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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 水天相接传 - 刘文霞

第二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 水天相接传 - 刘文霞

我身后的年轻男子问道:“要不我送你上去吧?这路很难走的。”我不作回答,象一只刺猬般暂时收起全身的尖刺,任由他在身后保卫着慢慢往堤上一小步一小步小心翼翼地挪上去。忽然,我脚下一滑,又差点扑倒,我急忙往上迈了一步,想稳住身体,结果身体却向后倒去。如果倒下去肯定会滚下堤坡,比扑倒更惨。我身后的年轻人连忙用身体挡住我,我的头撞在他胸口,他身上有男人特有的气息,我心里一阵慌乱,马上站直身体撅着嘴巴说:“谁要你多事?”年轻男子有点不满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天雨路滑,怕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有闪失。”我不理他,继续往上走。

他把我送到堤上,将伞还给我,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往回走。我站在雨里看着他按亮手机艰难地走下堤去,下到那段最难走的路的时候,他摔了一跤。我心里暗暗得意――让你笑我,你自己不也会栽跟头?

回到舅舅家,我的瞎眼外婆正坐在厨房里等我,舅舅他们去走亲戚还没回家。外婆听见我的声音,连忙从锅里端出热着的饭菜来让我吃。我吃过晚饭,洗完澡躺在温暖的被窝,听雨打在瓦上滴答滴答地响,眼前总浮现那年轻男子星星一样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怜悯,不知他吃饭没有?今晚是否也有暖被窝睡觉?

后来,由于学业繁忙,又担心毕业了之后工作难找,而且在外地读书生活费很贵,压的我那靠种地为生的父母腰都伸不直,就慢慢将这件事淡忘了,因为如果他真是何义兵的家人,以我们两家的仇恨,我和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两年后,我从医学院毕业,几经辗转分配在市第二人民医院从事护理工作。

一个春天的早晨,我照常去九号病房探视刚做了子宫切除术的梅姨。梅姨的丈夫两年前患了胃癌,做手术切除了大半个胃,靠吃中药支撑着身体,不料梅姨又患了严重的子宫肌瘤需要手术切除。梅姨一住院,家里那些农活和一群鸡鸭再加上一个在读书的小儿子(大儿子已经辍学去打工给父亲挣药费)就全部丢给了她重病在身的丈夫。梅姨因为请不起护工,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我见她实在可怜,就每天帮她打开水,拿药,去食堂给她打稀饭。

由于床位紧张,梅姨床位旁边的病床上新住进来一名男病人,患的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做完手术,正在输液,一位妇女守在病床边。我看见病人床头贴的名字――何良兵,心里隐隐有些触动:那个秋夜,小姨和何义兵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小姨吃过晚饭后带着我去何义兵家帮何义兵的母亲剥棉花,何义兵的弟弟那时读初一,刚好周末回家休息,由于晚上天气转凉,他弟穿着他母亲的缎子花棉袄,甩着长长的袖子,像个唱大戏的,在屋子里跳进跳出,我听见人们叫他“良兵”。我看向他的脸,他正是那个清明雨夜送我回舅舅家的少年,如今他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静静地躺在床上忍受麻醉苏醒后的疼痛。

我再仔细打量守在何良兵病床边的那位妇女,她虽然比数年前胖了不少,头发也花白了,但轮廓还在,她正是何义兵的母亲,那床上躺着的肯定是何义兵的弟弟何良兵了,而他们是绝对不会想到当初那个皮肤晒得通红,成日在太阳底下疯玩的野丫头会变成如今斯斯文文的小护士,而他们更不会想到上一代的遗传基因没在我身上体现,我身高不足一米六,是个十足的矮个子。

我和梅姨打了声招呼,就提着开水瓶帮她去水房打开水。走廊上,一位打扮时髦的美女提着一大包东西迎面走来,我觉得她挺面熟的,就向她点头微笑了一下。那位美女问我:“请问一位叫何良兵的病人是住在哪间病房?”我见她一开口就向我打听我的仇人何义兵的家人,就冷冷地说:“不知道。”

打了瓶开水帮梅姨放在床头后,我又拿碗帮她去食堂买稀饭。我听见何义兵的母亲在问梅姨:“这女孩是你家亲戚吧?看她把你照顾得真周到。”梅姨回答:“她和我非亲非故,只是心眼好,见我无人照顾,就帮我做这做那,我都不知怎么感谢她才好?”我正要开口说话,只听何良兵说:“阿姨,别人帮您干活是出于真心,并不图您感谢,您别心里负担太重,安心养病就是了。”

我帮梅姨买了稀饭回来,只见九号病房内站着那个曾向我打听何良兵住在哪间病房的美女,何良兵的母亲却不知到哪去了。只听那位美女对何良兵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那大家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分开。”何良兵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吭。我懒得管他那些破事,把稀饭给了梅姨后,回了值班室。

大约十分钟后,何良兵母亲走进来小声对我说:“你能不能去帮我儿子检查一下伤口?我儿子现正在气头上,叫一个脾气不好的医生去恐怕不成,就请你帮帮忙吧。他刚才坐起来了的,我怕伤口会撕裂。”我本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因为不去会被护士长批评;而且今天同事们有点忙,万一何良兵母亲求到护士长去,那就麻烦了。我们护士长龚翠兰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记得有一次,当她给一位病人扎针时,那病人看她生得满脸横肉,提出不要她扎针,把护士长给惹恼了,拉住那病人的手就扎下去,结果打漏了,只得重新在另一只手上扎一针,那位病人痛得龇牙咧嘴,病人的血管那么粗,很容易扎针的,我怀疑护士长是故意打漏的。而现在如果我拒绝去给何良兵检查伤口,万一何良兵的母亲求到护士长去,而如果何良兵拒绝让她检查,护士长不知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实施报复?那何良兵可就惨了。虽然我们两家有仇,但再怎么说也不是何良兵的错,而且作为医务工作者要有医德。

我拿上药箱跟着何良兵母亲来到九号病房,那位美女已经离开了,地板上满是摔烂的东西。何良兵母亲走到床边轻声对何良兵说:“良兵,让这位护士帮你查看一下伤口好吗?”何良兵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我走过去轻轻揭开被子,取下敷料帮他检查伤口,伤口出了一点点血,但并无大碍,我用止血钳帮他处理了一下,重新换上消毒敷料。其间,我听见梅姨对何良兵母亲讲:“那个女孩子脾气好坏哟!他们争吵了几句,她将东西全摔在地上还……”“嘘……”何良兵母亲示意梅姨不要再说下去。

换好敷料,我吩咐何良兵:“你要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不要再坐起来,伤口还要多观察一下,如果有肚痛加剧或出血多的情况,要立即报告给我们。”讲完这段话,我习惯性地看向病人的眼睛问:“我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却发现何良兵正用那双迷人的眼睛注视着我,那是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迷失在里面,想来当年我小姨惨死,定是受了他哥那双眼睛的蛊惑。而我是很讨厌别人盯着看的,我正值二十二岁妙龄年华,皮肤白里透红,秋水一样的眼睛,菱角一般翘起的嘴角,每当回家路过村口时,那些无所事事在一起闲聊的人们总爱把目光向我聚焦,令我不胜其烦。在何良兵的注视下,我觉得脸有点发烫,于是狠狠地横了何良兵一眼。他却毫不在意地露出一丝微笑说:“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我没理他,收拾好东西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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