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 吹梦到西洲 - 于蹊
或许在云台山的一串梵呗中错肩邂逅,空荡佛音回眸中是公子衣衫如雪的背影,或许是身处宫闱的镶金缀玉,世人目光流连于杯盏琉璃和裘衣美人,而他的在意留给了风灯下的萤虫草影,或许只是一个笑,一次皱眉, 从此他的身影化作养液渗入她的骨骼,她不能忍却三杯两盏淡酒的相逢,她要的,是他镂金刻石的久恒。
烟绿色映着午后天,彼时遥岑山色淡淡,宋楚对我说:“宋离,我要成亲了。”
人间的女儿家有什么好动作的,无非晨昏定省,用过三食,剩下的时日就是随意打发了。从自家闺阁到他家房舍不过是换了一个囹圄,以前尚且可以捉捉蝉,秋千架里笑颜摇荡,及至后来少妇们的爱只能奉献给与人闲聊以资茶兴,捕一些风捉一些影就是大半个晌午的光景,两千岁的老人家到底难以和叨唠的小姑娘们打成一片,也不喜潜心妆容,看书乏了,权去绣花绣草绣鸟声。
伊始我在专心勾线白鹭的喙,并不曾听进宋楚的话,待及他又说了一句,一根针刺进了我的手指,鲜红顷刻滴在白鹭的眼睛上,渗开了艳丽的晕花来。
我恍然抬头:“啊?”
“啊什么啊?你手出血了。”他用帕子给我捂住食指,兴是觉得过从亲密,旋踵之间错开了衣袖。
“何至如此失态?”他睫毛颤动的弧线一向优美,低头看向我。
我已收敛怅惘形容,淡淡地道:“别叫我宋离了。”
“此名字,你唤不合适。”
重峦耸翠的烟雾像是从画卷般的远处浮来,走进了他一向清澈的眼眸,须臾之间,阳光剪下流碎,洞藏了千年的美玉似隐若现。他笑:“名字无非称号,你不必如此在意的。”
我抬了一下眉:“那我唤你小狗,如何?”
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真是诚不我欺啊不我欺,他笑如三月春风拂过满树桃花,畅达毫无滞涩:“成交。”
我觉得我没必要翻白眼,此等无赖不值我做出损坏优雅的举动。
手指头没再见红了,我继续低头绣我的团扇,他浅浅的呼吸一直在房间缭绕,抬头发现他并没有看书或者饮茶,只是那样坐着,间或向我的闺阁之扇投来淡淡一瞥。
电光火石间照顾到男性尊严,我把那句“你怎么还不走”礼貌地换成了“你和谁成亲”。
他答:“琅阁郡主。”
我没忍住笑:“宋公子艳福不浅啊。”
他皱眉。
皱眉干嘛,说不定此等国色天香的美人刚好能解救你的不良癖好呢。他越来越吃瘪的表情差点没让我哼起小曲来。
“你可能知晓,她虽为皇上侄女,然诚可就掌上明珠之列,地位不下皇室公主。她自不能做偏,要委屈你成侧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