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福祸相依 - 荒之凉 - 又见散人
万物苏醒，百鸟已经开始争鸣，晨雾中的露水打湿树叶，唯独鸟窝中因为两颗鸟蛋散发出来的热量始终保持着干燥，姬百里跟墨凡爷俩搂着两颗鸟蛋睡得依旧香甜无比。
一声声兽吼被一声尖锐的凤鸣镇压了下去，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就是因为突然没了声音，才让爷儿俩同时惊醒了过来。
在森林里闯荡，一旦没了警觉之心是很容易变成粪便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一点没错，现在爷俩的面前真的有一只好大的妖。
水缸一般大的鸟头直勾勾地盯在墨凡的面前一尺处，好像在仔细观察这个几岁大的孩童，此刻墨凡真的是骂爹的心都有了。
“你不是说这窝只有鸟蛋没有主人吗？”
“没理由啊，我这两年来过那么多次每次都是在这里休整的，这俩鸟蛋一直也没个动静，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还有这么个大家伙，既然现在都这样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
姬百里自己也是郁闷到了姥姥家，以前自己来的时候多少次也没事，偏偏这次带着儿子过来就捅出这么大篓子，要是脱不了身可怎么跟娃他娘交待。
人家都是坑爹，这下算是让爹给坑了，墨凡心里郁闷坏了，朝自家老爹问道：“这家伙应该会有妖丹的吧？你能不能打得过它啊？”
“有啊，你想要吗？”一道香甜如蜜的声音让墨凡汗毛倒竖根根直立起来，脊梁骨瞬间湿透，发出女子声音的不是别人，就是面前这只一直盯着他的大鸟儿。
姬百里听到墨凡敢说这个话也是惊了一身冷汗，敢要她的妖丹？那得是多不知天高地厚，顾不得许多赶忙欺身上前将儿子护在身后。
定了定神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大鸟，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对着墨凡传音道：“别乱说话，看这样子应该是血统纯正的上古鸿鹄，老子我还不够给她塞牙缝的，今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墨凡今天可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传音入密，脑瓜子竟然直接就能体现出来他老爹的想法，他发觉自从恢复灵智以来惊喜一直就没有断过，现在连鸟儿都会说人话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和自己记忆中的世界完完全全是两种概念。
墨凡小脑瓜子急速转动，转念想了又想，它要想吃了我们，又何必把我们惊醒？刚才趁着爷俩熟睡的时候，直接一口将两个人吞下去不就得了，这样做多此一举了吧？
刚想跟老子解释一下这个疑问，就听老爹又传音道：“我们跳下去，摔不死就跑，一会儿你也不用管老子死活，能跑多快跑多快。”
墨凡还来不及跟老爹解释一下这其中的蹊跷，姬百里便已经反身抱起墨凡跳了下去，心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儿子出事，他要是有个好歹，后果想都不敢想……。
看着老爹把自己抱在怀里一脸决绝的样子，让墨凡感触良多，因为心里年龄让他一直和父亲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隔膜，就好像他一直不喜欢叫爹，很多时候都是喂~嘿~之类的招呼声。
不过怎么就感觉这跳得有点傻了吧唧的呢？摔死了不一样还是变成鸟粪？就算摔不死摔伤了不还是鸟粪？
因为抱得很紧让墨凡都喘不过气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许马上就没有马上了，那让他抱紧一点何妨，摔死和憋死没什么不同。
没来得及酝酿感动的情绪，甚至还没来得及触地，父子二人就觉得一股吸力将他们又给吸了上去，没飞起多高那股吸力突然又消失不见。
爷儿俩又重重地摔了下去，虽然摔了个狗吃屎的模样的确很丢人，但是爷儿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对于已经远离死亡的美好悻悻然的一笑。
抬头望去才知道这只鸿鹄是有多么美丽庞大，让人感觉到想要形容它是如此的词穷，即使远在高空，修长的脖颈也要将头高昂地抬起，来彰显额顶上高高在上的冠翎。
如雁如鹤如凤，展翼可遮阳闭日，三根欣长的尾羽以及一身的白色光华，让墨凡即使离它这么高远也还能感受到它的傲娇英姿。
姬百里崇拜得看着这只传说中的鸿鹄，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闷气道：“看来它并不想杀死咱们，毕竟咱搂着人家孩子睡了一宿是咱们的不对。
想来它应该也很聪明，咱们如果是来掏鸟蛋的，那得了手不跑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睡一宿，这一点它应该想到了。”
“哎！要想杀咱肯定是趁着熟睡才好下手，还多此一举把咱们叫醒？只是老爹你还没等我解释就跳了。”墨凡又给了父亲一个熟悉的眼神，让他自己慢慢去体会吧！
…………
两个时辰后，墨凡终于在万木争荣的森林里遇到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目标――赤眼猪妖，姬百里能看得出来这头赤眼猪妖是刚刚凝聚出了妖丹，虽然属于很低级的妖兽，但是其凶猛程度依然不可小觑。
这赤眼猪妖的眼睛跟之前的白虎的眼睛比起来，更像是迸溅的岩浆一般震慑人的心魄，体型彪悍高大两根獠牙呲出好长。
墨凡试想着如果被它顶一下，估计三个自己加起来也要被它的獠牙给撸成串，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头小型的大象呢！
幸亏他老子提醒的及时，这东西可不像大象那么温顺，刚一照面便向着墨凡攻了过来。
墨凡刚开始的时候离得远远的全力将一支羽箭射出，猪妖的皮之糙肉之厚很让墨凡汗颜，羽箭射在赤眼猪妖的皮上就像是射在了金石之上。
羽箭被弹到了哪里可不是墨凡需要操心的事情，他选择一个纵跃从赤眼猪妖的上方躲避这一个照面，墨凡是考虑赤眼猪妖肯定不会翻跟斗。
结果也和墨凡预料的差不多，当墨凡调整好身子再次躲避赤眼猪妖的攻击，准备慢慢寻找机会出手的时候，赤眼猪妖其中的一根獠牙已经死死镶嵌进了一棵大树之中。
墨凡哪里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弯弓搭箭近距离的又是全力射出，羽箭直直插进了赤眼猪妖的皮肉之中，墨凡并没有听到赤眼猪妖的哀嚎声，只见它一怒之下竟然将嵌在树种的獠牙拔了出来，转头就向墨凡跳着攻了过来。
不愧是有些灵智的赤眼猪妖，墨凡再想用迂回战术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在树林之中左右躲窜，以自己小巧的身体和爆发出来的速度，让猪腰自己去找那些大树的麻烦。
时不时屁股后面还会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墨凡又哪里能想到赤眼猪妖原来还会喷火，虽然在躲避当中那畜生很难让自己中招，可是时间一久总会有火苗子将自己的皮草点燃。
几轮搏杀下来，墨凡算是领教了妖兽的厉害了，即便这头赤眼猪妖才只是刚刚凝聚了妖丹的，可它似乎体力无穷无尽怎么耗也耗不倒，时不时还来一把火烧屁股门。
想想前世的热兵器，现在越发的感觉老子先前给的这把短刀，用在这种地方实在不怎么靠谱！除非是眼睛嘴巴又或者某些门户，不然这刀哪哪都捅不进去。
老子不靠谱所以短刀才不靠谱，这才过去没一会呢！何止是卷刃，现在都成了一把圆月弯刀了。
墨凡再一次有被老爹坑了的领悟，心想着哪天一定要练一练坑爹大法，把场子找回来。
虽然心里很鄙视自家的老子，嘴巴可逞强不起来，急道：“不成了，你再不出手儿子就要被它给撸串了。”墨凡话未说完，一支羽箭就好像天然的从猪妖脑袋上生长出来一般，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猪妖便一命呜呼了。
一来是猪妖已经耗损了多半体力，精神不佳，又出其不意；二则是那箭确实很有力道，正中了猪妖脑袋上，一击毙命，如今箭羽还在嗡嗡颤抖个不停。
“凡儿小心后面”，姬百里来不及多说已经再次弯弓搭箭。
墨凡本来就怕猪妖没有死透彻，根本没有松懈下来，听爹这么一提醒赶紧收紧心神，手中破刀随手向后方扔去，身子则向侧方迸发了出去。
原来是一条大蜈蚣跟墨凡玩马后炮，自己无意当中成了螳螂，幸亏黄雀的后面还有老爹在那盯梢。
也多亏了扔出的那柄卷成了圆月弯刀的短刀，大蜈蚣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厉害的家伙事便悄悄躲了一下，趁着这一瞬间的功夫墨凡已经窜出去老远，不然墨凡这个时候只能在大蜈蚣嘴巴里哭鼻子了。
这条大蜈蚣也确实太大了些而且浑身上下长满了脚，确切的说那不是脚，而是一根根霸道恐怖至极的骨刀。
黑色的铠甲一排排布在庞大的身体之上，整个妖身足有上百米长，一大把触须就像大鱿鱼爪子一样在嘴巴附近胡乱摆动，恶心恐怖。
上百根白色的骨刀有规律的撑着地面，后面还长有一根长长的尾巴，像脊椎骨一般由一节一节的骨头组成，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嗖”的一声，一支金色的箭羽将钩骨蜈蚣的尾巴钉在了地上，这也是这么多年姬百里第一次全力出手，刚才最致命的其实不是那张血盆大口，而是它尾巴最后面那一点黑色的尖锐钩子。
“凡儿你全力闪避，这是传说中的钩骨蜈蚣，你千万要小心它的剧毒。”
刚才那一箭墨凡也切实感受到了不一般的灵气波动，既然老爹都如此凝重，墨凡知道这是碰到真正的大家伙了。
无休止拼命的狂奔，四处寻着树叉古怪刁钻地躲闪着，几次都差点被钩骨蜈蚣喷出的毒液沾到自己，这可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想办法保住小命才是。
姬百里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去，动作迅疾如风，即便这般也还是被钩骨蜈蚣摆动的骨刀格挡了开来，仅仅只有三箭射中蜈蚣坚硬的黑甲。
箭羽也已经快用光了，只能强自镇定集中精神，如果是单靠着拳脚拼杀，姬百里肯定不会在钩骨蜈蚣这里讨得优势。
面临这种情况才有些稍稍后悔自己当初一意孤行，武学上只走体修这一条路子，即便修为到了知象境，也只是被自己用来强化身体。
姬百里认为那些个仙家手段，在绝对的力量和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体质面前什么都不是，只可惜自己还没达到那个炼体的境界，如果是在金体玉髓的境界，这条钩骨蜈蚣只怕自己用一只手便可以捏碎。
“儿子你再坚持一下，我找机会用金箭。”
钩骨蜈蚣也是开了灵智的妖物，知道姬百里才是其中强者，一开始打的算盘是捡软的柿子捏，谁知道这小家伙看上去虽是个小崽子腿脚却挺利索。
它虽然身庞体大且速度也快，但是钻树叉这种技术活那还是自己小时候玩的东西，积攒了好久的毒液也已经喷得一滴不剩，看来想速战速决是不太可能了，竟回转身体向着姬百里一冲而去。
见钩骨蜈蚣转过身来向自己动手姬百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墨凡不处于危险之中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刚才还怕误伤到儿子，现在才算是无所畏惧。
眼见钩骨蜈蚣的尾钩向自己扫来姬百里全然不顾，就在最后千钧一发的时刻，才将手里那支金箭射出，继而又借着弓身回弹之势向后上方一翻一纵，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钩骨蜈蚣尾巴的横扫。
值得庆幸的是钩骨蜈蚣的头部也被两根羽箭射中，一根金箭正中下颌长满触须的地方，而另一根木箭竟然射进了钩骨蜈蚣的眼睛，疼的钩骨蜈蚣发疯似得四处狂扫。
看到那根射中眼睛的木箭姬百里心感惭愧，刚才自己是怕仅存的几只金箭万一再失了手，所以保险起见以中靶为目的想先伤敌再杀敌。
而墨凡竟然在这种时刻还能如此镇定，用自己的木箭破了钩骨蜈蚣的防御，它的眼睛如果也是骨头那墨凡死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命中眼睛是不是巧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将这钩骨蜈蚣击杀的几率又提高了几成。
暂避其锋芒，爷儿俩相互配合周旋，不久之后墨凡的木箭又钉了几根在触须之上，但是即便墨凡拼尽了全力，这几根木箭对钩骨蜈蚣来说也只是一点点痛楚而已，顶多惹得它更加烦乱算不得什么致命伤。
姬百里要的就是让它疯狂，在它横扫千军心烦意乱之时，一根金箭破雨惊风般的直直射入了它的头部，而且正中头冠之处，待将周围大树枯木扫断了无数，钩骨蜈蚣也没有再翻转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爷儿俩惊魂未定，坐在死去的钩骨蜈蚣跟前大口喘息着，今天真的是摸爬滚打什么糗样都用上了，好在是收获也不小，对得起这一番折腾。
姬百里用手里的强弓生生砸断了一根钩骨蜈蚣身上的骨刀，用骨刀将钩骨蜈蚣脖子附近翘开，终于在后脑袋处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颗黑漆漆的妖丹居然有墨凡的拳头一般大，隐隐散发着黑色光芒。
这妖丹虽然灵气磅礴但也肯定是剧毒之物，姬百里也不敢空手把玩，赶紧用草叶子将妖丹擦干净，再用草叶子包了个严实给儿子收进了弥戒里面去了。
转身找到刚才被钩骨蜈蚣扫出很远的猪妖，运气真是好到没话说，在猪妖体内也发现了一颗暗红色的妖丹，倒是没有像钩骨蜈蚣的妖丹那么有光泽，不过这也已经让爷儿俩激动得两面潮红。
传说中的妖物在荒域外围一般不可见，也不知道今天爷儿俩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先是鸿鹄又是钩骨蜈蚣，就说那赤眼猪妖也不是等闲之辈。
“将钩骨蜈蚣和赤眼猪妖的尸体都收起来，这可都是百年难求的好东西，可惜眼睛被你这败家儿射坏了一个，来不及仔细收拾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虽然嘴里骂着败家儿，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如若不是墨凡那一箭射中了钩骨蜈蚣的眼睛，结果怎么样还得两说着。
墨凡一心沉浸在收拾战利品这个艰巨的工作中，哪里听得到老子在骂自己，正为蜈蚣的血流干了可惜的捶胸顿足呢！更别提黑亮亮的壳子上的好多箭洞，自己的木箭可射不穿背上的铠甲，都是因为败家老子逞能才弄得暴殄天物。
墨凡刚想运转灵力到手指上启动介子弥戒，发现翻身朝上死去的钩骨蜈蚣的肚皮有些不对的地方。
“咦～？老爹你看，这钩骨蜈蚣的肚子是不是稍微太大了一些，它是不是刚吃了什么野兽。”
刚才爷儿俩的注意力可都放在战斗上面，哪能有闲工夫管它打架之前有没有吃饱，待姬百里上前仔细一看，里面果然有蹊跷，钩骨蜈蚣的肚子也是甲壳一般的存在，要是不注意很难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忙又拿骨刀费劲切开钩骨蜈蚣的肚子，这一剖开不要紧，将父子二人是惊得瘫坐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下姬百里也没脸再骂儿子是个小土鳖了。
他看到这种情景，感觉是不是自己以前太拿自己当土豪了，钩骨蜈蚣的肚子里竟然有上百颗大大小小的妖丹，这样的收获怎能不让这土鳖爷儿俩动容？
“这钩骨蜈蚣是疯了吗？这么吃也不怕撑爆了。”墨凡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五颜六色的妖丹也不知道哪个是有毒的哪个是没毒的。
姬百里一脸正色道：“以前看过的‘万妖录’有记载这种事情，只是你老子我也从来没见到过，这是妖兽晋升丹变境时的做法，是所有妖兽梦寐以求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一旦成功丹变它就是传说中的半妖王了。
待丹变境大圆满就需要渡劫，如果能渡劫成功那便是雄霸一方真正的妖王了，看来它是想以这上百颗妖丹来提供自己丹变时所需要的庞大灵力。
这种做法可以大大的缩短晋级的时间，妖兽的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缩短晋级的时间就是减少被打断或者被灭杀的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