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盗门传说(一) - 江红记事录 - 千虹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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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起来,在房间里吃完早饭,开门一看他们三个都已经准备整齐了,每个人背上一个硕大的背包,地上一个是留给我的。
我一边背起包一边问:“我们这就走啦?”
“你小子是不是没玩够啊。那你自己花钱,我们是搞不起这高消费场所。”胖子月生俩手一摊。
“那个也没啥好玩的,早点上路。”我先走出门去。
这次我们是做汽车一直到了轮台。找了一个宾馆安定了下来。开了一个大房间,有四个床位。我想这也好,晚上还可以聊聊天。
吃过晚饭,胖子月生就拿出地图,指着很大一片的黄sè区域说,这里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我们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出发。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附近,他指着一个离公路很远且深入沙漠深部的地方说:“这里地图上没有标出来,”我们凑近一看,原来上边那个圆圈是他用铅笔画出来的。
胖子阿生继续说道:“当地人都叫这里黄沙葬,是一个有着一个旅馆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沙漠大风沙的死角,并且附近有一些楼兰遗迹,虽然只是一些地窝子,但是总有些喜欢冒险找死的家伙跑那么远找刺激。所以就有人在那里开了一个小旅馆,作为沙漠旅游或是探险的最远落脚点。”
”我们就去那里冒险找死?“我原本以为到沙漠边上转一圈就开回呢,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还真想来点儿刺激的。
“嘿嘿,你又害怕啦?那里才能看见沙漠的真景致。在边上转一圈,拍几张照片,回去就跟别人吹牛说自己横穿沙漠啦?有啥意思。”欧阳伤又来激我。
“靠!我才不害怕呀,那些被催眠了的变态我都不害怕。”
“那好,计划就这样定了,我们在休整两天,顺便等两个向导。”胖子阿生把头靠在沙发背上。
我谈过身去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他们三个每个人倒了一杯茶。我问道:“生哥,你一定知道关于那爷孙俩的故事,要不给我讲讲?!反正时间也还早。”
“呵呵,你小子想听故事啦?”欧阳伤一脸笑容的看着我,“那得请吃饭,知道不。”
“行,没问题呀。以前听说书的说个评书还得给那个什么润口费不是?”
“嘿嘿,我们生哥说书价格可贵呀,也不用别的地方了,就就三宝大酒店吧。”
“伤哥,你也知道我是个穷小子,还选了一个那么豪华的地方,你把我卖了吧,反正我是请不起。你要是不嫌弃,路边烧烤店小弟还能请得起几位哥哥吃几串xīn jiāng肉串。”
“你小子也没有穷到这份儿上吧,我看你是抠门一毛不拔呀。”欧阳伤子小子太伤人了,名字叫的果真没错。
“小弟真的是囊中羞涩呀,要不几位哥哥翻翻看?!”我是脸都红到脖子了,谁叫咱是无产阶级。
“欧阳伤你小子嘴也忒缺德了。”月生终于看不过去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要说这爷孙俩也还真是有故事的人。首先,他们都是盗门中的人......”接着,月生就讲述了一段盗门的故事,听得我脖子都直了。
要说这盗门,其实在中国历史上又来已久,只是因为偷盗是一种见不得人的行当,所以显得极为隐秘,再加上做这一行的就是为了求发财,一般都是迫不得已才下水做这一行的。所以,那些大盗飞贼向来是喜欢独来独往,尤其他们历来都是官府穷追不舍的对象,所以他们大多为了完成一个人无法完成的大买卖才会聚集到一起。做完之后又像鸟兽一样散开。所以,自古只有单贼独盗或是小股盗贼,很难形成气势。所以盗门中的人也是时聚时散,各自为贼。很难有振臂一呼,全国盗贼蜂拥响应的时候。
而且盗门中人信奉的祖师爷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团伙以战国四公子之一孟尝君门下的焦柱为祖师爷。提起这个名号也许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一提帮助孟尝君成功从秦国逃回的鸡鸣狗盗之徒也许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吧。后来的正史认为焦柱是一个不止一提的毛贼,根本不能够为人所敬仰。但是,就是因为焦柱的让人惊叹的偷盗功夫,才能让孟尝君平安回到齐国,也令后辈盗贼们敬仰。再一个历史上有名的飞贼也许就算是鼓上蚤时迁了。
历代盗贼都有能人,但是却都不为后人所知,就算是在当时,也是知道的少。因为人们一提盗贼就不屑一提,再一个就是盗历来以隐蔽为先,没有听说那个盗贼十分的高调。所以漫漫中华五千年文明,历史上也没有留下几个有名的盗。加之这一行当五花八门,有街边混饭吃的小贼,有偷不成功就动手强抢的强盗,也混进了盗的队伍。甚至到后来还有以盗墓为生的盗墓贼,也当属盗之一业。但是也有盗亦有道的大盗,他们专偷那些富贵强权,得到的不义之财赈济穷人。但是,因为那些杂七杂八的毛贼小道,影响了整个盗的荣誉,所以,盗贼自古以来就是人们唾弃谩骂的对象,就算焦柱帮助孟尝君脱离险境,也一样被后世所谓的正义之士骂成鸡鸣狗盗之徒。
江西川出生于一个很贫穷的唱戏家庭,他父母都是唱戏的,父亲唱武生,母亲唱花旦。那是建国以前,唱戏是一个卑贱的职业,是社会的最底层。不像现在的社会,演艺业那叫一个火爆,出场费动辄上百万,前一个名都胜过古人的真迹。那时候唱戏被人瞧不起。长到六七岁的时候,江西川的父母不行先后去世,只留下他一个人,没有亲戚愿意照料他。在那个年月兵荒马乱,人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包,何况养活这样一个什么都不能干的孩子。
后来小江西川父母一起唱戏的的那些戏子们实在是可怜他,就叫他在戏班里混饭吃。那时候全国战火连绵,人们逃难吃饭才是每天的大问题,还有多少人有心思去看戏。只有那些有钱的官老爷们,有时候图个新鲜看看。但是这些戏子们平rì里也是受尽欺辱。所以一天到晚在那些有钱人的面前装孙子,回来就拿小江西川撒气。他们都叫江西川小崽子。时常打他骂他,虽然他一天到晚小心翼翼,jīng良让别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尽量多做事,但是依然时常被打骂取乐。
有一天,戏班里一个打扮妖艳的叫大白梨的女人因为和一个土军阀中小连长有勾搭,被土军阀的老婆知道了。这个家伙的老婆是一个厉害主,这个窝囊连长又是一个怕老婆的家伙。所以他老婆就把大白梨捆了起来,扒掉衣服,一顿皮鞭打的是白内的皮肤上布满了血痕,然后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放她回去了。
回到家里,大白梨养了一个月才能够下床,但是却觉得心里窝火,咽不下去这口气。因为大白梨也是戏班里的名角,所以班主特地叫小江西川全天候伺候她。每次进大白梨的屋子小江西川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惹火了这位招来一顿毒打。就算是这样,每rì里仍然被心情不好的大白梨打骂。轻则跪在院子里不准许吃晚饭,重则一顿皮鞭沾凉水,打的遍体鳞伤,还要给她端茶倒水,一个不满意,就又是一顿毒打。
每次年幼的江西川都是默默忍受,不会哭泣,因为他知道哭泣是没有用的,没有人再会可怜自己,他的存在,就是能为那些白rì里饱受欺压的可怜的人做一个发泄。但是,他却经常跑到戏班所在院子附近的破庙里自己一个人坐着,看着残破的的神像,任由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一天,因为头一天晚上江西川被罚跪了一夜,第二天又要伺候大白梨洗脚。在jīng神恍惚中,江西川把滚烫的热水溅到了大白梨白嫩的脚上。这下可惹火了大白梨,她像疯了一样,把所有的热水都泼在小江西川的身上。烫的江西川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这样她还是不解恨,又拿出平rì里专门用来打江西川的藤条死命的抽打在地上打滚的江西川。
一鞭一鞭的抽下去,地上的江西川渐渐不动了,旁边听见声音能赶过来的人都说这小子已经死了。大白梨这才住了手,她也以为打死了江西川。那年头,打死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叫戏班里平rì打杂的伙计用一卷破芦席把小江西川卷起来扔到破庙里。
晚上,小江西川慢慢醒了过来。四周漆黑一片,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只是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还在痛苦的活着。也许那一刻,他想到了死,这种遭遇,对于小小年龄的他来说,是太沉重了。
躺在破庙里边那尊少了一条手臂的破神像前边的破供桌上的破芦席里边,也许小江西川想到了死。他无声的在黑暗中躺了很久,但是肚子的强烈抗议和全身剧烈的疼痛,令他不得不爬起来,他还没有准备好死,活着,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才是全部。
这时候,他突然听见神像旁边的烂草堆里边有人叫他:“小子,小子......”。江西川爬下供桌,回头看向烂草堆,只见那上边躺着一个衣服破旧的就像一个最悲惨的乞丐。已经分辨不出颜sè的衣服千疮百孔的披散在这个人身上。他背靠着墙坐在那里,一脸的油泥连他脸上的皱纹都给填平了。他的双腿上边盖着一层烂草。
小江西川向他走了几步里,却又停下了。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个人又干笑了两声:“你小子一条好硬的命啊。昨天你被那帮家伙用破芦席扔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定死翘翘了,没想到你小子还能爬起来。呵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你是谁?”江西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以前他也是经常来这里,对于这个不大地方的一砖一瓦都是非常熟悉的,这个破败肮脏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迹出现,只有那些成群的老鼠和野鸟把这里当做它们的乐园。小江西川也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受伤之后养伤的天堂,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的安全和放松。他清楚的记得,这里之前并没有这个人,甚至连那堆烂草都没有。
“咳咳。”那个人咳嗽了两声,好像身体并不怎么好,这个从他那瘦弱的已经连那身破布都挂不住的身躯就能看出来了。他继续说道:“最重要的就是你还活着。活着,你就能够想办法改变你目前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小江西川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家伙,这句话刺痛了他。虽然他一直活的像狗一样,但是他却尽量想要活的很有骨气。
那个人从自己的身边破瓦罐里拿出两个窝窝头,对江西川说:“我知道你一定很饿了。嘿嘿,要想活着,就要先填饱肚子。想办法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像狗一样活着,你还能有一天有机会变chéng rén。”
看着那个人手里的窝窝头,虽然都已经发霉了,但是对于饥渴难耐的小孩子来说,那也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在这个饿死人无数的年代,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人间美味。但是对于陌生人的jǐng惕还是及时制止了他不用自主迈动的脚步,他咽了几口唾沫,贪婪的看着那个人手里的窝窝头。
“呵呵”那个人笑了两声,把手里的窝头仍在他和江西川之间的地上。江西川看看那个人,又低头看看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沾满了灰土的窝头,终于忍不住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窝头啃了起来。发霉的窝头散发着一股怪味,并且啃起来像石头一样硬。但是这些他都不管了,他大口的咬开坚硬如的窝头,大口的吞咽着。干涩的窝头碎渣像沙子一样噎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人拍了拍手,看到小江西川抬头看他,就说到:“小兄弟,这里还有水。”说着又从旁边的破烂堆里摸出一个没有了嘴的破茶壶。这时候,小江西川已经完全放松了jǐng惕,活命或者说是填饱肚子的yù望已经压过了一切。对于苦难的中国老百姓来说,能够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yù望,只要能保证这一点,他们宁愿干最累的活,宁愿丢掉自己的尊严。
他一把夺过那个人手里的破茶壶,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还干掉了他手里的另外一个窝头。直到肚子被填满了,他的思维才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已经觉得眼前这个人对他简直就是恩人了。他问道那个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腐臭气息,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个人微笑着,应该是微笑着,因为他脸上的油泥太厚了,简直就是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里却能够听得出一丝关爱,这,就足以打破了从没有受过关爱的小江西川的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他看着江西川,黑瘦的脸上那双眼睛却是澄澈而平,说:“你是一个命苦的孩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个破庙里?”江西川小声问道。
“呵呵。别人都管我叫陈秃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江西川这才发现他的头上连一根毛都没有。但是上边却挂满了油泥,不仔细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个秃子。
他继续说道:“我以前是一个混江湖的,在道上也是有一号的。我能够夜入防守严密的富家豪宅,容易的偷出主人费尽心思藏起来宝贝。”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是懂非懂的小江西川,接着说:“我就是一个飞盗,专门偷那些有钱的财主老。”
“你就是飞盗陈秃子?!”小江西川平rì里混迹于戏班子,也见过很多走南闯北的各路人,听他们说起过大名鼎鼎的飞盗陈秃子。他身怀绝技,独来独往,专门在晚上偷偷潜入那些平rì里飞扬跋扈、贪财忘义的jiān商地主家里。找出那些家伙隐藏极深的钱财宝贝,全部洗劫一空,连一根毛都不会留下。然后还会在原来装钱的盒子里放上一张纸钱。这些财物都是那些黑心的家伙一辈子巧取豪夺弄来的积蓄,就这样被他偷个jīng光。简直是心疼的要死。
那时候官府也已经处在半停滞的状态,这些毛贼飞盗也没有能力缉捕,有很多时候只是抓几个无辜的老百姓来充数交差。没有办法,那些有钱心黑的家伙怕飞盗陈秃子来偷,就自发掏钱组织人手看家护院,顺便抓捕他。但是就算他们白天黑夜的看守,那些被飞盗陈秃子顶上的人还是发现自己的钱不翼而飞。
后来,陈秃子的故事就越传越广。每个提到他的人都是敬佩的要死。以前听过几个飞盗陈秃子的故事,小江西川也是非常的羡慕,常常希望自己能够像飞盗岑秃子一样,把那些有钱的财主老偷个jīng光,看着他们抱着空钱盒子哭得死去活来。
今天听说是飞盗陈秃子,小江西川很吃了一惊,在他心目中飞盗陈秃子应该是一身黑衣,英武潇洒,飞跃高楼如走平地,怎么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惨状比一个乞丐还要国之。
陈秃子也看出了小江西川的疑问,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是觉得自己艺高,所以就目中无人,眼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由于平rì里没有失手过,所以我在一次喝多酒之后,在道上同袍面前放出话,说没有自己偷不到的东西,没有自己进不了的地方。就算是防守严密、侍卫像蚂蚁一样的皇宫,我都能盗出皇帝老儿的贴身内衣。这话说了没有多久,就有一个道上人称鬼难看的家伙找到我说,我不能够进入千门密地,偷出千门的宝贝千门密玉匣。当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之前只是有人听说过,那是千门的秘密传承的宝贝。”
说到这里,他把头向后仰着,靠在墙上,微微晃动,好像在回忆什么。他慢慢的说:“当时我头脑一热,就和鬼难看打了赌。要是我能够偷出密玉匣,天下盗贼就尊奉我为盗魁,听我的号令。当时他找来了道上所有有头脸的人,并且放出话去了。我骑虎难下,只有想办法去偷。我当时的想法是偷出密玉匣给道上的人做个见证之后再偷偷还回去。没有想到,当我拿到密玉匣之后,就被千门的少当家郭少飞一路追踪到这里,无论我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有能够摆脱郭少飞的追踪。终于在这里,他使出手段困住了我,不仅夺回了密玉匣,还下手挑断了我的腿上筋脉,让我从此以后再难出手偷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显得无奈,但是却看不出一点伤悲和痛苦。停了一会,他用手揭开盖在自己腿上的那些烂草,露出了他的两条腿。那两条腿从大腿以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连肥大的裤子也没法盖住了,只有用烂草遮盖。黑紫sè的腿肉胀鼓鼓的,上边还流着腐臭的黄脓水。看得小江西川后脊背一阵发凉。
陈秃子把那些烂草又重新盖回自己的腿上,把头仰靠在墙上,看着破庙的天天棚说:“估计我是坚持不多久了。”
“不会的,如果马上找一个大夫来,你至少还能保住命。”小江西川一脸的坚定。
“呵呵,就凭我们现在这样子,怎么能找来大夫?”
“我有办法!”小江西川站了起来,“那些打我的婊子,我去偷他们一把。”
“呵呵,你小子会吗?别被抓住了打的你连小命都丢了。”
“你教我我不就会了吗!”
“偷这个行业,也是需要天赋和技术的。看你的眼神天赋是不错,有成为大盗的潜质。但是不知道你的胆量怎么样。也好,就教你一些,看你小子的造化和资质了。”
陈秃子给小江西川讲了作为盗贼的最基本的技术和注意的地方。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天生做贼的好料子。加之这小子很是聪明,能够举一反三。当天夜里,就潜到大白梨的房子里,把她的首饰和大洋全部包圆了。第二天他找了一个江湖郎中来看陈秃子的腿,那个江湖郎中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用棍子拨开烂草后看了几眼就跑了出来,他大口的喘着气说:“不行了,这腿烂成这样,没法治了。”说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没看见他还是那么有jīng神嘛。”
“小兄弟,那是他靠着一身硬功夫硬撑着呢。你把她弄到洋人开办的医院里也许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西川弄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陈秃子弄到了洋人医院里,几乎花光了所有偷来的钱,陈秃子也终于恢复了过来,但是两条腿却是永远的废掉了。
七年以后,南北都传说这一个玩杂耍变戏法的班子,叫做秃子杂耍,以表演杂技为主,都是一些身怀奇门绝技的人。他们能使出各种手段,吸引观众的目光。但是,这只只有十几个人的杂技团走过的地方却是富人的噩梦。有多少有钱人在这只杂耍班走过之后,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商地主就会发现家里藏得好好地钱或是珠宝不翼而飞。后来这些人都怀疑到了这群特殊的人,甚至有人猜到了那个坐着轮椅、头顶寸毛不生的班主就是当年声名传遍大江南北的大盗陈秃子。所以,这些有钱人就召集一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想要灭掉这些可疑的家伙,但是最后派出去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没有了消息。万般无奈之下,这些人也就只好把自己家里的钱藏得更深、看得更严。
芙蓉镇,是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南方小镇。这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一个镇就是一个大的宗族。镇上的祖宗祠堂修建的很是宏伟,院内古柏长得郁郁葱葱。每逢初一或是十五亦或是祖宗的重大祭rì,全镇的老老少少都会汇集到这座祠堂,在宗长的带领下祭拜祖先。在祠堂正堂里边的不止年代何时的青铜供桌上,摆放着一口jīng铁打造的箱子,上边锁着三把大铜锁。平rì里都是锁得严严实实的。三把钥匙分别保管在宗长和全镇公选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手里。只有在祭拜祖先的重大节rì才会打开。请出里边的玉雕芙蓉花。见过这支玉雕芙蓉花的人都说那真是一件稀世珍宝,整枝花是有一块完整的美玉雕刻出来,筒体晶莹透题,温润无暇。玉之橙sè和雕刻功法都是堪称一流的。据说很早以前,芙蓉镇还只是一个村子,这里出了一位大将军,帮助当时的皇帝开疆拓土,立了很大的功,但是最后却是要求回家乡养老,不愿意在朝廷做官。皇帝为了表彰这位将军的功绩,就把整个村子方圆百里的土地赐给了他,还命令全国真优秀的工匠用最好的蓝田玉雕刻了这支芙蓉花赏给他。从此以后,这里的人口也来越多,变成了现在的镇子,名字就叫芙蓉镇。那躲玉芙蓉花就成为全镇的宝贝。
在四十年代的时候,正是国民党当局依仗美国佬势力挑起内战的时候。当时的芙蓉镇上来了一群美国佬,说是帮助国民党军队进行特殊训练的专家。因为当时芙蓉镇所在的位置正式国民党军队驻军不远的地方。这群美国佬带着一群国民党的士兵和翻译,到处闲逛。因为听说芙蓉镇的宝玉很有名,就想见识一下。当时的宗长很为难,因为玉芙蓉按照族规只有在祭拜祖先的时候才能请出来,更是不会故意给外人去看的。但是当时的国民党大兵拿出手枪顶在宗长的头上,逼着他召集了另外两个人打开了箱子。
箱子开启的那一刻,那几个美国佬的眼睛都惊讶的发直了。一道温暖圆润的光从箱子里shè了出来。美国佬一边摇着头,一边用生硬的中文喊道:“了不起,了不起!”然后就伸手去拿箱子里边躺在锦垫上边的玉芙蓉。宗长在旁边一看这个美国佬要动玉芙蓉,就冲上前边抓住那个美国佬的胳膊,哭喊道:“祖宗的规矩,不能动啊!老爷,不能动啊,这是我们全镇的命啊!”那个美国佬不耐烦的一甩手,把宗长摔翻在地上。宗长年纪已经很大,体力也将近枯竭,一个跟斗头碰在青铜桌角上,一股殷虹的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宗长也不再动了。
那个美国佬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继续拿起玉芙蓉,一边贪婪的赏玩一边称赞。几个大兵过来踹了宗长几脚,发现他已经死了,就不在理会。这时候听到消息的镇民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他们围在祠堂的门口,愤怒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突然一个年轻人大哭喊着“爷爷”冲了上来,却被一个大兵一枪打倒在地。镇民们彻底的愤怒了。他们叫骂着冲上来,想要赶走这些披着官衣的强盗。
一阵机枪扫shè的声音凭空响起,人群被打倒了一片,鲜血流了一地。这时候那个鬼子翻译见事不好,就对美国老说:“教官,这帮乱民要暴动,我们还是先撤离再说。”那个美国佬拔手枪打倒了一个冲过来的镇民,这才拿起玉芙蓉在那些官兵的保护下走了。
当陈秃子带着他的秃子杂耍班来的时候,整个芙蓉镇哭声一片,家家都在举办丧事。陈秃子坐在轮椅上,皱着眉头对江西川说:“十年前我还来过这里,那时候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镇。宗长还是我的好朋友,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家家的白灵幡,江西川摇摇头说:“这里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灾难。”不用他说,别人也能看得出来。
“去镇中心的宗长家里。”陈秃子说道。一行车辆人等就到了宗长家大门外。宗长家门前挑着缠着黑纱的灯笼,院里高高的竖起白sè的招魂幡,院子里一阵压抑的哭泣声。陈秃子点了一下头,一个长得壮硕的小伙子就上前敲门。哭声突然停止了,然后一阵死一样的静默。过了很长一会,一个一身孝服的年轻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伸出头来看。
这时候江西川急忙上前一躬身说:“我的师父想见李宗长。”说完闪身露出后边轮椅上的陈秃子。那个年轻人向后望了一下,陈秃子开口叫了一声“世侄”。那个年轻人凝望了一会陈秃子,突然打开大门跑了出来,喊了一声“陈叔!”就泣不成声。有好一会,等那个年轻人稍微平静了一下,陈秃子才说:“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候一个一样是一身孝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哭着说道:“陈叔,我爹他已经去了。。”听到这里,陈秃子皱着眉头问道:“大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叔您们还是先进来再说吧。”说着这个中年人就把陈秃子等人让进院子里。
院子正中摆放着两口棺材,四周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应该都是宗长的亲人。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陈秃子等人,一脸的悲戚,却没有一点哭泣声。陈秃子问旁边的中年人:“哪个是老宗长?”大元指着右边的大一些的棺材说:“那就是我爹!”陈秃子让人把他推到那个棺材前边,默默的呆了很久然后接过大元递过来的香拜了三拜,由旁边的人把香插在棺材前边的香炉里。
在堂屋里坐下来以后,那个大元就把事情讲了一遍。听完之后,陈秃子没有说话,一时整个屋子都是静悄悄的。好一会沉静之后,陈秃子才长叹一声:“这些年我走南闯北的,也见识到了洋人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我们的那些过老爷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爹不能白死,玉芙蓉也不能够落在洋人手里。那是我们祖宗传下来的的宝贝!”
“就请陈叔为我们做主。”大元和那个青年人一起跪在地上哭着央求道。
“你们先起来。这件事情我一定是要管的,但是还需要仔细谋划一下。”江西川走过来扶起了这兄弟俩。
晚上,陈秃子把江西川叫到自己的屋子里。江西川看着师父愁眉不展,就问道:“师父,这次抢走玉芙蓉的应该就是那个国民军第三军雇佣的美国总教官史密斯。这小子平rì里就喜欢中国的古玩,这次这老小子看上了玉芙蓉,轻易是不会吐出来的。以前听一个**参谋长说,这个史密斯叫横跋扈的很,连老蒋都要怕他三分。”
陈秃子把头仰靠在自己的轮椅上问道:“西川,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师父,现在我们只能来暗的。”江西川做了一个手指掐的动作。
“你是说把玉芙蓉偷回来?”陈秃子坐直了身子问。
江西川走到陈秃子轮椅的后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光偷回玉芙蓉,还要结果了那个老小子,让他血债血偿。”
陈秃子想了一会,下定了决心,说:“西川,这件事你带人去办,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遗留一点痕迹,你知道中统那帮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您就放心,师父,我一定会把事情做的漂亮的。”江西川目光炯炯的说。
第二天一早江西川就召集杂耍班的兄弟们说:“师父交给咱们的任务,偷回玉芙蓉,干掉史密斯。大家有什么看法没有?”
一群人看着江西川说道:“川哥,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你就说吧,兄弟们听你的。那帮狗娘养的美国鬼子,也应该让他们看看咱们中国人的手段。”
江西川沉吟了一下,指着一个个子很矮肚子却很大的汉子说:“龙哥,你带着小燕他们先把那个军驻地的情况摸清楚。”
这天的晚上,龙四川回来了,他背后的两个人还架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家伙,这个家伙头上套着黑布套,像是面条一样任人摆布。这是盗门的一种手段,能够让人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龙四川腆着草包肚子对江西川说:“少班主,**的第152军驻地守卫的太他妈的严实了,我带着小燕和华子在jǐng戒线在周边转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机会潜入驻地。每隔五步就有一个加强岗哨,除了明哨之外,还不断的有暗哨流动,混迹去不易,时间也是紧迫,我就抓了一个舌头回来,您可以问问盘口。”
江西川点了一下头,小燕和华子就把穿着军装的这个家伙架了过来并摘掉了他的头套。那个人的双眼紧闭。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江西川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发现这个家伙穿着少尉的军装,在军队里应该级别不低。再看这个家伙脸上的肥肉,在被小燕他们架起来的时候直颤动,一看那一脸的油光就让人恶心。再看这个家伙的肚子简直比龙四川还要大,一身肥大的军服被他的大肚子顶的鼓起来老高。一条超长的皮带松松的挂在大肚子下边。能架动这个家伙,还很是需要一把子力气。
打量了一下,江西川说:“不知道这个家伙在里边是什么职务,我先使用盗门秘术探一下根底。把他弄到我的房间里。”
关上房门,江西川拉上了窗帘,屋子里只有久盏昏黄的油灯,并不能够将屋子照的很亮。屋子里一丝风都没有,但是油灯的火苗却在晃动,而且是向着不同的方向晃动,屋子里的两个人的影子也是时明时暗,多重驳杂。
江西川已经换上了一身黑sè的衣服,脸上也罩着黑sè布罩,只露出一双光亮的眼睛,在摇曳的油灯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江西川让这个胖子军官盘腿坐着,自己也盘腿做到他的对面,然后将两个手指戳了这个家伙的后海穴部位。本来还耷拉着的胖脑袋突然抬了起来,眼睛也猛然睁开,开始是迷茫的神sè,然后瞳孔突然收缩,目光凝聚在面前的江西川身上,眼睛里显出了惊惧的光。
这个人突然张大了嘴,应该是想要叫,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江西川慢慢抬起手,双掌抵在他的两边太阳穴上,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像水一样游移。那个家伙发现自己看着两眼深不见底的潭水,陷在里边难以自拔。他拼命的反抗,想要挣脱出来,却徒劳的发现自己的思维就像是陷在了泥沼中,每变一下,都要耗散巨大的jīng神。汗水从这个家伙猪头一样的脑袋上渗了出来,起初是密密的小汗珠,随之就变成了豆大的汗珠汇成一股股的小水流滴落下来。
江西川依然平静的注视着他,眼里的光流动的更快了。这个家伙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好像被已经溶解在这两潭深不见底的清水里。终于,他抵抗不住,彻底的放弃了自己的意识,一种解脱让他身心都觉得很舒服,如躺在柔软洁白的云里边。
一股低沉的声音从江西川的口里发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军官喃喃答道:“刘大山。”好像在说梦话一样。
“在军队里是做什么的?”
“做饭的...――厨师。”厨师?江西川有点怀疑,这个厨师也能有这军衔?但是中了盗门盗心术的人是无法说谎的。因为他的意识防线已经被击破了。有的时候碰到意识力量强大、意志坚定的人,他们会不停的挣扎,这个时候这就是意志的较量,施术者很有可能会反被对方的意识击垮。
“你是谁的厨师?”
“......”没有了声音。这个家伙牛一样大的眼珠里闪出一股诡异的光,江西川觉得自己平静如水的思维一下子就被搅乱了。他勉力运气,压住自己的心神,额头上也不觉冒出了汗水。这个家伙并没有恢复自己的知觉,但是江西川却无法再进一步深入他的心底。好像有一个另外的意识横档在中间,让江西川没法突破过去。
有人在这个家伙的思维里设置了一道墙。江西川意识到,设置这道墙的人一定是一个高手,这说明那个美国鬼子身边有一个让人心冷高手。想到这里,江西川不由得有些郁闷,连这个防线都突破不了,那说明自己还没有对方厉害。
陈秃子正在床上打坐,江西川轻轻的走了进来,站在师父的面前,不去惊动他,就是静静的站着,像一尊雕像一样。过了很久,陈秃子才睁开眼睛,问道:“西川,什么事?”
“师父,我们抓回一个活地图,我想用盗门秘术探究他的内心,却遇到了一个高手设置的jīng神隔墙。徒弟无能,打不开这道墙,不能够进入他的内心。”
“你的盗心术也是有一定成就的,这说明对方绝对是一个高手,擅长心术的中国帮会门派不计其数,但是能够达到这种水平的人不是很多――西川,你把那个活地图弄过来,我来试试是哪个高手设的墙。”
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紧闭着双眼,不过呼吸已经趋于平稳了。江西川让他盘腿坐在老师的对面,然后就静静的站在一边,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完全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了一体。
陈秃子双掌合十,然后变化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仿佛是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诀。伴随着他口中模糊不清的念诵之声,双手慢慢的贴在了那个胖子的太阳穴上。那个胖子缓缓的挣开了眼睛,眼神却是空洞而迷茫,他的眼睛正对着陈秃子的眼睛。陈秃子的念诵之声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听起来却又是时远时近。遥远仿佛来自于地狱,细如游丝,一点也不真实,但是贴近却又仿佛就在耳边,在自己的体内,让你没有办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