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 开战 - 天授大唐 - 陆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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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昨夜睡得很熟,大概是连rì来对小说的创作,让他有些疲劳过度,这么一歇息,竟然睡到了隔天清早。
「还好今天是旬休。」杜维打了个呵欠,看着桌上热过的膳食,暗自感叹起生活的美好。
「你一直都是这么怠惰吗?」
这一问差点把杜维吓得魂飞魄,武后坐在书桌前,笑吟吟的看着杜维。
「您、您、您难道没有回宫?」杜维吓了一大跳,但随即也知道这并不现实,便又补了句:「您今天又来了?」
「怎么?不欢迎?」武后俏眼微瞇,让杜维一阵胆寒。
「不敢。」杜维赶紧告饶,但内心隐隐觉得有些怪异,昨天他看书看得入迷,后来甚至直接睡去,但从武后的反应来看,好像没有一点愤怒的感觉,这点大出杜维的意料。
见杜维直盯着自己瞧,武后忍不住脸上一红,羞恼嗔道:「今天是旬休,我来见我母亲姊姊,碍着你了么?」
这异于平常的反应,不说杜维,就是武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气氛诡异之至。
「那、那很好啊。」毕竟这些rì子,杨氏、三娘都在自己府上,所以武后这么说其实也难以挑剔;杜维怕的是,武后会问起几人为什么在自己家中……
不过,对武后来说,这并不是太难理解的问题:这个地方光是待着都觉得享受,母亲想要长住也不是不能理解。
杜维这么干巴巴的回话,让武后一时也不该怎么应答,只得无赖似的说道:「昨rì来此,本来是有事相询,但你却是倒头就睡……今、今天就让你安排,权做昨rì失礼的惩罚吧。」
杜维一时间只觉得无言。
但是他才刚从睡梦中醒来,此时才刚刚回神,不免有些思虑不周,例如:所谓的「失礼」,还不是武后把自个晾在那里发呆?更何况,她要来见母亲,直往后面偏楼便是,何必来向自己施压?
「这……真是抱歉。」
杜维迷迷糊糊的认了错,思绪已经跳去了下一个阶段,只想着该如何陪罪。
「不如,去庭中游湖吧。」想起自己挖了这么大的园子,但真正带上家人游湖却没有几回,如此浪费可是会遭报应的。
「游湖?」武后乍听之下有些恼怒,对杜维的主意相当失望:宫中自有闲静雅致的园林,若要游湖,那自己何必出宫?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不是普通的游湖,这是和杜维一同游湖……
那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在心里这么问自己,但武后一颗心仍是忍不住噗通乱跳。
「是啊,游湖。」杜维偷偷打了个呵欠,随口应声道:「微臣家中备下了小舟,但却未曾用过……」
「是吗?」武后目光灼灼,照得杜维难以直视,只听她接着问道:「那小舟有多大?容得下几人?足够安全吗?」
面对逼人的眼神和问题,杜维只能一律唯唯称是。
「容得下三人,但两个人比较合适……至于安全,微臣善于水泳,决计不会有半点差错的。」
「是吗?」武后眼神微瞇,再度流露出迫人的气势。
「是……啊?」杜维一回过神来,才惊觉了自己刚才到底答应了什么事情,顿时慌乱的想要辩解:「这个、那个,我只是……」
「那好,就去游湖。」
武后玉手一挥,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拍板定案。
这话听在杜维脑袋里,无异于轰然的雷响,心头飞快的盘算:这样的意思是,自己漫长的攻略上司计划,终于宣告成功了吗?
杜维摇摇脑袋,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
别说自己根本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就算武后真对自己有什么意思,那自己家的王琇、武顺又该怎么办?
在历史上,王琇、武顺、武润儿,这三人的下场都十分凄惨,而导演一切的就是武后。
如今,历史走向了另一条未知的岔路,杜维对此感到庆幸:不只是挽回王琇等人的xìng命、也不只是贡献现代的所学,最让他感到没有白来一遭的,应该是武后的改变。
少掉了为人诟病的三千面首、没有加强权力而提拔的酷吏,在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出现对宗室的压迫。
杜维夹在忠于大唐派的老将,与野心勃勃的武后之间,不知道有多么期待眼前这样的发展,否则自己夹在中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不敢吗?」把杜维的沉思当作了犹豫,武后脸sè一冷,不悦哼道。
「遵命。」杜维毫不犹豫的低头领命。
果然,我还是喜欢她的吧?
只要一个眼神、只要一个词汇,杜维根本就无需思考,脑子就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样。这并不是因为武后的霸气,而是每一个男人的通病:在心仪的女子面前,没有男人会退缩的!
「好、好啊……那、那走吧!」
「是、是的……请、请往这!」
两个人猛然站起身子,略显僵硬的转身向着门外,正要抬起脚步时,却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哗。
夹在喧哗之间,竟然还有一声刺耳锐利的长声。
「响箭?」武后一愣,脸sè转为凝重;虽然没有见过响箭,但她故事听了不少,直觉的认为这一声响,就是象征紧急事态的响箭所致。
「不,是哨子。」杜维也是一愣,他知道这是府里卫队配备的哨子,但是这也是他第一回听闻;太后的随行都在外头,竟然有人敢当面冒犯?
「报,外头是张……那个,张校尉……她说有紧急战情!」
进来报告的,是杜维家的亲兵队长,出自凤翔营、且曾是罪犯之身的陈硕真。
「那股sāo动是怎么回事?」武后不快的问道。
「张校尉想要直闯进来……所以发生了一些摩擦。」陈硕真老老实实的禀报。
杜维前rì就听薛琦说过,武后似乎对张郁不大满意,于是便将好奇的眼神头向武后。
「这人做为我身边亲卫,竟能和相好说起宫中之事,难保不会为了相好而出卖主子。」武后没有卖关子,语调冰冷的对杜维这么解释。
「是、是吗?」杜维和张郁只有几面之缘,对这女子的印象只有妖艳的吓人,所以也没觉得如何,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没过多时,张郁匆忙的来到书房,还来不及全礼,便脱口说道:「娘娘!开、开战了!」
「什么?」杜维、武后同声惊问。
张郁缓过一口气,才艰难的说道:「方才前线来了消息:程名振将军发现倭国与新罗彼此勾结,便派出船队封锁沿海……战报说,倭国试图闯过封锁,已经和唐军正式交战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武后皱眉问道。
「半个月前!」
武后紧锁着眉宇,久久不发一言,只是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张郁这才乖乖退到了旁边。
「那兵部的消息也快来了吧?」正当杜维这么想时,外头果然又是一阵热闹,但这一回的信使却是由另一位亲兵队长,名叫严宁的女子带领进来。
武后不悦的往张郁瞪了一眼,意思不说自明:若是好好通报,哪里会有人阻拦?表情毫不掩饰对张郁的不满。
张郁红着脸、低下头去,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sè。
「娘娘,兵部传讯。」
「念。」
「臣辽东行军大总管(李)绩言:四月七rì,郎将刘仁愿于平壤城得悉,新罗国主私会倭人,报知山东道行军总管名振,留其船舰、扣其使臣,十rì,倭国发兵来犯,金城都督刘仁轨领该部迎击,破敌舰三十余、掳获百余……」
「好!」武后听见胜利的消息,一时间大为振奋,忍不住喊了一声,但随即又是紧锁眉头,问道:「百济等三国反应如何?」
「百济受契必将军之胁,想必是不敢轻举妄动……需提防者,是新罗与高句丽的联合。」见到信使摇头不知,杜维接口说道。
杜维有多么看重这一次战争,恐怕是当代人完全不能理解的,但身为穿越者,他知道这是不容许失败的一个考验
「报!」紧接着第三位信使也随严宁入内,只听他说道:「程知节将军传讯,百济同意唐军入境,藉以抵御高句丽……然新罗国主听闻之后,竟然斩我唐使,投向高句丽……」
「混账!」武后大怒,恨恨骂了一声。
杜维也是yīn沉着脸。
他知道历史上的白江口之役,虽然不知确切年代,但他费力调刘仁轨、刘仁愿二人到北地,就是为了这「第一次抗rì」的大战准备。
但白江口在百济,而这显然已经不会是主要战场了,杜维对此不免有些提心吊胆,害怕历史的进展出了什么差池。
「报!」第四位信使入内,但这次不是什么新闻,只是对前面战情的总结,提出总结的是前线督军的兵部尚书任雅相。
「臣辽东道安抚使雅相奏:倭国之犯,臣以知悉,详如茂功所报,然臣愧领专断之责、恐误战局之势,遣使三告于倭国之主,不听,皆逐之……臣特遣名振、仁泰……」
武后听到这里,眼睛是越瞪越大,到了后来直接夹手夺过奏折,果不其然──「发兵倭国?」
武后只觉得身子一下子变得寒冷:这战事……一直以为掌握在手上的战事,竟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这让她在猝不及防下,一时间觉得十分惊恐畏惧。
她本来以为,透过一连串的妥协与放权,她已经得到了军队的信任,而这次的战事更是她悉心策划、仔细考虑才安排妥当的,想不到才刚刚开始,事情便转向自己没有预料的地步。
「娘娘……」
「微臣弹劾英国公、卢国公……」
「请娘娘三思……」
没过多久,杜维已经陪着武后来到了大厅,接见闻讯赶来的诸多臣工,但武后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平复,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竟然丢失了权柄……
「娘娘。」
这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温润和顺,直接穿透了防线,直抵武后心里。
「您忘了?这是您的吩咐啊!」
「胡说八道,我何曾下过这种命令?」
「您说,让老将军们莫负先皇之恩、莫辱我大唐之威。」
杜维看着武后,温和而平缓的说道。
「如今,将军们做的不就是您的吩咐吗?」
武后回看了杜维一眼,忍不住轻轻一笑,脸上霎时又出现了光彩。
「好了,回去宫里再说,一群人挤在这儿算什么事?」
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立刻便是一声气势如虹的大喝,在一阵慌乱的告罪声中,杜府才稍微恢复了平静。
武后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她没有着急的快步离开,反而是落在后头几步,和出来相送的姊妹、母亲笑谈了几句。
上车之前,武后不经意的看到了润儿。
「二姨慢走……」润儿慌忙行了一礼。
武后不知为何,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
「叫我二姨?」武后眉头一抬,不怀好意的反问润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