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老树新花 6 - 未世俊豪 - 桐林雨
的确是过了。区长开始了婉转而艰难的铺垫,他说英子同志也是个老同志了,为革命做出过多少多少贡献,立过多少多少功劳,特别是李耀明回来之后,如果没有英子同志,就不可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而且,李思汉同志也是老同志了,贡献也是多么多么大,如此等等,说了一大堆。
顿了一下,区长的话题终于绕到了英子和老让的事上。英子想,你他娘的就多余说这么多废话,直接点不好吗。区长还是肯定了这是两个人的正常感情,组织上不干涉,这等于给事情定了性质。性质是个十分关键的东西,性质决定命运,定成了敌我性质,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定成了人民内部性质,你顶多就是口头批评,接下来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区长定性之后,并没有完事了结的意思,他接着就指出了英子这么做的许多不当之处,譬如没有先向组织汇报,打报告;也没有履行正式结婚手续,当然了没有和李耀明履行离婚手续,那么这是什么性质呢,说轻了是出轨,搞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说重了,就丧失了一个干部的晚节。你是老同志嘛,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呢,何况,你还是李思汉同志的母亲,李思汉同志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嘛,这对他会造成多么不好影响呢。
英子听不下去了,她说我和老让的事,全村人都眼睁睁看了几十年了,老憨儿也知道,他在南方当他的大官,我在这北方的山沟沟里当我的农民妻子,关他什么事,影响到他屁疼了?
区长不高兴了:英子同志,你看问题怎么可以这样简单呢,你以为仅仅是会对李思汉同志产生不良影响吗。英子问:除了我家老憨儿,我想不起来还会影响谁。区长见她不开窍,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没想到,李耀明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你这完全是背叛夫妻感情嘛。李耀明要是知道了,还不会被气死?
哈哈哈。英子一听区长担心的是这个,不由笑出声来:李耀明呀,他还敢管老娘的事!你把他叫来,信不信我当着他的面,就敢和老让钻一个被窝筒儿。区长纳闷了:怎么,你们感情破裂了吗?英子笑道:不光是破裂,我们的感情,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我和你也不多浪费口舌了,你不是担心耀明会吃醋吗,你尽管把他叫来吧,说不定,这家伙现在正搂着哪个小娘们快活哩,他还敢管老娘的事,我借给他八个胆子!
噢,是这么回事哟。区长开始有点明白了,之前,他也听说过有关翠英的事,后来,又亲眼见过和耀明一起从英国回来的郁凤,现在经英子这么一提醒,觉得这个有关耀明的事,可能不是很厉害了。不过,区长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这么说,李耀明不会因为这个就和你翻脸,也不会因此不管我们的事了?
这句话,才说出了真谛,英子一听就火了:噢,你在这里和我绕鼓了半天,是怕影响耀明帮你们的忙呀。区长也不避讳:对,就是担心这个。英子释然了:我说的哩,怎么我一个山里人的事,会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地管。区长说不是为我们自己,李耀明这人也的确得罪不起,你必须保证他不会因此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不然的话,我们的损失就大了,特别是现在刚刚把日本鬼子打跑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办。
区长讲得很恳切也很实在,英子也不再打哈哈:区长,你尽管放心,我敢保证耀明不会为这个事吃醋。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四十年前,他穿越回他那个世界之前,就曾经让我找个男人,我没找,我不像郁凤似的,人家郁凤在外国,看得比我开,我就是个傻山杠子,死脑筋,想不开。现在我想开了,我想,耀明知道只能替我高兴。
这下区长也释然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谈话就此结束,区长在送走了英子之后,还是不放心,他及时向上汇报,并通过一系列的渠道,把这件重大事情通知给了远在南方任职的李思汉。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这种不能算是机密的消息,不可避免地扩散开来。就在连李思汉都没得到消息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进入了彩凤的耳朵哩。
彩凤同志现在已经具备相当高的觉悟了。她听到英子又要结婚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应该,起码就当前形势和任务的要求是不可以的。彩凤认为,这个老太婆本质是很好的,除了其他一切原因,仅就英子能在庞大的民工队伍中,慧眼识珠地为儿子选中了自己,就足以说明这老太太的不简单。彩凤同志能坐上目前这个位置,当然主要是因为她的能力喽,但是,客观地讲,如果没有英子本着屁股大生儿子的传统观念,选中了彩凤给自己当儿媳,那么,就不会有李思汉司令部里的那次相会,彩凤就不可能见到李耀明。那么,现在这位彩凤的最大可能,就是回到老家去,接着种地支前,而不是在这繁华的南京市里,领导人们闹解放。
所以彩凤听说了英子和老让的事,本心就不反感,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彩凤背着英子和老憨儿,把李耀明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你暗度陈仓了人家的男人,你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人家再找一个呢。所以彩凤决定促成此事,她听到消息后,就启程去比南京更南边的一个城市,找到了那一方的封疆大吏李思汉,向他言明了此事。
老憨儿听说娘真的和老让叔好上了,心里也是高兴的。在老家的时候,老憨儿早就知道了老让叔对他娘的这点意思,但当儿子的不便过问老人们的此类事情。但老憨儿也不是一点反感都没有,他在村里和孩子们打了架,人家就拿老让说事,说他有个野爸爸。这个比老憨儿大不了几岁的老让,从辈份上应该是他的叔,却总像爹似的关心老憨儿。少年时,老憨儿十分反感他,后来,到了老憨儿也该娶媳妇的年龄,就明白了大人们的苦处,反感转变为同情。
彩凤说:如果您不是现在的地位,那么婶子的这件婚事就是件好事,可是您现在也是数得着的大首长了,母亲却梅开二度,是不是就影响不好了呢。老憨儿看了看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干部,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也有这方面的成分,却不是主流,主流嘛,应该成全老人。俗话说儿女满堂不如半路夫妻,只有我娘在老家过好了,我才能安心在南方呆下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