淋湿，被林子过滤大半的飓风依旧怒吼，一个中年大叔跑过我们身边时劝不要往前走，高压电。我们并不懂高压电的含义，因为那时的我们连国家电网的毛都没摸过，我们站在高土堆上眺望，只见十几头牛安静的躺在地上，浑身冒烟。
儿时的恐惧深深的埋在心底，它只在每个恶梦里悄无声息的爬出来。此刻我已被这种恐惧深深包围。我只能蜷起腿发抖的对自己说，不要靠近它。
而我深深的明白，我们定会遇上的，因为我们的质量不同。孽流也懂，此刻他那双淡定的瞳，已在咕噜噜转动，直恨爹妈没给自个多生两脑袋。他扣了扣我的手掌，双眼乱眨，嘴里含糊不清说些什么，无奈风太大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不好气的剐他一白眼，却很想听听他的主意。巨鳗已经靠了过来，好几次我们很是危险的堪堪从它嘴边擦过。贴到近处，我发现它的眼睛很难看，脸盆般大的眼睛曈仁却极小，短而小的脖颈却戴了两个金属项圈，难道它父母怕它长不大？
抑或是，它有主人？
无论是恶意的挖苦，好奇的发现，都被孽流接下来的一脚踹的远走高飞。他借助两脚的反作用力，身体向后射去，这一脚力气奇大，我和子修也是向后退去。
子修咕呶两句，紧紧抱住张姿，我却蜷成一团，生怕被电到。并不是骂人的时候，逃生要紧。
想象中身体撞击涡壁的情景并没有发生，我是硬生生被踹到一个小洞里，紧接着子修肥硕的屁股贴在我的脸上，我赶紧向里面蹭了蹭，面部仍旧被一团暖气不偏不倚喷个全中。
在以后很久的岁月中，看到子修的屁股我总是会屏住呼吸。
正当我与暖气苦战之时，脸部再度中招，子修双腿向后一蹲，借助这股力又飞了出去。
我听到他叫了一句，张姿。
哎，苦命的娃，为情所困的娃。我怕打了几下险遭毁容的脸，向外爬去，小洞内更滑，根本爬不动，而被子修踢过的身体依旧向里面滑去。我一拳打掉几颗牙齿，捏出两颗执与手中，牙齿摩擦内壁发出滋滋声，我稳住身形向外爬，头脑恍惚的厉害，我不知道爬了多久，一万年或许太短，而一天又或是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