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吃人的海夜（一） - 第七文献 - 悠暧
轰的一声巨响，木质的船体被打出一个大洞，紧接着就起了火。 “该死，这些家伙真他么准！” 瞭望哨上的水手大声骂道。 “还击！米哈耶尔，尤恩，你们疏散完了客人就快来灭火！艾登，别他么的揉胳膊了，快去抬炮弹！” 船长依旧大声的指挥着，他的身体也许是因为恐惧和兴奋的交织而微微颤抖，紧盯着对面的海盗船，拔出腰间的长刀。 “```看来这一次麻烦大了。其余没事的，取武器，准备白刃战！” 话音刚落，又飞来一发炮弹。这一发拦腰斩断了船上的主桅杆。瞭望哨上的那个人还来不及顺着绳子滑下来，就惨叫着被抛到了海里。 “布什，去把乔伊拉上——”
话才说到一半，船长猛地回头，正看见阿克站在他的身后。身上穿着取下斗篷之后的所有装备。暗蓝色长剑握在右手，红色重剑背在背上。船长起初吓了一跳，刚要拔刀，正看见他那阴冷的脸色，和死水一般的眼神，正盯着对面的海盗船。现在两船相差已经不到300米，甚至可以依稀听得见对面兴奋地呼号声。有两拨人分别扛来了两块大木板——面积足足有这艘船登船梯的2倍。 “先生，现在情况十分危险，请您去储藏室避难！” 船长大声对他说着，身体却已经绕到阿克的身后，快步走向对方想要搭载登船板的位置。说完，一回头，却发现他还跟在后面。连同几个水手也抄着家伙同仇敌忾。阿克站在他们的最前方，像是个领导者。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船长先生。现在多一个人总好过多头绵羊。” 说话的同时，他瞥了一眼仍然在发出尖叫和嘀咕声的两层船舱。那一瞬间，在船长的眼中，他的形象仿佛和自己在遭到背叛后苦寻多年的新任大副的影子重叠起来。 看情形，这一次的生意肯定要吹了。这些人现在躲在舱中瑟瑟发抖，等到3天后一上岸，其中一些就会对他们发起淫威```自己这块招牌，连同名声估计也都一块砸了。 但是，至少也要保住他们的命吧，虽然预见到之后会得到怎样的回报。 火炮手没敢把火药箱因为刚才侧弦的那一炮后，被拍进来的海浪泡成黑米粥的事告诉船长，怕他将自己当成炮弹塞到里面打出去。 船体挨了这两炮，主桅杆被打折，航行能力大打折扣。右侧船体虽然破损，但舱内未进水，只要不受到2次伤害并没什么大问题。 在水手的报告中，阿克和船长同时皱眉。 难道他们想要劫船？ 这也在意料之中吧。在手上有人质的情况下，撞到那科托国家海军的20门装火炮风帆战列舰时，起码也有谈条件求饶的可能性。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全力攻击，至少能挡住对方的登船小队，我们还有胜算。 正在这边盘算着的时候，两船间的距离已经不足50米。这边看得到对面在黑夜中如饿狼一般闪动着的绿色眼珠——绿色瞳孔，红灰色的发色，野兽般的体型。这些是秋林人。 在看清他们的相貌后，阿克死水一般的眼底升腾起一股火焰——股夹杂着邪气的愤怒。他们之间也有太多帐要算了。 “我草，这群旱猪居然能当海盗？！他们坐在船上居然不会吐得喊娘？” 在看清敌人的相貌后身后的水手窃窃私语着，虽然仍能保持高亢的声调，但握着刀的手却开始油腻发滑，进而松动。 秋林人，阿克伦北部人类进化分支上的一个异种。如果把普通人比作猩猩，那他们就是大猩猩。 他们的主要相貌特征是红灰色的头发，绿色的瞳孔。成年男人平均身高195cm，体壮如牛。更离谱的是，在他们的社会里，女人也是以力量为美。越强壮的女人，越会受到周围男人的追捧。女人同样参与平时的狩猎，放牧，甚至战争。 大约160年前，他们在阿克伦北部的雪山里聚集起来，原本松散的，互相征战的部落开始走到一起。对外宣称“秋林部落大联盟”，不过人们还是习惯叫他们秋林人。因为这个所谓的国家，一没国君，二没首都，三没国旗，四——没有任何正式的外交关系。他们与外界的交流，就只有战争。烧，杀，抢——当然今天的事也包含在他们的行动准则里。 “看见了吧，都别留手了，有什么狠招尽管用吧！”
船长举起佩刀，喊出这句功能等同于冲锋号的语句。 就在这时，对面的海盗船使出了一个近似于飘移的动作。整个帆船一记甩尾，和这边的商船基本处于平行状态。对面的登船板也凌空砸了下来，将这边的护栏砸塌，夹板砸出一块凹陷，使得踩在上面平稳了许多。 比他们大了一圈的海盗船上，冲出来大约20个人。这是第一波登船小队，估计也就是全部战力了。毕竟那边本身的炮手，装弹手，掌舵，岗哨和后勤厨师等乱七八糟人应该都在待命。如果冲过来的这群人里包括船长和大二三副，那整条船的配备应该是30人左右。 30个这种大块头，负担已经够重了。 接近4米长的板子上，他们每次却只敢冲上来一个人。估计是担心体重会把板子压折。他们的武器是双刃大刀，或者双刃战斧——完全还是陆地上的家伙。 第一个人边冲边举刀朝着阿克狠劈下来。阿克没有招架，而是让开一个身位，对方顺势冲向后面的水手们。他们正待举刀迎接，这时阿克突然转身，右手长剑向斜上方画了个半圆，削掉了对方鼻子部分往上的头颅，脑浆就像白米粥一样洒出。 另一条板子上已经冲上了一个秋林人，砍翻了对位的一个水手，逼退了他身后的人。阿克朝他大喝一声，却不曾想挣裂了哪处伤口，只觉得后背一痛，紧接着有点头晕。 对方的刀已经照着他的面门劈了下来。阿克侧身闪过，一剑刺向对方咽喉，对方躲闪不及，一侧身——长剑扎进了他厚实的肩膀。 那个人只是闷哼了一声，表示了一下疼痛，紧接着又举刀一记横斩。 如果中了这一招会被直接砍成2截，阿克自知现在腿上的伤已经没力气跳出这么高了。他突然做出一个单膝跪下的姿势，然后握剑的右手往斜上方一挑```这一招着实阴毒。那个秋林人捂着留血的裆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跌入海里。身边的船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拉着我！” 在正对上船长眼睛的一瞬间，他朝他喊道。 船长愣了一下，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这时他跑到另一条板子的边上，闪过一个秋林人，然后跑到登船板上，垫了一步脚，之后跃起，做出一个状似跳水起跳的动作。 船长突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忙冲了过去。 阿克在半空中，右手握剑，向下倒插——他的左手一直不敢用力，因此这个动作看起来略显奇怪。 与此同时，对面一个秋林人又冲了上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两边的人都呆住了。 阿克本身的体重，加上长剑下压的冲击力，加上那个秋林人的体重，那一瞬间他刚好冲到了阿克眼前。厚重的登船板应声断裂。 那个秋林人反应不及就这么掉到了海里，对面原本以为阿克也不可能跳过这么远的距离，以为这是同归于尽的自杀式攻击，正被这景象所震撼而呆立在原地时，阿克却被船长抓住胳膊，并没有掉下海去。只不过他被抓的是那条受了重伤的左臂，痛得他一声大叫。 “该死```你想弄残我吗。” 船长面露冤色。 “我说小哥，你右手握着剑，那么短的时间我怎么把握的准啊。来，快把他抬上来。” 如今的阿克，在水手们的心中由当初的重点警戒对象，似乎转型成了英雄。阿克将剑扔到船上，伸出右手，他们抓住他的右手，船长放开左手，将他拽了上来。阿克的左臂动都不敢动一下，龇牙咧嘴的支撑着站起来，眼中仿佛燃烧着仇恨之火。 对面船上的人全愣了。搞笑的是，他们好像没有多余的木板了。双线一路佯攻一路主攻，虚虚实实的计划彻底失败。对面船上的所有人都守在这一条木板的尽头，就像是通向死亡的单行道。刚才的一轮交锋，秋林海盗那边死了5人，那科托这边死了4人。 由于阿克一个人就干掉了3个，现在己方反倒不可思议的占据着优势。 对面的秋林人又尝试着冲锋了一下。虽然他们像野牛一般狂扑过来，但结果总是到了对面夹板就被人围杀而死。这一次阿克根本都没有出手。 第二轮交锋，伤亡比4比1，摇旗子的艾登被卸掉了一条胳膊，痛得晕了过去。有两个人抬着他往船舱去了，甲板上又恢复了恐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