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乌谷的死 - 荒之凉 - 又见散人
墨茹牵着媚儿的小手急忙走来，本来是铁蛋跑去家里通知她们娘俩说是师哥回来了，激动滚烫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迸发出来，就大老远地听到乌谷在训斥他们爷俩。
墨茹只是无所谓地站在姬百里和墨凡身前，毫不理会那些发了疯的叽叽喳喳的部众，也完全没有去理会已经暴怒起来的乌谷。
从来不爱说话的媚儿此时却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段话：“乌谷派出去的二十八人是要去杀我凡哥哥和父亲的，我无意中听到你们在议论这个事情，你们以为凡哥哥跟父亲都会死在外面，所以才经常去家里骚扰我娘亲。”
姬百里瞬间血气上涌……
墨凡瞪着站在最显眼位置的乌谷长老，又扫视了一圈部众。
墨茹此时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站出来道：“童言无忌，大家见怪别怪，可能是你们经常去我家闹腾，所以媚儿才觉得烦躁。
既然我家劳力和儿子回来了，请容我们一家团聚吃个团圆饭，至于导致大家挨饿到底是谁的过失，还望能择日再议。”
姬百里推开挡在身后的几位青年人，就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众人很是不解他是要去哪去做什么，好在老婆孩子都还在，怕他们家就这么走了不给个答复。
众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将墨茹和墨凡媚儿娘仨给圈在了人海中间，逼迫她们今日就要将损失的物品交出来。
乌谷指着墨凡的鼻子道：“臭小子，就因为你这个拖油瓶让大家伙饿肚子不说，只怕这个寒冬还不知要冻死几人，先前打伤我孙儿的账还没跟你算，你竟然又造出这么大的孽。”
墨凡拦下了发怒的母亲和媚儿，父亲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你刚才在怪罪我父亲说全是他的错，现在我父亲走了怎么又全是我的错了？做为一族领袖，你说话到底有没有个准？如果当初在山里我父子看不出来你派出去的那些个草包的眼神，那活该被你们弄死。
刚才我母亲给你们一个台阶下，你们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算了，你这老不死的已经老糊涂了，还是回去给你那卧床的孙子洗尿布去吧！是他欺负我妹子在先，就算将他打死也不足惜。”
一位体型高大的勇士站了出来，指着墨凡喝斥道：“小娃子你小小年纪心肠就这般歹毒，不仅侮辱我们敬重的长老，还诬陷我们部落里的勇士们，真真该死。看来不给你点惩戒，你这娃儿是要翻天了不成。”
墨茹刚要上前又被儿子拽着衣袖拦下，不然的话只怕那位勇士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个家伙如果不是穿着熊皮制作的裘氅，墨凡应该第一眼就该认出来，他就是那日狩猎的三十人中的领头羊，如果当日自己父子二人跟着他们一直走下去，那么这个家伙会是第一个动手的。
墨凡连一句称呼都懒得称呼了，对于这些所谓道貌岸然的英雄，所谓的狗屁勇士，他比母亲更加的恶心厌恶。
“这位高大威武的勇士，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教训我这个五岁的小娃娃？”
当一个巴掌对着自己拍下来的时候，墨凡知道这家伙使了暗劲，看似拍的自然，实则不然。
一低头旋转了一圈身子便向后撤了两步，众人见这一大一小动了手居然没有一个出来劝架的，反而将场子给让出了空来。
墨茹的面色极为难看，手捏着印诀随时准备救下自己的儿子，刚才那突兀得一巴掌被墨凡躲了过去，说明自家儿子随时都在提防。
既然他是想拿这家伙练手，那就看看热闹无妨，她不信有谁真敢当自己的面取了孩子的性命。
墨茹虽是这么想，可整个部落的部众谁也不知道其实墨茹才是她们家的家主，跟她的功力相比较，姬百里只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
墨凡又躲避了好几次那个勇士蛮横的抓扫擒拿，好在对方全部落了空。
趁着那位勇士一个不留神，墨凡已经距离他五步之远，而就是这几步的距离，足够让墨凡发挥出自己目前最得意的本事，也是他所会的唯一一招撼山撞。
助跑之下向勇士直直冲去，那位勇士大喜，刚才想擒没擒住，这下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如果乌山在这里，他肯定会大喊着让那位勇士躲开，可惜他现在正躺在床上哀怨，哀怨隔壁部落的那个粗腰大屁股女人已经吹了，因为烧软的蜡烛很难再变直了。
在没有乌山的提醒下，勇士最终还是步了乌山的后尘，肋骨断了几根还不好数，但是他被撞飞起来后又撞倒了一大片的青年汉子，惨呼声不绝于耳。
这只是一场没有悬疑的虐揍，理应结束的很快，而且是在无数人全都不敢相信的注视之下。
作为一个从出生就开始苦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行冰轮诀的天婴，已经在九雷天劫淬炼之下肉身步入先天境界的墨凡，本就超越了所有的凡夫俗子。
那个自称勇士的家伙又哪里能挨得住他全力一撞，所以这根本算不上打架。墨凡用最简单最野蛮的方式解决了这毫无疑问的教训，只不过是换做了墨凡教训了他而已。
墨茹和媚儿认为墨凡胜利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因为他胜了感到有什么不正常的想法。
墨凡不屑地问道:“敢问你就是这么教训我这个才几岁的小娃娃的？”
那个倒下的勇士嘴里冒着血沫子，应该是断掉的肋骨穿入了内脏导致的，想开口说什么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小娃子是个妖孽，不可能，这绝无可能。”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人群之中马上就炸开了锅了，他们所认为的妖孽才是实实在在的妖孽。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些无知的人就一致认为墨凡和父亲已经被大山里哪类妖精吃掉了，那些妖精就能变成他们的样子来乌蛮部落继续吃人。
在人们不愿意相信当前的窘境的时候，往往随意编制的哪怕再牵强的理由，都会随着无数倍的爆发并演变成真理。
就像他们宁愿相信墨凡是大山里的妖精，也好过他们一家人原本就都是妖孽，因为墨凡才这么小就已经这么强大，那他的父母还能是庸人不成？
部众中的老弱妇孺由于恐惧远远散开了，所有的勇士和乌谷长老将墨凡娘仨团团围住，其中居然有数十把弓箭瞄准了他们。
墨凡很不理解地道:“寒冬时节，大雪封山，你们一个个的却还背着弓箭是为了哪般？是不是当你们听说我们活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弄死我们爷儿俩了？
乌谷长老，我只想要个答案，你不会是心眼这么小单单因为我打伤了你孙子你就要我的命？如果这样的话，你孙子以后可以任意欺负任何人也不会有人敢再放个屁了。”
乌谷听墨凡话里的意思是想分化他和部众产生矛盾，制止道:“你确实是个妖孽，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心机，还有这么强大的功力。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光你是，你们一家都是。当年我就怀疑，为什么本该到来的玄黄神仙弟子试炼为什么取消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迎来了你们夫妇。”
乌谷指着墨茹又道:“老头子我活得久，这辈子见过的神仙多了去了，不相信当初就凭你和百里两个人，可以阻挡整个玄黄大陆的脚步，所以我这些年才经常去你们那里调查底细。
这方圆千里之内就这么些个部落，为了打听你们老朽早已经一一拜访过了，没有任何一个部落有你们的踪迹，所以我断定你们必是方外之人。
小凡你这才几岁的娃儿，竟然在大雪封山之后都能在大山深处待那么久，你们要不是妖精所化还能如何解释？”
墨茹笑了，她深知乌谷为了清除异己，已经不止一次对她们家动过杀心，上前道:“乌谷，还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个妖精，不然也不会将我夫君掳了来；我儿子本来就是个妖孽，天下无双的妖孽，你又能如何？”
墨凡和媚儿也没想到老娘这么强势，根本懒得和他们争论是非。倒也是了，人家根本没想争论，想的只是弄死自己一家。
在小心眼的人那里，误会往往就是用来误会的，他们只会让火势蔓延，直到烧光整片森林。
乌谷不知从哪里幻化出一根法杖，向前踏了一步，忽然之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飙升，连衣袍也跟着无风自动飘荡了起来。
“老朽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是对命运还有几分不服之气，想与你们几个妖精斗上一斗。”话音刚落便突然飞身上前一掌拍到了墨凡的后背之上。
墨凡被一掌拍飞，撞到了议事场其中一根图腾柱子上，瞬间一口鲜血喷出。粗壮的石柱忽然向场内倒塌了下来，要不是墨凡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清醒，赶忙一滚身体，只怕已经被压成肉饼了。
冰轮玦极速转动修复被震伤的内脏，墨凡根本不与乌谷缠斗，立马飞身向母亲身边奔去。
刚才那一掌已经让他很清醒的认识到了什么是差距，即便是那老家伙偷袭自己，从力道之中也能体会到他的功力之深厚。
乌谷并没有追赶过去，他很自信在自己一掌之下墨凡想活下来只怕不易。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盲从的，就像那些只杀了一只野鸡野兔，就自称为勇士英雄的人，此时除了弓箭手还有近百名青壮年，已经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在收缩战斗包围圈。
墨茹已经含怒出手出手，只见她嘴里轻念了一会咒语，手里掐着法印，身体却一动不动。
墨凡刚到母亲的身边就感受到身体周围热风扑面，两三个呼吸的工夫，他已经像被架在了烧肉架子上炙烤。
自她们娘仨为中心，一周圈已经变成了炼狱火海，无数的惨嚎声响起，当场便有离着她们近些的数十人中招。
“老娘多年不发威，你们还真以为我贤良淑德，谁给你的胆子敢偷袭伤我的宝贝疙瘩，老娘今日要将你们通通烧烤掉。”
墨凡拖着差点惊得掉下来的下巴，乖乖，这一下就放倒几十个人，老妈真够牛掰的，而且这火势还有向外扩张的趋势。
无数支箭羽胡乱射响中心地带，墨茹瞬间放弃蔓延的火势，一只手掌向上一撑，低喝一声:“离火”。
只见一个略显红色的透明能量罩，将墨凡和媚儿也一起护在了里面，但凡飞来的箭矢碰到离火罩就会被弹飞起来，而且很多箭杆瞬间就被点燃。
乌谷长老此时也出手了，连部落里的人都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怒火，只见他的法杖向着墨凡的方向一指，嘴里大喝一声:“呔～画地为牢。”
只见离火罩外有一圈坚硬的石头拔地而起，将墨茹娘仨包围在了里面，而且起势不减，石牢不光是在不断增高，而且还向着外围无限阔大，如一座死火山将墨茹她们困在了里面。
由于石牢内的空间很小，甚至还有向内缩小的趋势，幸好一开始有离火罩的保护，不然真就被大石头活埋了，墨茹的火系法术虽然也够霸道，但是还没到短时间内能融化岩石的那种程度。
说起来还是大意了，她一直知道乌谷也是位修仙者，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深，可以控制这么庞大的土元素。
乌谷一声喘息，汗水也浸透了长袍，为了完全控制住那个疯女人，他也已经耗损了大半的灵力。
遍地的狼烟和那些被烧死烧伤的勇士，让他心疼得脸上一层层的老褶子都抖动了起来，一发狠，就准备要将石牢里的三人全部灭杀。
姬百里刚才不知去了哪里，所以要在他回来之前赶紧解决掉她们，等回头姬百里落了单便更好收拾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念出咒语，只见从石牢的上空飞出来一把火红色近乎透明的飞剑，飞剑围着石牢转了一圈之后，然后就疯狂得向着四周任意肆虐。
飞剑所到之处无论是谁，是伤是死根本不是墨茹所顾忌的事，既然所有人都想她们一家人去死，那便与所有人为敌也罢！
不过飞剑并没有向外延伸太远，一是墨茹怕扩大战斗的范围时间一久灵力会有所不支，二来外围都是些看热闹的妇孺孩子。
那些妇孺孩子虽然无知地跟随乌谷的意愿，认为她们一家人就该死，但也都是为了讨口吃食而已，还罪不至死。
乌谷也险些被疯狂的飞剑刺穿身体，他一时使不出法咒出来，郁闷自己所学之术虽然威力很大，但是都是些需要咒语念术配合才能施展的法门。
当姬百里拖着两头黄峥兽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把火红色的飞剑正在人群中带着血花穿梭着，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那把剑。
又看到一座小型石山立在议事场中，他也愤怒了，自己才离开这么一会，他们就敢拿家里的老婆孩子开刀。
两只黄峥兽大老远被抛进战场，又是砸倒一大片，姬百里向着石牢大喊一声:“收了飞剑，我来清场。”
乌谷刚听到姬百里的声音就开始极速念咒施法，可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姬百里不是不懂，只是一个呼吸而已，姬百里已经出现在乌谷身前，一拳轰在乌谷挡在身前的法杖，竟然将法杖砸断。
拳头攻势不减，又轰到了乌谷的胸口之上，倒飞出去的乌谷正好又砸到了另外一根图腾柱子上，三根柱子如今倒了两根。
根本不听那些勇士的求饶，姬百里如疯狂的野兽般，向着还能站立的那些勇士轰击冲撞，直到场中除了远处那些妇孺再没有一个人能站立起来。
轮起两只黄峥兽砸倒了第三根图腾柱子，姬百里才稍微减轻了一点愤怒，对着不断吐血的乌谷道:“再不撤掉石牢我就灭了你整个乌蛮部落。”
乌谷惊恐极了，强忍着剧痛，咳嗽了几声强行咽下喉咙里的腥血。颤颤巍巍地念了几声咒语，只见那石牢下沉的速度比之前平地拔起之时要快上很多。
看到一家人站在那里，姬百里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但是当他看到墨凡嘴角下巴上干涸的血渍之后，愤怒的火焰又升了起来。
走到乌谷面前，左右各一巴掌扇出，乌谷仅剩不多的牙齿已经尽数殉职。
“我本念你是个老人，不愿伤你脸面，但是你自己都不要老脸我自然也不用再给你。本来我父子二人为了了表歉意，想奉上这两头完整的黄峥兽，而且我们并不打算取走一角一筋。
相信一只角便能从其他的部落里换来整个部落过冬所需的物品，余下的就当我们父子的一番心意，如若人家的部落不给咱们，我还打算再让娃儿娘送几车腌肉毛皮过来。
你这老不死的又做了些什么？就因为不知道我家的来历，就因为墨凡伤了你孙子，你就要杀我全家，完全不考虑我这些年为部落里所做的贡献，还蛊惑着让所有的勇士们与我们为敌。
结果呢？那些妇孺有多少人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她们如果饿死是怪你还是怪我们？你这老东西是个修士，如果不杀你们我们一家人就得死光，你让我们如何选择？”
姬百里扫视了一下众人，只见那些老人妇女抱着孩子，个个都哆哆嗦嗦地像看瘟神一般看着他，无奈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些无知的人还是依旧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功于他们一家人。
墨茹走向乌谷，道:“我的性子很骄横，但我隐忍了很多年，就是想陪着家人过些清净的日子，是你毁了我的生活。”
乌谷感觉到对方决绝的杀意，赶忙求饶道：“别…别杀我，我知道这小子的身世，只要不杀我，我决计不说出去。”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开始觉得腊肉而已，孙子而已，难道比自己的老命更重要？如果近期再突破，就又有五十年好活。
墨茹笑眯眯地抚了抚乌谷的胸膛，小声温柔地问道：“别紧张，什么身世？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