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严党徐党(2) - 忠魂依旧守辽东 - 故国有日月
夏言之死,虽是严嵩的陷害,但凡事有外因有内因,换言之,夏言也犯了很多错,足以致命的错误。
若是论严嵩靠的是谄媚得到嘉靖赏识,那夏言走的也是特殊途径,虽然后世观夏言之为人不相信他会是一个投机者,但事实告诉我们夏言就是靠投嘉靖帝所好得以平步青云,只不过成为首辅后夏言一心一意为国,革除弊政,被誉为当时名臣,所以这件投机的事情便被一直压着不说。
不过就就政治而言,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投机又如何?只要是报效国家,心向百姓,并在得势之后没有忘记自己的志向,皆是正臣!当年的投机,也是为自己赢得机会的尝试,没有机会,没有平台,报国之心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夏言就是如此,他利用嘉靖帝对祭祀礼仪的喜好,提出天地分祭,得到嘉靖帝的赏识,并在政斗中战胜张璁,一年之内从七品都给事中飞一般地擢升为二品礼部尚书,入阁预机务,成为帝国首辅。
性格决定命运,夏言倔强又刚直的性格最终将他推向坠毁的深渊。
简而言之,夏言做错了三件事,一得罪严嵩,二得罪陆炳,三得罪嘉靖帝。在帝国官场混,得罪了这三种人,必然混不下去,严嵩是所有谄媚得宠的官员代表,是一个庞大的官僚集团,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陆炳是锦衣卫指挥使,是整个帝国的特务头子,他的触角可以伸向帝国的每一处角落,得罪他们,无异于自掘坟墓。而嘉靖帝,他可是这个帝国统治者,且性格乖张,说杀谁就杀谁,在封建帝国时代,得罪了皇帝还有活路吗?如此看来,夏言必死。
单指严嵩陷害夏言,倒也不冤枉严嵩,因为夏言的罪名正是严嵩罗织构陷的。夏言和严嵩的恩怨说起来也是一笔糊涂账,两人本是同乡,都是江西人,且严嵩曾为正德十二年会试的考官,那年夏言进士及第,算来两人又有师生之谊。不过夏言却因为议礼先发迹,成为了严嵩的上级,随后夏言将严嵩提拔入阁,也便有了引荐之恩,然而帝国官场最大的麻烦就此开始,那就是人情问题。
夏言将严嵩举荐入阁,却将他视为门客,傲慢无礼,加之严嵩收受贿赂,刚直的夏言更加厌恶严嵩,久而久之,二者关系恶化,到了有你没我的地步。
恰逢嘉靖帝修玄,亲制道教香叶冠分发给内阁诸臣,以示君臣和睦,可夏言却不以为然,不仅不领情还处处给嘉靖帝难堪,谏言嘉靖帝不要沉迷道教,和严嵩谦恭温顺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反差,从此夏言开始在嘉靖帝面前失宠,胜利的天平一点点滑向严嵩。
嘉靖二十五年,三边总督曾铣上疏嘉靖帝,议复河套,收复被漠北鞑靼侵占的河套牧场,稳固陕甘宁边防,保护中原百姓免遭漠北铁蹄践踏之苦。
(注:三边总督——陕西、甘肃、宁夏三大边镇总督。)
嘉靖帝初闻此事也满口答应,命夏言与曾铣总筹边事,然而狡猾的严嵩却看到其中的杀机,他勾结被曾铣弹劾罢黜的仇鸾,给曾铣捏造罪名,并发动严党上疏嘉靖帝,栽赃曾铣轻启边衅,好大喜功,掩败不报,在军中克扣军饷,培养党羽,更有甚者勾结首辅夏言,意欲谋反。
(注:曾铣,字子重,嘉靖八年进士,历任武职多年,文武双全,官至三边总督。)
嘉靖帝听后大怒,彻查曾铣,斩首示众,并将其妻儿流放三千里,复套之计再无执行,同时嘉靖帝还罢黜夏言官职,准其告老还乡,永不叙用。
严嵩见嘉靖帝并没有处死夏言,生怕此人日后再度得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联合与夏言有矛盾的陆炳,又告了一记诬状,揭发夏言谋反之实,并以《大明律》中“内臣与外臣勾结当斩”为名不断上疏嘉靖帝,终于,嘉靖帝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在昔日夏言顶撞自己的画面中消磨殆尽,下令将已经走在归乡路上的夏言逮捕入狱,并斩首弃尸。
邪恶的严嵩终于战胜了朝中唯一的正臣夏言,从此开始*纵帝国政务,为祸大明二十年。
看着自己的恩师夏言被严嵩诬陷至死,徐阶彻底惊呆了,原来官场是如此污浊,这里可以黑白不分,这里可以对错易位,这里可以是非颠倒,这里可以指鹿为马,这里可以上下其手,这里可以……
愤怒中的徐阶没有弹劾严嵩,也没有为夏言辩解,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朝廷之上尽皆严党,就算自己拼出这条命也扳不倒严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主持公道,铲除严党,为恩师报仇,就必须等待,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等到严嵩露出破绽,等到天下有变之日,关于这点徐阶很清楚,也明白该怎么做,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他要目睹一场场的政治阴谋,看着那些正直的官员一个个被严嵩迫害,看着那些投靠严嵩的贪官污吏肆意妄为破坏帝国的秩序,看着那些贫苦百姓家破人亡而朝廷却置若罔闻,他默默地看着一个有良知官员无法容忍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