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六)《少女线.上午》(修) - 无限斯特拉托斯之鹰羽飞扬 - 悠舞神夜
间奏(六)《少女线.上午》
副标:最漫长的一日(少女线.上午)
真.副标:背脊的倚靠者(飞雪回忆)
周六,早上七点初头……。
单轨列车站点「IS学园岛」……。
一大清早,就偷偷地出发前往东京旅游的三名少女,此时恰好赶上了车次7点05分的单轨列车。
有些气喘吁吁的夏洛特,一坐上车位并放下提包後便若有所思的开口:「……嗯,这个时间……他也差不多该醒来了吧?」
「呼呼……不知道当他看到那段特制的视讯留言之後,会露出什麽样的表情呢?」
说着,雅莉便露出充满恶趣味的嬉笑,而飞雪则有些无语的暗自叹息一声。
「我说……真有必要直接离开?若直接对他说清楚,可以免掉之後很多麻烦的?」
「飞雪,你在说什麽啊!」
神色略显激动的雅莉说着不禁右手拳头一握。
「正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件,都是只有我们在替那家伙担心的不公平状况,所以呢……这回才要让他好好独自一人反省一下啊!藉着我们的不告而别,再次让那家伙体会到……我们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啊……若留下的那段视讯,能让他囧着脸纠结到喷饭就更好了!」
「……私怨。」
「……是私怨啊?」
飞雪与夏洛特两人的冷眼凝视,让一向自认脸皮厚的雅莉也不禁俏脸一红,尴尬地转移起话题。
「总……总之,既然今天难得只有我们女孩子结伴出游,那就把握这个机会,好好地玩个够吧!」
「嗯……这点我同意,既然是出游散心,那当然还是愉快一点最好罗?」
善解人意的夏洛特也顺着雅莉的意思打圆场,而飞雪则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表示回应。
「那麽……你们对於今天的行程有什麽想法吗?毕竟为了瞒住遥夜,所以没做什麽计划不是吗?」
第一个回答夏洛特的不出意料,就是三人中最期待本次旅行的某个沉腐之物。
「那还用问?要挖宝……要旅游当然是池袋,还有池袋,再来就是池袋啦!!」
「……好了,腐女退散,请给正经一点的答案好吗?……飞雪,你有什麽打算吗?」
夏洛特自动略过了雅莉流着口水的「池袋」三连发,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三无少女问着。
「……我吗?」
飞雪微愣了一下,少见地用有些扭捏与纠结的口语低声说:「吉○力纪念博物馆,藤子.F.不X雄博物馆……。」
「「……。」」
雅莉……。
───豆豆龙,豆豆龙!
夏洛特……。
───嗨!竹蜻蜓!
三无少女的提议,让夏洛特与雅莉不约而同陷入一阵哭笑纠结的沉默之中。随後,忍不住同步在心中回荡着……哇啊啊,此时的飞雪该怎麽说呢?还真是,超可爱的!!
「那你呢?夏露?」
飞雪将表达意见的MIC反扔给了夏洛特。
「我吗?其实……我对日本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也不知道该玩哪里比较好呢?」
「……了解不多,还能第一时间把『池袋』给否决掉?」
……碎碎念的雅莉,似乎没想过是自己日以继夜的腐味荼毒,让金发女孩发自内心感到警戒的事实?
「不过……。」
法国女孩有些小心翼翼的接着说:「……我有点想到台场,看看遥夜叨念已久的1:1版GUN○AM耶?」
「「……。」」
……被我们留下来的那个男性机甲控的影响力,可真不能小看。
看着不良与三无女孩哑口无言的模样,金发少女不禁有些焦急的追问:「咦?我提的地方很奇怪吗?」
「「……并不会。」」
……夏洛特,隐性机甲控属性,发现?
「啊哈哈……看来,每个人列举出来的旅游喜好地点,都与自身的人物形象抵触很大呢?」
「「你的喜好地点与形象完全不抵触!!」」
不良眼镜女的有感而发,换来两位同伴节奏一致对她为人的齐声吐槽。
「呜……你们好过份,竟有志一同直接排挤我?这是霸凌霸凌!我要向MEXT(文科省)申诉啦!!」
「……在这之前,厚生署会先派专员来防腐及消毒吧?」
「……我输了,你给我记住。」
飞雪难得的毒舌,让实际上从里到外都腐化的某眼镜女,顿时反驳不能而直接跪了。
「啊哈哈……。」
夏洛特嘴角抽动着苦笑,心里同时转过了「这次旅行,看来连感到无聊的时间都没有了吧?」的中肯念头。
*
离开IS学园的三位少女,随着通往东京的电车持续向前,紧接着历经了……。
……面对人挤人就像个沙丁鱼罐头的车厢。
……三、四次击退了名为「不良少年」、「电车痴汉」等等的野生怪物肆虐。
等等惊奇的突发事件後,最终,三女跌跌撞撞地在东京车站下了车。
虽然她们在车上计画了如此多想逛的旅游地点,但是……。
「好热……。」
「阿资依……。」
「我走不动了啦……。」
六月初夏的东京高温,让少女们离开车站後的第一件事,就是……。
───找到一家冷气开放的咖啡厅就钻了进去。
感受到冷气的迎面吹拂,三女不约同时舒爽到眯起眼,随後,她们找了店内感觉最凉爽的一张四人座就挤了上去。
「啊……复活了。」
「真想不到,东京会这麽炎热……。」
「……(喝冰水)。」
少女们很不注重形象地软倒在位子上,浑身懒洋洋地享受体温逐渐降低的身体变化。
灌了一杯水後,好歹恢复了正常交谈能力,雅莉有气无力地先问道:「现在……外面热成这样,我们等下……想先到哪里去呢?」
「……没什麽意见了,我现在只想要休息一下。」
夏洛特一脸无干劲的轻声回答。
「……(喝冰水)。」
飞雪还是跟刚刚一样,小嘴吸着冰水的吸管就不再移动,也因此无话可说。
「怎麽你们都这样啊?竟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冲劲,这副德性像什麽样子?」
「「……池袋,沙丁鱼罐头、火锅、铁板烧……去不去?」」
因两女列举出来的单字给惊吓到的雅莉,最终连她的腐化形象也甩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那就这样,一切……下午再说吧。」
「「同意~~~。」」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个道理……往往也是人实际碰到意外状况後,才会切身体悟到。
少女们向侍者点了三杯饮品後,就像突然没事可做一般,有些尴尬的面面相觑。
「哎!难得只有我们女孩子结伴旅行,最後……却是留在这间咖啡厅中消磨时间呢。」
念头一转,雅莉就像是想到了什麽笑着提议:「既然人在咖啡厅中,那我们就趁这时间,讨论一些日常系的女孩子之间才会谈起的话题吧?大部分的动漫系作品……好像都有这类的桥段吧?」
「女孩子才会谈的话题?」
看着夏洛特有些呆愣的表情,雅莉用不怀好意的表情笑道:「哎呀?当然就是……有关喜欢的男孩子的话题了呀?」
眼镜女在奸笑中提起的主意,让金发妹子不禁一阵脸红,也同时下意识地在心中向今天被她们三人找藉口放置play的那个男孩表示歉意。
「嗯?我就不用了吧?反正……。」
脸上红色逐渐加深夏洛特的讷讷的接着说:「我喜欢遥夜……你们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呵呵呵,这种事由自己叙述可是完全不一样喔?恋爱的话题……无论是谁都有兴趣听当事人的自曝嘛!」
「唔唔,我才不要……雅莉你又打算戏弄我对吧?」
法国软妹脸色一整,反取笑说:「既然是你提议的,不如……就由雅莉你先来开头吧!」
「诶?」
雅莉脸上的眼镜向鼻尖下一滑,心底不禁卧了个大槽……性格温柔不懂拒绝的软妹子竟然学坏了!?而且……似乎还是受到自己的影响?
「呃……我的话有点。」
「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喜欢遥夜,那又有什麽不能开口说明的特殊理由吗?」
面对夏洛特一脸「光芒耀眼」的圣母微笑,棕发眼镜女反而从中感到恐怖的压力,一阵冷颤之下,脑後的汗水也哗啦啦地流下。
但是,身为标准的小恶魔系少女的她,毕竟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转念间就有了计较。
「哎呀呀?再怎麽说……在场也有比我还早就认识那家伙的人在,那麽……。」
───让飞雪小姐第一个开讲,也比较合理吧?
「我……?」
被无故扫到的飞雪,表情仅停顿了一秒,便毫不在意地点头说:「由我开头,没什麽关系,只是……。」
───这并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邂逅。
飞雪淡漠的表情,看在夏洛特的眼中却带着一丝凝重。同时,雅莉也收起了一贯的笑脸,眯起双眼低声问:「丑话先讲,讨论这个话题,你真的……同意吗?」
「……不是你要求的吗?」
三无少女难得面露明显的苦笑:「再说,想继续与遥夜相处下去,夏露迟早也该知道的……。」
一声轻叹,飞雪将目光转向夏洛特,语气平淡的问:「……你有认识那个人他───常人无法触及另一面的心理准备了吗?」
对於飞雪无情绪表现的质问,夏洛特的心中猛然一凛。然而,或许在之前她还有担忧涉入太深的犹豫,但已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放在少年身上的现在,让她还是下定了决心,肯定似地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金发女孩再次看向三无少女时,竟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嘉许。
「……那我就依自己知道的部份,浅谈与那个人相识的过往吧……。」
说着,飞雪便娓娓道来。
「第一次与遥夜的见面,是在三年前……。」
*
我的出生,并没有什麽值得祝福的亮点。当我有意识起,我就已经在日本某地的孤儿院中生活。
有关於我的生平,由於……过去的身分资料,因某些未知意外而一切不明,最後,能够证明我过去身分的,也只仅有一件银制的怀表,以及刻在表壳背面的一段留言:「祝福我最爱的女儿,飞雪。」
然而,即使这件物品留下了我的名字,却也仅仅只让我的过去,留下了更多对我而言扑朔迷离的记忆。
……最终,我现在的姓名,是由经营孤儿院的院长所给予,配上银表内部的刻字留言───「篁飞雪」,便成了我现在的名字。
我留在孤儿院的时间并不算长,也就只到了我满12岁为止。
虽说,在那里待了至今我人生中一半以上的岁月,但到了现在,却没有什麽很深的回忆。
留在现在的我心中……有关这段时光的深刻印象,也就只有赋予了我「篁」这个姓氏的那位院长,篁赤菜女士她在我离开的那天,所流露出来的温暖笑容,以及隐藏笑脸之下的担忧与不舍了吧?
我会有这种心理上的转变,或许也是……之後我的遭遇,将过去一切的自我,都洗掉了也说不定吧?
三年前,我与自九年前的「白骑士事件」後,因IS而产生了变革的这个世界,正面接触。
当时,由於正逢IS这项次世代兵器的崛起,而在国际上也大幅提升了女性的身分地位,日本政府也顺着国际潮流,花了不少预算在国内年轻女性的IS适性测验补助上,我所在的孤儿院,也因为这方面的国家补助获得了女性成员免费参与IS适性测验的机会。
也藉着这次机会,我的人生彻底产生了改变。
因为,这次适性测验的结果,让我───篁飞雪,被看中了我的IS操作者潜力的某个组织……。
……被那成立仅两年多,应映IS变革後的新世界秩序,在「爱丽丝」的暗地导引之下所成立的超国界维和组织───IS仲裁机关「团结者」给纳入了旗下。
在我加入之前,组织为了打造出能有效遏止世界各地因IS产生的武装纷争的绝对武力,而大肆网罗了各国从第一线上退下的黎明期IS操作者,以及有高度IS适性的潜力人员,并为此设立了……专司武力介入行动,以军事化制度管理的对IS纷争特务部队「灭火队」。
当时,「灭火队」的成立,亦得力於「爱丽丝」在幕後的大力支持,因此……该特务IS部队,也保有着「爱丽丝」所暗自提供的大量区别於国联登记在案的467颗IS核心之外的番外编号IS核心。
团结者组织的存在缘由,本就是因应IS变革後的世界,所产生的人为抑止力。也因此其私设IS武装部队「灭火队」的行动纲领,与现阶段在世界各地接连产生的IS纷争事件也息息相关。
1.武力介入,与遏止有投入IS的武装犯罪行动与区域纷争。
2.回收「爱丽丝」为了不明目的,所刻意散布出去的其他番外核心。
「灭火队」的存在,最主要就是依照这两样行动纲领,来进行世界各地的武力介入任务。
雖說……能夠在武力上制衡IS的存在,也只有IS已是今日的共識。然而,用IS的武力介入方式,來解決世界各地IS紛爭的作法,其本身的偏執與矛盾之處,卻怎樣都無法掩蓋。
為了維護正義,不惜違背正義,為了消滅紛爭,不惜製造紛爭。我很清楚,這種以IS為後盾對紛亂火種進行武力壓制的作法……說難聽一點,「滅火隊」真正奉行的準則,應當是───最惡劣且最差勁的正義才對吧?
有点跑题了,总之……三年前,因高度IS适性而被组织给网罗的我,也顺势成了组织内第一阶段就被遴选至「灭火队」的IS特务。
也是在当时,我第一次碰到了……与我以及同僚们相较之下,那个格格不入的异常存在。
在众多女性IS操作者之中,唯一的一名男性───名为「武遥夜」的13岁少年。
*
「……除此之外,某个臭蛇女……也是自「灭火队」成立起,就首任至今的行动总指挥。」
提到某个女人,飞雪的语气也顺势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厌恶。
「「啊哈哈……。」」
夏洛特与雅莉听到这里也只能一阵乾笑,只是心中也对令三无少女为之变脸的某个怨念存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接下来……。」
变脸仅一瞬间,飞雪便恢复常态,继续讲了下去。
*
「灭火队」成立以後,我与另一对双胞胎姐妹,被上面划分到了和遥夜同一个作战分队当中。
我与那个人首次的接触,这中间的过程并没有什麽值得异论的冲击,或许是当时的我……心思全放在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迷茫吧?
虽说,当时即使我只是暗中旁观同队的女孩们与他之间的短暂互动,却还是能让我感受到,那个人带来的感觉……除了情绪上的淡然、言语上的客气、互动上的冷漠之外,也就只有……。
───沉寂的如死水一般……令人恐惧的無情性格。
……我很清楚,不擅长用表情表达情绪的我被你们戏称三无,但是……当时的他所带给我的印象,却远不是「三无」这个词能够涵盖的……那是近似情感上的完全虚无,或着……更像是完全为了行动而行动的冰冷机械。
在入队後的第一次IS模拟战斗,更因他以操作实力缔造的绝对强势,彻底压制了敌方小队的战绩,而在灭火队之中因此流传出了……名为「无心魔偶」的駭人蔑称。
总之,随着那个男人的豋场,众人极欲探究的秘密也接连涌现,无论是……上头严令禁止去发掘的有关他入队的原因、其优异的IS操作能力、以及他拥有的那架……与我们其他组员被配给到的量产IS〈游隼〉不同的专用IS〈深苍〉等等……。
那时,包含我在内的队员们,因为掩盖住他的这层秘密面纱,以及……他身为男性却远远凌驾同期生的操作实力,而或多或少都对於他的存在,有所顾忌与抵触。
只是,与她人的不满不同,那时我所关注的,也就只有感叹着那个男人……比起被组织当成武器利用的IS,宛如人偶的他其存在本身,更符合所谓的「尖端兵器」的概念吧?
那个时候我是不清楚……那个人为何会给我那种感觉,或许……那时候的他,也只是用那冰冷的气质,在掩饰内心中深藏的秘密吧?
一开始……对於他的存在,我也仅当成任务上的夥伴,并没有去多想,甚至……连他身为男孩却能操作IS的这件事……即使仍抱有些许的好奇心,我也没去深究。
毕竟,我认为……就像我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刻意去探究,反而会破坏了现有的稳定「同伴」关系。
反正……当时机成熟时,自然而然地也会从当事人与间接知情者的口中知道这些有关对方的故事吧?
……原本的我是这样想的。
……但是。
……与之相伴的那段时间,我也出乎自己的预料,逐渐地将目光放在那个人身上。
或许,所谓的感情……就是这麽突如其然的事物吧?
很快地,从我与他成为同僚後,也经过了6个月……。
这段时间,我们所处在的灭火分队中,平时除了IS操作及作战训练以外,就是依上层的指示进行特殊任务。
所谓的任务,除了搜寻失落的IS番外核心以外,也不时要暗中对其他国家与组织所引起的各种IS事件,进行介入与扑灭纷争的相关火种。
这些台面下的工作,讲白一点……都是些可能赔上性命的危险行动。即使身穿对常规武器有压倒性优势的IS,也不能掉以轻心。
当然,对我们IS特务有危险的……不只是在行动上,同样还有精神上的……。
毕竟,即使有上头给的理由说服自己,以特务之身第一次下手杀人,怎样想……都不会是个很愉快的经验。
一般来说,包含我在内……只要是人类,对於将自己……或着其他人的生命的当成可削减的筹码来看待的态度,或多或少仍会有所迟疑。
更何况……是如我们这些赌命的特务,在稍有动摇与闪失,便可能被流矢波及,而瞬间殒命的任务场合之下。
回想过去,当我首度参与有夺走人命的强袭任务後,在那次在回程途中……尚未到达接驳运输机之前,我甚至在半空中,因充斥大脑的剧烈恶心感而直接吐了出来……。
然而,同样以新人之身经历惊心动魄的精神磨合阶段,在那个人身上……我却没有看到丝毫,属於「人」该有犹豫与反应。当其他队员仍得面对初次任务後的心理创伤的时候,他却能一脸没事的着手下次任务的计画报告。
若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以那个人来说……大概在哪种令我惊心而行动有所迟疑的场合,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迅速应对。
对他在任务中超乎常人……宛如机械一样的特性,最初的我……也对他抱持着「那个男人,不是人类……。」的惧意。
话虽说的很难听,但是……却也多亏了那个人的性格同样在任务的团队行动上有所发挥,让我们的作战小队至今都未曾碰上减员程度的重大伤亡。
总而言之,对於任务的掌控、执行、以及时机判断的能力,遥夜都优秀的让人无话可说。
以一个特务小队的行动指挥而言,他的能力是无庸置疑,至今为止……即使在任务之中,面对着再艰困的处境,他也能淡然地从中找出一丝解决的曙光。
更重要的是……他总是默默地将自己摆在行动中最危险的立场,以保护我们这些同伴的安全。所以……就算不忌讳他异於常人的那部份,只纯粹以身为同个特务小队的成员来说,我认为……自己能够很放心的将背後的空隙,交由他来填补。
这些……是我───篁飞雪,针对着武遥夜,他身为「夥伴」这方面的认识。
而我原以为,我的这些认知,已能够完全地涵盖起……我眼中的「武遥夜」这个人。
但是……我错了。
在某次的任务中……让我真正接触到了,他隐藏在冰冷的伪装下,那身为「人类」的那一面……。
*
说到这里,飞雪停止下了言语,并像是为了润喉似地轻轻吸吮杯中的冰水。
「这就是……遥夜他再次选择投入战场後,所展现的面貌吗?」
与故事中的少年,经过多次深入交流的夏洛特,也跟着想起之前某次夜谈中,由少年亲口说出……他为了某种理由,再次接受了某只兔子的邀请,而重返了被他的内心当成梦魇的战场的这件事。
同时,金发女孩也对於当时的遥夜……必须以扼杀自己情感的方式来维持自我的这件事,发自内心地感到连自己也有倍感哀伤的疼惜之情。
「……嗯,这部分与我所知道的相差不大呢?」
雅莉则抱胸冷静地沉吟着接口道:「当我与他认识後不久,也以自己的情报管道,知道了不少他在灭火队黎明期中的风声风语,这部分与我收集的倒是蛮相符的,就连他在飞雪你所说的那个『最後任务』之後,便直接退下了灭火队第一线的情报也是,只不过……。」
───那个「最後任务」的细部,无论我怎麽搜寻,都无法从参与了那次的当事人中挖出只字片语,那次事件到底是……?
飞雪半闭上眼,随即叹息着低声道:「……你们,同样被遥夜予以信任,那这些也该让你们知道……。」
喀擦!
飞雪正准备说下去,夏洛特却突然露出了一脸诡异的纠结表情,接着下一秒……。
「喂喂?怎麽了?夏露?你消灭这杯大圣代的气势,突然变的很惊人……或着该说很吓人呢?」
对於眼前的软妹子突然产生的神情异变,某不良眼镜女也一反常态没开玩笑,而是真的用有些汗颜的表情发问着。
「不,没什麽……。」
───我只是突然产生一种「被坑了」的诡异感觉,让我现在的心情跟着跌到谷底了而已。
「哎呀呀……。」
不良眼镜女闻言若有所悟地苦笑几声,而被打断发言的三无女,则是用淡然的口吻提了一个冷笑话:「旗帜竖立机的科研树,终於确立了往自走炮的发展方向?」
说着,再次事不关己地眯上眼喝了一口冰饮,只留下另外两位少女的心情跟着沉重下来。
现场尴尬的沉默一分钟後,雅莉才流着冷汗说道:「啊……飞雪啊,这里就拜托你继续讲下去了喔?」
「……那我就继续了。」
*
在那次任务之前,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同伴,甚至是那个人都没想到吧?所谓的「最後任务」竟然到来的如此突然……。
该任务跟平常一样,也是由组织的情报单位「电信局」发送过来的,目标是……。
───对位於香港某地区,确定持有失落的番外核心并打算私自拆解分析的所属不明研究所,进行IS武装强袭,以及……销毁实验室内一切的相关研究资料。
说到这里,也得简单解释一下……。
世界台面上的序列IS核心,配给的数量是完全固定的,若分配对象少了一颗,就无法再由主持分配的国联补充。所以,要直接针对现有的IS核心进行分析拆解,一般来说完全不可能,毕竟大部分国家与IS研发商,都无法付出这种可能损失现有核心的风险。当然……财大气粗又无惧於国联影响力的某些大国与大型组织则不在内。
然而,失落的番外核心,却不在以上所言的保守范围内。
既然有一颗编号外的?那当然有其他颗对吧?
如此这般……那拆掉一颗所能获得的利益,也大於被事後国联或其他国家追究保有番外核心的损失没错吧?
那麽,何必有所顾忌呢?反正拆掉这种烫手山芋也没有坏处,若能成功解析,并解除掉那只疯狂的兔子所设下只针对女性起反应的IS核心限制,这绝对是笔高收益的买卖对吧?
……然而,既然持有番外核心的家伙能有这种想法,那麽……那只肆意散布番外核心的兔子会想不到吗?
……由那只兔子研发的IS所间接衍生出的这新女性时代,会允许这种可能对这新世界的规则,造成不安的任何要素存在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
……被发现到试图解析IS核心的任何国家,任何机构……。
……都不能留下!
这也就是……这次任务的主要原因了。
任务本身至此,也就没什麽悬念,团结者旗下的特务部队「灭火队」为了上述理由,接下了完全毁灭该研究所的强袭任务。
而这个任务,在那条臭蛇女的布局,以及遥夜的行动指挥下,毫无意外的成功完成。
谈到这里,你们也可能会对有疑问……既然成功了,为什麽之後又发生了遥夜退队的情况?
原因就在过程中……。
*
「灭火队01……开始镇压。」
……不愧为堪称仅次於法尔娜队长之下,灭火队中最强的IS操作者。
就算该研究所内,隐藏着所属不明的IS部队的埋伏,也不影响那个男人势如破竹的武装突击行动。
与之同行,一路上跟在他身後前进的我,不由地这样思索着。
这样的他……或许,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同伴的一机突入,对武遥夜而言……才能完全发挥出他作为兵器的作战价值吧?
……起码,若不用顾虑身为同伴的我的安危,更能让他放手一搏是吧?
一路上,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数次遭受敌人反击,反遭他回身救援的我……不由自主用有些消极的想法思考着。
……同为灭火队特务,我们反而拖累的身为「最强」的他的脚步了吗?
「灭火队02【吹雪】,你的动作慢下来了。」
他语气如常的提醒声,却很粗鲁地打断了我内心的反省,看着他毫无介意我在任务中失态表现的淡然……或着该说「无情」,这反让我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对他的不满。
……我对你而言,难道连抱怨的价值也没有吗?那麽……无论我是否同行,一点都不影响到你的行动对吧?
我很清楚,自己当下这种不满的情绪,纯粹只是起因於自我厌恶的迁怒,但是,看着他隐藏在IS面甲下那毫无起伏波动的嘴唇,却让我仍无法控制那种想要埋怨他的想法。
……当时的思考失控,或许并没有让我因此察觉,我也仅仅只是希望……他能「正视」我的心情所驱使的吧?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在遥夜的带领下,我们镇压研究所的行动很快的就进入尾声。
即使,这次的强袭任务,同样有被团结者视为大敌的那群「战争火种」的实质介入,却也无法阻止灭火队强势的武装扫讨,顶多在回收番外核心的数字上多增添几笔罢了。
當面無表情的遙夜,佇立在研究所的領導人面前時,先前從不同方向進攻研究所的滅火隊眾人也完成了合流。
面對這次強襲任務的最後清場,包含我在內的眾人,此時也早已不再像初次染血的雛鳥顯得那樣狼狽。對奪走人命早已麻木的我們……現在的情緒也僅是因「任務即將結束」的結果,而自然地鬆了口氣罷了。
然而,当遥夜将手中的枪抵上了背靠着墙壁,已无力反抗的领导人胸口时。
───爸爸!?
伴随着枪响,一声尖锐的哀鸣声,紧接着从房间内的隔间中响起,接着……一名看似只比我们大上几岁,身披研究员白袍的少女,打开房门冲了进来。
那名少女,无视於我们这些「入侵者」的存在,只是紧抓住研究所领导人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被我们的上层定为「威胁」的那个人。
「爸爸……爸爸,振作一点!求你振作一点啊!」
中枪让胸口血如泉涌,似乎只剩一口气的领导人,用自己仅存的生命气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女儿,而同样留意到那目光的我……从其中所感觉到的想法……除了恐惧、遗憾之外,更多的是……歉疚吧?
当那个人的手臂,随着不断流失的生命走到尽头,而发软垂下之後,女孩剧烈而疯狂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不要───!!」
确认那个研究领导人已完全失去生命迹象,悲痛的女孩……将那蕴含着实质怨怒的目光扫向了遥夜,毫不顾忌自己处境的失声大吼:「……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女孩子露骨的强烈敌意,让包含我在内的其他队员,竟同一时间反射性地举枪瞄向了她的方向。
然而,随着这带着实质怨念的言语,我也似乎感到了……正着装〈深苍〉的遥夜,身体竟微微发颤的错觉。
紧接着,遥夜用缓慢的动作,再次将手中的枪口指向了那手无寸铁,仅留下被人夺去至亲怨恨的女孩时,那瞬间……我的心中竟产生了,希望遥夜他不要动手……这种身为特务人员,不该有的情绪化思想。
看着那个女孩毫不畏惧自己手中的凶器,只用无力的怨恨回击自己的遥夜,那持枪而被IS装甲包覆的手指,带着隐约地颤抖……缓缓地开始施力……。
轰!
一声枪响过後,眼前难以置信的现状让我的瞳孔倏地紧缩。
不可能!遥夜竟然……。
……射偏了?
「喂喂,我说啊……先稍停一下吧?」
就在此时,从房门外走进一位身穿组织的制服……即使面对屍横遍地的房间,脸上仍挂着笑容年轻男性。
那个眯眼的男人……我知道他是与本分队合作的「电信局」队员。
只是……为什麽身为智囊与情报人员的他,会来到这第一线?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自顾自地接近,并将手掌按上了遥夜的枪口将之压下,接着开口:「这个女孩,似乎上头认定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交代我要尽量保全她的完好呢!」
他将自己的笑脸,转向遥夜无情的面孔,用取笑的口语提问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这一切由身为现场指挥官的你来判断喔?『魔偶』先生,那麽……。」
───死,还是活?
被对方开玩笑似的直接赋予眼前这女孩存亡的最後选择权的遥夜,在暗地流着冷汗的众人注视下,最终……。
「……随便你吧。」
收起了手中的枪……。
「喔呀?那我就先说声『谢谢合作』啦?」
我看着那幸存而情绪趋近崩溃的女孩……被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电信局」联络员带走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也跟着从房内撤退了……。
最後,房间内除了我以外,就只剩下利用腥风血雨,润饰了四周环境的那个人,独留其中。
面对遥夜方才的抉择之事,我的表情看似平静,但心情……也难免跟着产生了些许是非上的纠结。
叹息了一声,我缓缓走向正背对着我,默默地伫立在原地的遥夜。
然而,当我打算伸手拍向他的肩膀的同时……。
「……原来,我也仅仅只是个『加害者』吗?」
令人意外……或着该说,以当时的我来看,决不可能出自他言语的自我质疑,竟从他的口中轻声地吐了出来。
───我到底,做了些什麽?
因为他的意外反应,我大吃一惊,随即快步绕过他的身体,内心紧张地将目光迎向他的側脸。
而随之映入我的眼中的……或许是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忘掉的景象吧?
───覆盖住半张脸孔的面甲下缘,从双眼的位置下方,无预警地流下了两道波痕。
此时内心极度讶异的我,竟无视了过去他带给我的压力,直接粗鲁地伸手将他的面甲向上推开,而紧接着被我看見的……是一张僵硬中略带迷惘,却在眼窝中滚着泪珠,向下汇聚成两道水流的脸孔。
宛如至今被「封印」在体内的情感,此刻被完全解放出来一般。那个人发楞的脸上即使仍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瞳仁的剧烈闪烁及无法止歇的泪水,却完全表明了……他的内心中正掀起了我所无法观察到的猛烈波涛。
那是,我在任务中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对其当下所为之事……无从掩饰地自我犹疑的失态面貌。
「……明明获得了,足以改变自己的『力量』……。」
仅一瞬间,那张面无表情却划下两道波痕的脸上,在有些低沉的日光灯照耀下,更反射着烁动不已的余光。
───为什麽,心……却如此的疼痛呢?
看著他……無法將難過與痛苦直接表達出來,卻沉痛的刻下心傷的這瞬間,原本仍對他抱持著懼意,以及距離感的我……。
卻不由自主地,從他的身後,伸手環抱住了他的腰,並將頭緊貼在其背後,一字一句的輕聲訴說著……連事後的我自己,也十分訝異的言語。
「……我們是……同伴,不是嗎?那麼……你內心的疼痛,你沉重的背負,由我幫你一起分擔。」
───所以,請不要再哭了。
「……。」
突然間,就像是運作中的電腦突然當機似的,名為遙夜的男孩……在我的眼前,本就模糊的雙眼徹底失去了焦點,接著……直接失去了意識,向後倒在我的懷中……。
然而,他兩頰的淚水,卻像是無法控制似的……始終停不下來。
那一次……是我首次看到,被視作「非人」的那個男人,深藏在內心中的……無聲的哭泣。
同時……這次直接目睹了他的軟弱,也間接促使了我,對著無法放下的他……立下了───「絕對要守住這個人的背脊」的誓約。
*
在那次任务結束後不久,我试着去调阅事件起因,偶然之间……被我查到了───那名研究所的领导人,试图拆解分析番外IS核心的原因,竟单纯地只是……。
───为了让自己核心适性偏低,而无法利用IS的女儿,得到一次操作IS的机会罢了。
*
「总之,随着那次任务的结束,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些琐事……遥夜也在不久後,便以无法继续承担战斗的理由,直接退下了灭火任务的第一线,直到……。」
飞雪说着,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转向正眯着眼,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雅莉。
「……直到一年後,又一次的意外所缔造的『〈飞鸢〉启动事件』发生後,遥夜才再度回到了灭火队,是吧?」
说得宛如身历其境一般,眼镜女孩的笑脸下闪过一丝苦涩。
「……我沒記錯的話,遙夜的〈飛鳶〉是他所設計,最後同樣由他操作的第二架專用IS不是嗎?它的初次啟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狀況,才讓遙夜又打定主意而回到了戰場上?」
夏洛特的疑问,换来眼镜女孩的一脸苦笑。
「……〈飞鸢〉是由他所设计制造,这点夏露你没说错,只不过……。」
───原本预定要操作〈飞鸢〉的IS操作者,其实……是我才对。
雅莉的苦笑,随之换来的是……夏洛特的讶异,以及飞雪的冰块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意义不明的阴影。
「……不知不觉,天已变了呢?」
看着咖啡厅外接连落下的雨滴,以及不断划过玻璃墙外的水痕,像是有所感触似的……棕发的眼镜女孩,轻声自语着……。
*
同时,当远在IS学园的某人,准备好要接着其他人的脚步离开学校时,他的眉头突然一皱,接着下意识地举头眺望天空。
就像是回想到了什麽,不知为何,他跟着微微苦笑起来……。
「天……要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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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抒发本人的怨念之前,先对持续支持我的老读者们说声感谢,特别是「零落.白夜」桑,本人的更新节操狂掉,您却不嫌弃而再次给了本人一张评价票以示鼓励,这让某夜在满是谢意之外,也真的感到受宠若惊,以及更多身为节操作者的责任呢!
转谈谈本人近况吧?为了现实面的工作,某夜近来还真的过着做牛做马累到必须大清早出门,傍晚回家便疲倦到仆床不起的日子,尤其最近天气炎热到更是让在室外跑透透的工作难度大幅上升,摩掉了某夜码字的动力不说,甚至连以往图灵感而放轻松看小说的兴致,也间接被磨掉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