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这时代的潜规则 - 无间大圣 - 锦袍天官
账房中，灯火明亮。
大夫人面前摆放着几锭碎银，她聚精会神地拿着一杆小银秤，仔细称点着银两。
楚奕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眼中时不时划过一丝鄙夷。
全真道有没有什么清规戒律楚奕至今都不清楚，但是他的师傅莫青玄却有三妻四妾。
当初他师傅将他忽悠到山上来出家，说到底还是给道观赚钱而已。
他和大夫人间一直都不对路，楚奕很讨厌大夫人那些整治弟子的阴狠毒辣手段，完全是翻版容嬷嬷的架势，大夫人也不喜欢楚奕的桀骜，动不动就要找机会噎她一下，让她心里极其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大夫人还是奈何不得楚奕的。
她一贯的爱财如命，可楚奕偏偏是个捞钱好手，每次外出卖画收入简直比道观每次做法事收入还要多，尽管双方彼此间早已把对方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得不各有顾忌。
楚奕已经压不住了，只能怀柔，如果真要把他给逼走，自己道观恐怕立马就要关门大吉。
“哗啦！”
大夫人把银称一丢，蹙眉道：“怎么还这么多？一点进步都没有。”
楚奕心中厌恶，懒洋洋地道：“师娘，青阳镇是个小地方，有钱人不多，弟子每天到处跑的勤快了些，累半死不活才赚这么一点。”
说到这里，故意缩了缩袖子，喃喃叹口气：“若是在中州七省的大城镇，赚得肯定比这要多得多了。”
大夫人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变有些很难看。
她知道楚奕已经动了离开这里投奔大师兄的心思。
楚奕的大师兄项怀远就在镇海镖局当镖师，早在楚奕入观前因受不了道观的苛刻虐待，偷跑出山外，后来不知怎地就混进了镇海镖局，当了镖师，再后来莫青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硬是找到了项怀远，之后项怀远隔三差五回来一遭，给道观送点供奉。
镇海镖局是个超级大镖局，势力覆盖中州七省，镖局每日的进项远远不止一个日进斗金可以形容的。
大师兄不止一次地挖了自家师傅的墙角，楚奕二师兄和三师兄就是这么被他拐跑的，至今杳无音讯，但是经受了这么多惨痛，大夫人才勉强吸取了教训改变了策略。
道观中没人比她更了解楚奕捞钱的能力，而现如今好吃懒做的莫青玄早就不外出赚钱了，里里外外全指望楚奕每天作画挣钱，楚奕要真离开了这里，估计飞鱼观的收入马上就会被削弱三分之二，观内百多号人就得遣散一大半。
别说她这个师母，就算是观主莫青玄也别想压住他。
她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品啜着茶水，放软口气道：“你师傅现在年龄大了，不宜多四处奔波，该是你们这些徒弟孝敬他的时候，别想着整天到处乱跑，我抽空跟你师父说说，传了你道观的衣钵道统就是了，再着说了，咱们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还是大有发展前途的。”
楚奕掏了掏耳朵，抱着胳膊不屑地哼哼冷笑。
大夫人唠唠叨叨说了几句后，发现楚奕左耳进右耳出，愈发恼怒，重重地哼了一声，拎起了钱袋朝外面走去。
楚奕呸了一声，转身走出账房，朝厨房赶去。
………………
垂头丧气地走出账房，夜幕已深。
楚奕望着满天繁星，很无奈叹了口气。
虽然早已经和师傅貌合神离，但来到这个时代，就得遵循这个时代的法则，尤其是潜规则。
他的大师兄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在这个时代虽没有契约管束，但却有儒家严苛到极点的道德规则作为束缚，君臣父子师徒这些纲常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即管楚奕的大师兄项怀远那般强势的人物，对师傅师母厌恶至极，可也不得不屈从这种潜规则，忍着对师傅一家人的厌恶，时不时地还要奉上一些“孝敬”。
因为不孝师傅的名声一旦传开来，如同掉进了裤裆里的黄泥巴，任凭你手段通天都辩解不清，前程恐怕就此打住。
况且，楚奕还有更远大的目标。
当初师傅给他的玉瞳简中只有前半部而已，炼神养气锻体和道术武功，修炼到极限，可以臻至化功之境，后半部玉简则是凝练元神的功夫，以及威力巨大的诸多强大法术和练器法门。
楚奕如今的武功和道术已经修炼到极限，由于他的根基稳固，不能修炼其他道术，想要继续进步就得参悟后面更深的道法武功。
只可惜在这方面，莫青玄和大夫人意见一致，自己若要申请，少不得要捱一顿拐弯抹角的臭骂，索性也就懒得多问了。
楚奕走到厨房中，灶台上一个秀丽少妇正在忙活着，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在她身边。
“燕姨。”楚奕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来，走了过去。
“小楚！你回来啦。”
少妇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围着一条油渍麻花的围裙，看到楚奕回来了，笑着迎了过来。
“四哥哥！”黏在少妇身前小丫头一声欢呼，一下就纵扑到楚奕的怀里来，树袋熊般挂在他胸前。
“殷殷。”楚奕托了托她的小屁股。
小丫头揪着楚奕的衣服，笑嘻嘻地道：“四哥哥，这次给我带来什么好礼物？”
楚奕呵呵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只竹蜻蜓和一个自制的画册给她。
“殷殷，你四哥哥累了一天了，别闹他。”燕姨抖了抖手上的水珠，走了过来温言道：“小楚，你回来这么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热热饭菜。”
“不用太麻烦燕姨，有馒头没有。”楚奕抱着殷殷，摇摇头道：“随便扒拉两口就行。”
“那可不行。”燕姨拾辍着饭菜，轻笑责备道：“你现在一日三餐得养成习惯。”
说完，麻利地从旁边搬出泥炭小炉和一个小铁锅，又添加了几块竹炭，开始给他热起饭菜。
看着燕姨忙活的身影，楚奕有些黯淡，师傅有一室正妻六房妾室，其中燕姨排行第五，为人善良温婉，端庄娴慧，本来最得师傅的宠爱，但是因为七年前因为怀上了殷殷，被其他侍妾给包围的师傅就渐渐冷落了她，生了女儿之后，燕姨更加失去师傅宠爱，愈发受到大夫人的排挤和欺凌，甚至连一些丫鬟都敢欺凌她。
但好在她还有一手精湛的厨艺，就被安排在厨下，成了一名专职的厨娘。
正值花样年华，却要在烟熏火燎的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