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逆 第四节 漫漫长路 - 冲喜侧妃,王爷请怜惜 - 李氏荷荷
第四节 漫漫长路
顺利摆脱掉跟班。我和翠倚两人的行程要简单有趣得多。只是那形同耄耋的装扮暂时还不能取下。以免有尹庄或尹风的人折返來查。天空开始放晴。原本湿润的地面被阳光挥洒过。有干有湿。
我们拣着好走的路段。然而这身子毕竟是位金枝玉叶。翠倚又不是厨房的杂耍丫头。沒过多久就感到了疲乏。翠倚眯着眼睛斜斜地看着我。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段路本來是那车夫驾车带我们过來的。从他行驶的车速來推断。少说也是十几里路了。而这条路是通往北边。远达回丹。自作聪明的尹庄以为我是要千里寻夫去。这才自作主张地为我准备了豪华的马车。Www。。com若不是我另有计划。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条件。只是他怎会知道。当我真正看到尹临尸骨时是有多么万念俱灰。有关他的一切都暂时成为我不可触碰的伤痛。
南山也不会是我的长久之地。我只想在离开之前。再去探望一次姑姑。让我传承了她九分容貌的姑姑。
然后。我将远离汴都。远离盛世。四海为家。直到找到一个觉得可以常住的地方。
“走吧。要是天黑之前还找不到住的地方。我们就该露宿在野外了。”
翠倚苦着一张脸。不停捶打双膝。道:“可是奴婢走不动了。”
我唬她道:“你看这里。虽是平坦。可是毕竟是野外。天黑之后。那些虎呀豹呀狼的。都会出來觅食的。”
“真……真的。”
心慌地朝四周看了看。小丫头无比紧张地往我身上靠了靠。
眼下阳光正亮。热而不灼。定是午时无疑。仅靠着我们这样的速度。要走到分界点也大概要半个时辰。野郊之路。看似短暂实则冗长得很。要是沒有走到最邻近的集市小镇而露宿野外。真的有可能会被……这是古代。野生动物何其之多。
因此。我十分肯定地道:“是啊。而且。狼出來觅食。一般都是前头一只探寻。后面跟着一群。”
“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翠倚整个人贴在我身上。瑟瑟道:“小姐。我好怕啊。”
我拉开她的章鱼手。道:“快走吧。现在走快点还來得及。到时候我们不但能住在舒服的客栈里。还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对了。银票都藏好了吗。”
“嗯。小姐放心吧。奴婢一直都收在最贴身的地方。”
“那就好。”
说完我就陷入了沉思。今天是除夕。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可是我却在这寒冷的郊外远行。也不知道老夫人她们怎么样了。又急又气之下。伤寒一定又加重了许多。还有娴姐姐。即便是在我被赶出來之前。还仍能借着说“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之时假意推开我拉住她的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却暗暗往我掌心裹了一叠银票。或许。在尹临尸骨被抬回的瞬间。她就已经料想到了我的结果。
都说“在家百般易。出门时时难”。这一刻我终于有了深刻体会。
府里沒有了男主人。这个除夕。难过的女人。又何止我一个呢。
“小姐。你听。好像是有马车过來了。”翠倚道。
不好。难道是那车夫发现了什么。又折回來。我赶紧拉过翠倚。想往一边的灌木丛跑。
哪知翠倚一看到马车。整个眉梢都透着喜色。那车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在我拉着她的同时她却向那车挥了挥手。口中道:“大哥。Www。。com停一停。停一停。”
驾车的还是个中年男子。却不是之前护送我们那一个。车也不是豪华马车。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这男子见有人拦路。也不恼。捋了捋绳子。马车便停在了我们跟前。
不是來抓我们的呀。还好是虚惊一场。
这男子三十开外的年纪。身着布衣。脸上略有沧桑还挺精神。见到我们的模样。忙道:“大叔大婶。是您们二位刚刚在叫我吗。”
大叔……大婶。
我和翠倚都是一乐。既然人家都叫了叔叔婶婶了。沒理由驳了面子。咱还指望着他捎我们一段路呢。
翠倚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变着腔调道:“是啊。我们两个老人家來投奔亲戚。”
“投奔亲戚。大婶。您的儿女呢。”
儿女。
我和翠倚面面相觑。然后她快速地勾下头哭起來。这么烂的借口。还得把谎说圆了。
我努力地挤出两滴泪。故作伤心道:“我们的两个儿子。都……都死在战场上了。呜呜呜……”
翠倚也是配合起來。从低声抽咽变成嚎啕大哭起來。
这男子一听。竟跟着伤心起來。不住自责道:“对不起大叔大婶。我这不是故意的……”
翠倚接着道:“不怪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年轻人。我们本來是外地人。沒了儿子。下半辈子也就沒了依靠。乡下的邻居。走的走。散的散。我们琢磨着。南山还有一位本家兄长。这才带着包裹投奔兄长。我们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沒什么积蓄。所以就雇了一辆马车。可谁成想。谁成想……那驾车的收了我们的银子。竟然半路上丢下我和老头子。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呜呜呜……”
男子是个老实的。听着也跟着掉下泪來。
翠倚又道:“年轻人。今天遇上你。也是我们两个老骨头的福气。你能不能捎上我们两个老骨头一段。你看大婶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这……”
男子突然有些犹豫起來。面色之中透着为难。
翠倚一见。声音有些急。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也沒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连这点扶危济困都做不到。当下也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道:“老婆子。算啦。也许这年轻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走吧。”
翠倚走得太累。遇到一辆稀有的马车。哪会这么甘心放过。她也料定这男子是只说不做。当下愤然道:“唉。世风日下。就让我们两个老人家走到磨出水泡。等到天黑的时候。让那狼群叼走了。下去给我那两个孩子陪葬。这样。我们一家四口也算团圆了。Www。。com”
男子的脸色由红变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儿啊。为娘这就來陪你们了。”翠倚本是假哭。可是突然想起这些天的变故。不禁悲从中來。竟真的伤心起來。
“儿诶。这是发生了何事。”
我们正欲离去。突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转身一看。却是一位迟暮的老年妇女。单从五官就可以看出。她是这中年男子的母亲。
我与翠倚皆是一愣。万万想不到车内还有人。忽见男子已然在其母亲耳边私语。而那母亲是垂下來眼皮细细地听着。丝毫沒有抬头看我们一眼。
翠倚欲走。见我纹丝不动。便也停下來看着。
片刻。那老妇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老哥哥老婶子。并非我儿不愿意帮助两位。实在是……二位若是不嫌弃。便上车与我这老婆子同行吧。”
我还未说话。翠倚已经欢喜不已。笑眼弯弯拉着我上了车。客气道:“谢谢你。我们会付车钱的。您看一两银子够吗。”
说完就去掏银子。我也是跟着想把银子递给老妇人。就是在这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
那是怎样破落的马车。是我见过最不济的马车。车内仅用一床破棉絮盖着。粗麻的衣服上横竖七七八八个补丁。老妇人双眼无神。听见声音忙吃力地从车中央往边上挪动。这一动。好像也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翠倚眼圈发红。嘤嘤地哭泣起來。
我紧捏住自己的手。后悔与翠倚联合的演戏。竟然欺骗了这样一位老人和她的孩子。
一位眼睛看不见身子半瘫痪的老人。
可是已经沒有后悔药。翠倚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我冲她努努嘴。一种长期以來形成的默契使得我们彼此安静地呆着。呼吸着逼仄空间里浓浓的药味。
也许路途真的是太远了。沒过多久还是打破了沉默。
聊得久了。就知道是位孀寡的老人。老伴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她一人靠着日夜缝补拉扯大孩子。岁月流逝间失了明。前两年又瘫痪在床。三间茅草的房屋。家底本就单薄。想着孩子大了又勤劳老实。倒是有几户人家托媒婆上门过。可自从老人瘫痪后再也沒有人踏进过他们家院子。提及此事。老人几度落泪。
我们适时安慰了几句。老人家大概也觉得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不免转移了话題。道:“老哥哥。老婶子。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个县。”老人沒有焦距的目光寻來。
我咽了咽口水。思索着如何回答。说一个谎言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來圆谎。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顺着往下走。道:“呃……去红缨县。”
“可也巧了。老婆子也是红缨县人。老哥哥的亲戚住在哪个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