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堂庭山中鸣月剑 - 最是夕颜付陌华 - 子衿陌
听了我的话，落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一阵怔然之后，有些犹豫地看我：“你……是夕颜？”
陌华也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变了脸色，目光倏尔投向我，似悲似喜，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也未说出口。
我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落玄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陌华。
这时，天边两道辉光闪过，随后在我的不远处出现了两人，一人一身紧身碧衣，青丝碧眼，另一人一身蓝色长衫，眉间一点碧晶，不正是碧凌同九鸦还有谁？
碧凌看了看我，忽地面色一整，低头单膝跪了下去，神色谦卑：“碧凌恭迎主人归来！”
九鸦微微一愣，张嘴看了看我，我亦回头看他。看着他有些发愣的模样，我勾唇一笑。
“怎么，九鸦，不过才几日未见，便不认得本座了？”
九鸦挠了挠头，脸上带了些茫然：“是不过才几日未见，可你与前几日大有不同啊！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我轻笑。这凡人同神仙自然是不同的，尤其是如我这般活了这几万年的神仙。之前我的封印未开，最多能算得上是个半仙，身上的凡尘烟火气味自然还是很重的。如今，我劫数已过，封印已解，恢复了神身，自然与先前凡人之时大有不同。
莫湛有些尴尬地看我，估摸着因为我如今的样子，与他认知中的我有些不同，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半晌才神色为难地唤出一句：“小颜……”
我知道，他是想我解救一众生灵，审时度势如他，怎会看不出来，如今，我的身份必然与众不同。而现下能帮到他们的，估摸着也就我了。
我并没有理会他。虽说他曾是我这一世的父亲，但从他欲用噬魂鞭杀我之时，我与他便没了那些个父女情分。不过，这些个人，我还是要帮上一帮的。
我侧眼看向一旁的小妖小怪，眉头轻蹙，而后运了神力，轻哼出声：“哼，尔等小妖，还不速速退下！”
随着我的话，神力飘散出去。原本还在打斗的小妖小怪被我这一吼，纷纷停手，被我散发出来的威压与神力逼的纷纷退了老远。
各大修仙门派中人见状，惊得连下巴都掉了下来，皆愣愣地看向我。
我满意地看着四处退散的小妖小魔点了点头。作为一名上神，且是继承了父神神力的上神，六界之中的神仙，莫不对我诚服，这点威压还是有的。
陌华看着狼狈后退的魔兵小妖，缄默不语，一双眼只默默地看我。良久，他才有些犹疑地开了口：“你……当真是阿颜？”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看他：“陌华，你这是想再次挑起六界大战？”
他沉默，目光定定地看了我半晌，似是确定了什么之后，嘲讽一笑：“便是要大战，又如何？阿颜，你是又要拦我？”
“你觉得呢？”我不动声色地挑眉看他。
如今，恢复了身份，恢复了记忆，再在这种情况面对陌华，我忽觉仿若又回到了当年，回到陌华杀上天界的那一日。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人，却又早已隔世。
“哎！陌华，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我叹息。对于陌华的这份执着，有些不解。毕竟，他的岁数也不小了，这几十万年活下来，他竟然还参不透这执念？
陌华不语，只是默默地伸出右手开始慢慢凝聚法力，而后一道白光在他手中开始慢慢成型。落玄一惊，广袖一挥，也慌忙开始捻诀。
“你以为，有我在，我会让你将那鸣月拿了去？”我挑眉看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诧异，而后便是复杂。
我如何不知道？他强攻堂庭山，为的不过是鸣月罢了。如今魔界动荡，内忧不断，他又怎么会在魔界动乱的情况下，举兵攻入堂庭，让反派势力有机可乘？唯一的解释便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追寻，他已然知道鸣月沉寂于堂庭山了。
“能不能拿到，要试过才知道。”
“哦？你倒是可以试试的。”我勾唇一笑，心中默念口诀，随后右手心中一道红光闪现。随着一阵强烈的地动山摇，堂庭山后山轰然倒塌！
周围之人无不发出惊呼之声，甚至有人发出了议论之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怎么回事？”
“怎么像是塌了？”
我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人乱做一堆，就连一向淡定的路源亦是皱起了眉。陌华与碧凌互视了一眼，眉宇间难掩惊喜。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心头的那份牵绊，然后念动了仙诀。随着我口诀的最后一个字出口，一阵悦耳的剑鸣之声至空中传来，而后一道红色闪电飞窜至我的身边，稳稳停住。
看着面前剑鸣阵阵的鸣月，我伸手一握，剑身霎时间红光暴涨，剑鸣之声响彻天地！
随着我那一握，鸣月剑身亦颤动着，发出阵阵低鸣，我亦忍不住心中感慨：
几万年的分离，它终于再次回到了我的手中！
“鸣月，让你孤单在此几万年，委屈你了。”我轻抚着鸣月，感受着它在我手下的颤抖。我知道，它这是喜悦的颤抖。
随着鸣月的剑鸣之声渐强，一股暖流从我握住剑的掌心一点一点往上，蔓延至全身。我知道，那是我封印在鸣月身上的灵力。如今，它们又回来了。
我反手舞出一朵剑花，左手试着凝聚灵力。果然，一道柔和的红光在我的掌心浮现。我满意地一笑，而后将那灵力撤了去。
落玄笑着来到我的身边，轻柔地看我，目光中满是欣喜：“颜颜，你终于归来！真好！”
陌华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握着的手紧了紧，轻轻一叹，而后转头看向了莫湛，目光森冷。
“既然你已将鸣月拿回，我不取便是。只不过这堂庭山嘛……哼哼”他冷笑了两声，身形已如闪电般朝着莫湛而去。
我心下一惊，忙挽剑去挡。陌华的身手不弱，我的灵力刚刚恢复，不甚融合，对上他便有些吃力。一时间剑光飞舞，白影飞闪，倒也是打的难舍难分起来。
忽然，我胸口一痛，挥剑的手顿了顿，见陌华一掌劈来，我慌忙捻诀，将那术法挡开，身体朝着另一边飘了去。我知道，与莫雨对决时留下的伤又开始发作了。然而，即便是我反应灵敏，却仍被那术法扫中，顿时肩头一疼，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待到站定，我明显看到落玄脸色一变，手中已经漾起了青光。随着光芒一同出现的，是他的吟霜琴。想来，我的伤让他已下了杀心。
而一旁的陌华显然没料到会出这样的状况，手中术法消散，有些微怔地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
正值此际，天空中忽地显出无数个人影来。为首的锦衣华服，金冠高束，眉宇间是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我认得他，可不就是那天界之主，天帝大人风止嘛。风止的身后跟了不少的神仙，个个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好不气派。
“恭迎夕颜上神归位！”一句话，一大群神仙异口同声，那声音倒是响彻天地，甚是震撼人心。
我勾唇一笑，忍着胸口的剧痛看着风止，凉凉地开口：“天帝，好久不见，你天帝这些年当得倒是越发的舒坦了。”其实，我本不想给他难看，想来毕竟人家也是天界之主，又带了这么多的人来接我，对我也算是够尊敬了。但是，一想到魔界异动已是这么些日子了，他们如今才姗姗来迟，心中就免不了有些气愤于他们的坐视不管！语气也就带了几分凉薄。
风止估摸着也知道我心中的不快，尴尬一笑，忙弯腰赔了个不是：“夕颜上神玩笑了，玩笑了！几万年不见，上神倒是改变良多，改变良多啊！”
我看得出来，他对我已然没了万年前的那般敬畏，此番对我如此客气，估摸着一半是因为我为父神精魄的传承者，另一半是因为七万年仙魔那一战，我散尽精魄救回天界众神的缘故。
他身后的一干众神无比上下打量我，颜色难掩失望，想来我这个传说中的神很是让他们失望。
“这是就是传说中的夕颜上神，怎的长得这副模样？”
“连一个普通小仙娥都不如呢？”
“她真的是上神吗？”
“就是，就是”
……
那些神仙们小声的议论着，我抬眼看了看，大抵都是些近万年来荣登神位的，其中多半眼生的紧。倒是落玄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什么时候也如凡人一般，在意这皮相了？”
先前那些对我私下有些指指点点的神仙们立即噤了声，颇为尴尬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