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那些年，那些事 - 雏菊之名 - 赵晓雅
()
这是一座水牢。
牢房外一片狼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碎砖头、碎木头、碎玻璃，还有弯曲变形成各种形状看不出原样的金属制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大部分尸体浑身焦黑，就像被大火灼烧过一般，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原来的模样，只有在牢门旁边躺着的那具尸体还算完好。这具尸体身上穿着深蓝sè狱卒制服，制服的左臂上绣着一朵白sè木槿花。
水牢内，一个满身血污的中年男人站在水中，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女人。女人身上伤痕累累，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肌肤，但是她的嘴角微微上翘，一脸满足。男人紧紧抱住女人，无声地哭泣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服。
“祈求救世主的是你吗？异世界的凡人。”突然，柔和的纯白sè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光芒之中一抹红sè隐约可见。
“神？是神吗？”赵汝海抬起头望向半空，眼神之中满是狂喜，但也有着戒备。
“我是卡莲，泰华的救世主。”光芒慢慢收敛，显露出一个飘浮在半空中的女xìng。她身穿一条剪裁极为简单红sè连衣长裙，长裙的下摆盖住了她的双脚。她头上戴着一顶比她双肩还宽的巨大红sè帽子，她的面容完全隐藏在帽子的yīn影之中。
卡莲金sè衣领下挂着一颗雕琢成十字架形状的巨大红宝石。红光闪耀，一个散发着微弱红sè光芒的圆球从红宝石中分离出来。
圆球从空中落下，赵汝海伸手把它接住，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愿望之石。说出你的愿望和愿望的代价，然后把它高高抛向天空吧。”
“我祈求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愿望之石被抛向天空，又跌落回赵汝海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汝海不解地望向卡莲，在接触到卡莲目光的一瞬间，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愿望……要以代价交换……才会实现……我的代价是……让这个宇宙都沐浴在血十字架的光辉之中吧！”
愿望之石再次被抛向天空。这次它没有跌落地面，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托住一般，缓缓升到了卡莲的面前。
卡莲伸出右手食指点向愿望之石：“如你所愿。”
愿望之石猛地飞向赵汝海，停在他眉心之上。无数红光从愿望之石之中迸shè而出，愿望之石从中间炸开，变成一个血十字架。十字架的尖端刺入赵汝海的眉心，赵汝海全身一震，在刹那间全身崩溃，变成一滩黄sè的液体洒落水中，只剩下半空中一个蓝sè的光点。他怀中女子也跌落水中，激起一片水花。血十字架中心光芒大盛，将蓝sè光点吸入其中，然后缓缓升起，飞回卡莲胸前。
“吾乃‘时空旅人’卡莲・幸运五世，光皇格利兹・幸运四世与疯狂女神拉琪・巴兰芝之女。”卡莲伸出右手反手握住身前的红sè十字的顶端，“现身吧，吾父赐下的泰华七曜。”
血十字架开始膨胀，尖端向前延伸形成窄长的剑身，顶端变粗变长形成剑柄，横杠向内弯曲，形成了一对飞翼护手。血十字架表面的红光散作无数的光点，露出了泰华七曜的真面目。这是一把通体黝黑的石剑，剑身、护手、剑柄是连成一气的整体。剑身很宽很薄，上面刻满了不明意义的奇怪文字。圆柱形的剑柄就如同雄xìng的玉柄，圆润的顶端zhōng yāng还开了一个小孔。护手被雕刻成一对展开的羽翼，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护手的zhōng yāng有一道裂缝，那层层褶皱如同雌xìng的深幽花径，花径的顶端还镶嵌着一个白sè小珠。
卡莲双手握紧剑柄，把剑树立在胸前，“悲伤的现在，在这里终结，悲惨的未来不再出现。斩断吧，泰华七曜，让一切回到那个时刻。”
卡莲将泰华七曜举过头顶，用力往下一斩。泰华七曜上的文字发出幽蓝sè的光芒，形成一道蓝sè的剑光，飞向了远处。如果从七维空间上观看，可以看到无数个位面时空以一个个圆锥体的姿态散布其中，圆锥体的底面越大，表明这个位面的规模越大，圆锥体顶点到底面的高度越长，表明这个位面度过的时间越长。突然，一道幽蓝sè的光芒从其中一个位面上闪过，一整块时空从这个位面上被切割出来。被分离出来的时空就如同被放气了的气球，崩塌压缩，巨大的能量爆发开来，一条位面间的通道建立起来，将两个时空位面连结起来。
××××××××
2579年2月10rì，地球，微州市，郭怀仁妇婴保健医院。
产房门外，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女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坐在最靠近大门座位上的中年男人不停地抬头望向产房大门上代表分娩正在进行中的红灯，满脸的焦急。
“颍川你不用担心，刚才里面不是说孩子的头已经快要出来了么。”坐在中年男人旁边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说道。
“可是涟儿进去已经大半个小时了。”郭颍川一脸焦虑地说道。
郭老夫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当年分娩的时候，据说她的丈夫也是一样的表现。这家郭怀仁妇婴保健医院就是她的丈夫、郭颍川的父亲郭怀仁为了保证她顺利生产而特意建立的。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家医院已经成为微州市所有豪门大族首选的妇婴医院。
产房大门上的红灯终于熄灭，郭颍川“嗖”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产房门口，伸手就想推开产房大门。大门从里面锁住了，根本推不动，郭颍川这才讪讪地松开门把，退后了三步。
产房大门被拉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他看到门外的郭颍川，连忙躬身行礼，“董事长，夫人生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
郭颍川听到母女平安后，他脸上紧张的神情一扫而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医生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
医生又鞠了一躬，退到了一旁。一名护士抱着婴儿从产房中走了出来。郭颍川伸手小心翼翼从护士手中接过女儿，包裹在白sè被子中的小婴儿小脸皱巴巴的，但是皮肤晶莹洁白，像是白玉一般。小婴儿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一名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产房中走了出来，床上躺着一脸疲惫的产妇。郭颍川将婴儿交回给护士，快步走到病床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妻子的右手，深情地凝视着那张疲倦苍白的脸，说道：“辛苦你了，涟儿。”
分娩过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阵痛，加上jīng神一直处于绷紧状态，柳涟已经极度疲倦，不过从她右手上传过来的温度，让她心中充满了暖意。她展颜一笑，问道：“我们的女儿漂亮吗？”
郭颍川站了起来，旁边的护士立刻抱着婴儿走了过来。他伸手接过了婴儿，轻轻地放到病床上，一大一小两张脸并排在一起。“我们的小郭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他看着床上他最爱的两个人，骄傲地宣布。
“嗯。”柳涟轻轻地用鼻音答应了一声，疲倦袭来，她闭上了双眼。
郭颍川俯下身来，在柳涟脸上轻轻一吻。这时候，没有人留意到郭盈望向南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红sè的光芒。
××××××××
同一时刻，地球南极上空二万公里。
寂静的虚空突然抖动起来，出现了一道道波纹。这是空间在抖动！空间抖动产生的波纹最终变成了一个旋涡。旋涡急速扩大，旋涡中心渐渐突出，好象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空间的拉伸终于到达了极限，在漩涡中心上崩塌，一条贯穿两个不同位面时空的通道出现了。
不计其数的粒子从通道里喷shè而出，这一洪流将空间通道不断地拓宽。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所有喷shè而出的粒子没有飞向无尽的远方，而是到达了某个位置之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下子停在那里，高速地原地自旋。粒子聚集得越来越多，这些粒子以这个位面中没有出现过的方式排列组合起来。就像慢慢揭开覆盖在上面的黑布一样，一个巨大的黄金sè棺椁出现在虚空中。
这是一个长23米，宽8米，高5米的长方体。它的表面散发着微弱的金sè光芒，就如同覆盖着一层淡金sè的轻纱。整个棺椁表面光滑无痕，唯有顶盖上刻着一个布满整个顶盖的巨大血sè十字架。
金sè的光芒从棺椁顶盖的边缘喷shè而出，在棺椁的表面形成了一道光幕，光幕里一个女xìng身影显露出来。金sè的光幕中，女子一头银白sè的长发直达腰际，苍白的瓜子脸上血红sè的双眸如同白玉上镶嵌着两颗鲜艳的红宝石。她身无寸缕，袒露的双rǔ之间，是一个血sè十字架纹身。她柔软的脚趾踩在了冰冷的棺椁上，右手握着一把已经残破不堪的黑sè石剑，石剑的剑身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护手上的羽翼也已经折断，即使是比较完整的剑柄上也是布满了裂痕。
卡莲低头看着下方那个蓝sè的星球，血红sè的瞳孔中闪耀着淡金sè的光芒。
“吾应许之地。”
光幕消散，卡莲的身影也随之消失，残破的石剑漂浮在虚空里。石剑护手zhōng yāng的那颗白sè小珠飞了出来，划出一道光痕飞向了蓝sè星球旁边那颗已经陪伴了它无数岁月、被称为月亮的卫星。棺椁四周的亮光逐渐消失，棺椁慢慢融入了虚空的黑暗之中，静静地安眠着，等待着约定的rì子到来。
××××××××
同rì，月面都市月神市。
这是一座坐落于月神市边缘上的豪华疗养院，但是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一座生物研究所。不少被医生宣判了死刑的患者在这里获得了新生，但是也有更多病人再没有走出这里。而在异能世界里它更是一个显赫的存在，它是月球异能者组织弥赛亚的总部。
洁白无瑕的光滑墙壁，同样洁白光滑的天花板，银白sè的光辉从洞开的窗户洒进来，照在房间的zhōng yāng白sè的病床上。病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白sè病人服的三岁小男孩，他举起右手，翻过来，翻过去，抓紧，放松，再抓紧，再放松。
赵汝海坐了起来，转头看向病床旁边那个白sè床头柜上那个白sè的时钟，轻轻地读出上面的rì期：“2579年2月10rì。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他抱着他曾发誓要爱护她一生一世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生命消逝。他抱着爱人的尸体祈求奇迹发生。救世主卡莲现身。他许下重来一次的愿望。这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赵汝海脑海中重现。“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幸福！这一次，我不要那些悲剧再次发生。”赵汝海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丰盛的早餐。一进门，她就轻快地叫道：“不要赖床啦，起来吃早餐喽。”
乌黑油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护士帽内，鹅蛋形的脸，细长的丹凤眼因为笑容微微眯着，小巧的鼻头，嫣红的嘴唇，护士服下柔软的身躯，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瞬间和男孩脑海中那个披头散发，圆睁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胸前绽开着艳丽血花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小海，你怎么了？”楚尹馨发现男孩神情怪异，吓得马上把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坐到床上，双手上上下下摸索着儿子的身体，“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妈妈。”儿子是她现在唯一在意的人了，她不愿意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妈妈？妈妈！一股强烈的电流窜过赵汝海的身体，他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麻，无数画面划过他的脑海。在最后定格的画面里，一个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身前站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支刚刚发shè完的手枪。男孩抬起头，正是他的模样。
看到赵汝海两眼发直一动不动的样子，楚尹馨吓得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小海！小海！你别吓妈妈！你怎么啦？你快告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