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与白当中的微光 - 晚红酒传说 - 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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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夕阳的城墙下,无人的某一角,阿尔文正在和刚刚结识的老者倾谈。
自从在北方大陆来到南方后,阿尔文没有一次笑的像现在一样开心,甚至笑出了开心的泪水。名为黑斯特瑞的老人曾是城市中的著名学者,在被强制辞退前更是王宫中的历史学家和图书馆馆长。说的虽然已经不少,但阿尔文的疑问依然没有消解。
“黑斯特瑞先生,我很好奇,这个国家还有其他人跟你一样吗?能单凭一些小细节就正确猜测出对方身份和背景的人在这里不会有很多吧?”
两人并排坐在草地的斜坡上,黑斯特瑞见四周围都没人,又抬起那剩下的一只眼睛看起了太阳。
“当然只有我一个,我不敢攀比北方白塔中的那些博学者们,但在这南方的小国家里,我勉强还可以自称为一个出sè的学者。不过,你这种无缘无故的担心总有一些原因吧?虽然我经常努力获取北方的情报,但很多地区,尤其是这个小国家,在讯息上从来都是处于落后和被动的。那么,你能透漏一些给我吗?年轻人。”
黑斯特瑞回头看着阿尔文时那深邃的眼光与数不清皱纹的笑让他自己更为忧虑,一个老人面前,作为一名剑士竟然连内心的疑问都无法隐藏。
阿尔文被黑斯特瑞抓到了心中的要点,两者在某些问题上有着共同的相似xìng和同样的疑问,黑斯特瑞被阿尔文一口一个老伯的叫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相反的说,阿尔文则被黑sè特瑞“年轻人”的称呼叫的心中甚是满意。
执著纠正一些细节称呼的阿尔文,虽然经常不满他人对自己的称谓,少许时也有开心的时候。
“我被通缉了,因为某些很特殊的原因。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烟斗老伯?”
“我不清楚的事情有很多,世间万物不可思议的事件时刻都在上演着一场场闹剧,不过我更希望现在可以由你告诉我从头到尾的原因,这是最近一两年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游侠的行列中秘密的消失,跟着加入了十二骑对吧?”
“果然还是被你猜出了身份呢,烟斗老伯”阿尔文咧嘴笑着。
“老伯,虽然我不清楚十二骑士在南方和一些荒蛮地区的知名度,但我参加到现在已经过去了9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传到这里没想到也要那么长时间。”
“其实我也不太意外,zhōng yāng越是发达就越忽略我们这些在偏远地区的小国家,就算骑着马或者坐船传播消息也要几年吧。更别说是十二骑士这种隐秘的组织的消息了。”
黑斯特瑞的烟斗烧起来有一股苹果香味,白sè的烟雾既不刺鼻也不迷眼,闻上去反倒让人清新醒神。阿尔文眼前的烟雾都已经变成环状围绕他一身时方才惊醒,摘下帽子晃了晃扇了扇,把这闻上去还不错的烟味驱赶。
“看来你也很喜欢这东西呢。”
“老伯,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嗯嗯,是啊!”
黑斯特瑞像戏弄一个孩子一样用一种傻傻的口气吱唔了一句,敲了敲烟斗里的灰尘,又开始吸食起来。
“喂!老伯。”
“我在听,急躁的年轻人”
阿尔文换了脸谱,呆呆的瞧了一眼身边已经躺下的老者。
“我被通缉的原因还不便于更别人说清楚,不过我是清白的就没错了。所以你不用在意我身为十二骑士之一的身份或者作出跟寻常通缉犯一样的事情。简单来讲就是,我不会去作jiān犯科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跟其他人乱说我的事情。”
“这一点我很清楚,你被通缉更多是因为一些政治因素吧,我这个瞎眼的老头子对那些深宫政治没兴趣,我只是对历史甚为喜欢而已。别担心,年轻人。”
突然间,两者的对话出现了断层,阿尔文想不出该如何继续说下去,黑斯特瑞也不知道阿尔文会说些什么,最后两人只有相视而笑,像熟悉多年的朋友一样,这也要多得于黑斯特瑞那散漫又大气的xìng格。
“对了!老伯,这里有关一些关于jīng灵的本土神话对吧?”
“嗯,的确有一些.......”
城市内部,鱼骨头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这时候的人大多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陪着家人一起去外观看四年一度的攀塔大赛,城外人声鼎沸,内里却冷清的很。
“咔吱”
清脆无比的声音随着街道尽头的风缓缓传来,坐在门中窗边的瑟雅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声音来源的那角落,穿着一整套盔甲的夏洛特正踏在参差不齐的石头上步行而来,远远看到了瑟雅斯便挥手示意,瑟雅斯也回应了一下。
没一会,夏洛特便走到了门前,摘下了铜质的头盔,笑嘻嘻的走到了鱼骨头的吧台前。
“夏洛特先生!”
“嗨,班德。”
“你忙完了工作特意抽出时间来这里吗?真少见呢。”
夏洛特一言不发点了几下头,习惯xìng的微笑着,对应鼻子上A字型的伤疤,形成了一个菱形。
“听说特兰去参加攀塔比赛了。”
“嗯。”
班德想要回话,但却被瑟雅斯提前抢下了机会,既不像看到老朋友一样热情也不像见到承认一般厌恶,仅仅是以一种无心的语气勉强回答着。
“给你,夏洛特先生。”班德递过一杯茉莉酒到夏洛特面前。
“那种比赛很危险的,每年都有人参加时出意外。不担心吗?瑟雅斯?”
瑟雅斯又开始擦起杯子,即使木杯早已干净甚至反光,瑟雅斯也一声不作的擦着,背过头去不见身后的任何人。
班德很清楚瑟雅斯这种行为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与其说瑟雅斯是在逃避事实,不如说是不够坚强去面对事实。每次他都能从侧面看到瑟雅斯在默默流泪,但他既无力去插手帮助对方也没有办法去解决问题,只有叹息。
“喂!瑟雅斯,你跟特兰都和我像亲人一样,同样都是孤儿的我们不也正是彼此搀扶才走到了今天吗?你太软弱了,别因为会出意外就不敢去面对就在你面前的事实啊!哪怕会让特兰看到你哭泣也好,总比他在需要帮助又无能为力时看不到自己亲人的面孔要好。”
“婆婆走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哥哥,但当我也离开以后呢?还会有人去保护我的妹妹吗?”
“如今轮到你了,瑟雅斯。那个被婆婆和哥哥保护着的小妹妹现在也要有长大的一天,你很爱护特兰对吧?那就别惧怕对他残忍的事情,有时候男子汉的道路就是这样子,我希望你能谅解特兰,并且由始至终的去以姐姐的身份保护他。”
去吧!班德心中也这样想着,但他始终都没能说出口。而夏洛特在他眼中正是那种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的男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夏洛特起身戴上了头盔,前后没一会的时间便转身离开。班德试图挽留,但那并不是明知的做法。眼前这名戴着头盔被班德尊为兄长的男人,来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出一直都没来得及讲出的那句话。
离开,正是他此时最好的做法。
当夏洛特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侧过一边脑袋看着瑟雅斯。
“相信特兰,别那么消极。瑟尼!”
光从门外找了过来,瑟雅斯的泪水也被照得发亮,夏洛特那看不清的容貌中仿佛有着一副比以往更灿烂的笑容。
“别叫我的小名!”瑟雅斯背对着夏洛特银灰sè的盔甲喊着。
“哈!你不是没那么伤感挺吗?瑟尼!”夏洛特转回头,继续向前走。“我在城外等你们。”
瑟雅斯擦干了有些咸的泪水,整理还一条条金发。似乎是重新振作起来一般,握起拳头喃喃自语。
“瑟雅斯?”
“是?”
班德突然的问候让瑟雅斯想起屋内还有一人,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歉意。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又随便在别人面前哭起来,对瑟雅斯的教养来讲是极为反常的事情。
“我们会去支持特兰的,对吧?瑟雅斯。”班德的小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动但却让人感到他内心所想表达的一切。嘴边的皱纹也褶了起来与嘴巴几乎连成一线,仿佛等待着什么,可能是一个回答也能可是一种反应。
“我也很期待。”
“啊?”
班德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复,一个不同于他所想的回答,却又是等同于瑟雅斯所思考到的一样的期待。
“在我儿时所学习的过程中,某个男人教会了我一些本来该早就明白的东西。今天又被死人上了一课。没错啊!我们要面对而且是勇敢的去面对现实,承当自己应有的职责。班德,我过去太懦弱了不是吗?”
“懦弱?你不是出名的大姐大吗,瑟雅斯小姐?”
“哈哈哈!别拿我开玩笑了。”
城外某块绿sè草坡上的营地中,宫廷内外的官员与贵族们齐聚一堂,几乎全部人都来到了这里为4年一度的比赛庆祝。
在国家民众的眼中确实只是普通的宴会,虽然昂贵且不可负担,但也只是一场无关他们利益的聚会罢了。有不同的是,住在豪华房屋内衣着华丽的贵族们却善于利用这种聚会来分划自己的利益。
红sè的葡萄酒之间透着一点光亮,有人喜欢从那看不透却又能见到一丝光影的名贵玻璃酒杯中观看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福克西纳正是那种乐在这种行为里的男人,不但老练也懂得该何时收手和出击,就好比狐狸一样,在残忍和狡猾中磨练,在逆境与暗处中生存。
“大人!艾兰思家的米提尔大人希望能见你。”一个侍从钻进了福克西纳的在营地里的淡红sè帆布帐篷。
“让他进来。”
福克西纳又晃了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帐篷外出现了一个人影,转眼间便进到了帐篷里,一个穿着羊毛靴子,身穿绒丝蓝sè外套头戴貂皮扁帽的年轻男子慢走了进来。
“子爵大人还好吗?”坐在垫子上的福克西纳举起手中的空杯向门口的男子致敬。
“还好,托国王和你的福。”
“比起我父亲的健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福克西纳大人,我的父亲希望你能尽快回复我们家族的请求。”
福克西纳打了一下手势,身旁的侍者们都纷纷退出帐篷。被侍者成为米提尔的男人绕着帐篷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观看帐篷上挂着的古画。
“这些画很漂亮,看着它们就像回到过去一样。”
“我的宅邸里还有更多,比起这个临时的场所来比,这都不算什么。”
“如果你能同意我们的请求就可以获得更多这样的作品,还有更好的东西....”米提尔回头看着福克西纳。
“这是利益的互换,也是我们之间关系的进一步加深,对吧?”
“那么,我们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当然!很好,不过这需要时间,国王的权威之下只有一个大家族能维持在权力的顶端。不过比起我年轻时周游列国所见到的那些大国来说,一个或者两个的世袭贵族家庭根本算不上什么。对吧?”
米提尔摘下了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不耐烦的又从兜子里拿出了笔和纸,写上了一些东西。
“请别在我的眼前吹嘘你年轻时的事迹,我现在只要更实际的回答。”
“那你又在写什么呢?笔记?”福克西纳质疑地问。
“没错,我父亲已经很虚弱而且衰老,我只能读给他听。也因此,希望你能尽快的做到你曾经答应我们的事情,当你做到了,我许诺给你的承诺也自然会做到。”
米提尔写完后将笔记放在帽子的一个夹层内,收起了东西后正面看着福克西纳开口讲:“我的家族是外来者,要成为这个国家中的权力核心并不容易,更别说获得那个老国王的信任,而你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一切。”
刚巧我们也有你需要的东西对吧?现在有影响力的的家族只剩下两个,他们彼此结盟把你我都排斥在外。如果你想跟我一样获得更高的地位,那么就应该尽快做你该做的,当你成功后,我们都会双赢!”
“也许你该听我讲讲。虽然我位极人臣,但那两个该死的家族我依然没办法,他们根深蒂固。不过别担心,难道你忘了曾经三个大家族中的一个被我们在十二年前彻底搞垮了吗?这十几年的心血不会白费的。给你的父亲带话,我已经动手了。”
听完话的米提尔轻轻撩开帐篷的帷幕,头也没回的直接走了出去。帐篷外的侍者们也从帐篷外一个个回来。唯独福克西纳一直没动,满脸jiān笑的盯着手中的空酒杯,一边笑一边拿起一个早已打开的葡萄酒瓶,缓缓倒入暗红sè的酒液。
“我要拿到的谁也别想阻止。”
福克西纳走出了帐篷,看着营地上的贵族和草坡远方下风处的普通人,逐渐滤清了心中的烦恼。难得可以从贵族的纠纷以及权力的争夺中脱身而出的他,十分珍惜这样安宁但却是虚假的时光。
“福克西纳先生,你终于肯见我了。”
模糊不清的声线从帐篷后方传到了福克西纳的耳中,带着一种不确定以及神秘的感觉引起了福克西纳的注意。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慢慢绕着圆形帐篷的边缘走向了后面,尽头处没有一个人在,尽是些临时的木箱和废弃的木桶。
“我们又见面了,福克西纳先生。”
一个影子坐在众多箱子的深处和顶端,说一个影子并不合理,而是因那人全身都穿着黑sè和灰sè混搭的礼服,一顶小礼貌戴在头上,遮住面孔。即使是白天,阳光的照shè下也难以翻遍位于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是虚幻的影子还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福克西纳再一次转过了弯路,终于直面的看到了那个距离数米远古怪男人的真面目。
“我可没见过你,你是什么东西?混球。敢在我的地盘戏弄我。”
“如你所说,我也许真的是个混球,福克西纳先生。我们要找到你还是比较麻烦的,为了避免误会,我尽量都通过温和的手段跟你见面,这样也可以避免不相关的人员伤亡。”
那人抬起了头,黑sè的小帽子下是白sè的皮肤,带着一副黑sè圆片墨镜,眼睛深深藏在其中。嘴巴上有着浓厚及腮的八字胡,一根看起来老旧却不冒烟,有花纹但隐隐发光的烟斗纹丝不动的跟胡子一样挂在他的嘴上。
黑sè的西式礼服上没有领带,只有一根黑sè短拐杖挂在了大腿上,同样深黑sè的皮包放在了两腿上,双手放在一旁,不动也不晃。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的衣着恐怕是北面来的人吧?”
“没错,福克西纳先生。我的确是由北方来到南方进行一些很有趣事情的人,不过你唯一要明白的就是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
“什么?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福克西纳指着那个男人。
“很简单,普通的民众不会在这种聚会上找到你并且潜入你的营地里,这就是我的资本。”黑帽人用手比划了几下,试图为他那让人听不清的沙哑声音做解释。
“你是名刺客?”
“不,刺客太懦弱。我的手法更直接和简单。不过没必要因为个人喜好就去给自己制造麻烦,对吧?”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了,先生。我的目的就是你提供给我们帮助,就像你给那位艾兰思家的年轻人的一样。不过并不是对付什么贵族之类的。只是希望你能不定时的提供给我们关于这座城市的资料以及对这个国家附近的通行证。”
“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很多,比如说资金和人力,宝物或者美女。只要你需要,在一定程度内我们都可以给你。”
“我需要考虑一下。”福克西纳掐着下巴背过身子说。
黑帽人站了起来,摘下帽子,深深的用那没有一根头发的脑袋鞠了一躬,又挥了帽子对着福克西纳行了个礼。然后走向更高的箱子,一步踏一步越踩越高,直到从最高处落到对面不可见的地方。隔着一大排箱子福克西纳得到了那深沉不可寻找根源的声音的回复。
“当你生rì的时候我会再来拜访你。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请求吧。狐狸先生!”
“我们?果然不是一个人嘛。”
福克西纳带着疑问走顺着刚才的路走回了营地中,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后又拿着空酒杯低头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中。
攀塔比赛逐渐走向最后的终点,从早上开始举办的比赛至今已经过了数个小时,象征着时间进度的太阳也逐渐由东方飘向西边天际的底层。在整个过程中依然坚持的人并不多,包括特兰在内也只有三四十人。最后剩下的全部都是曾经的老手已经意志力坚强无比的人,而特兰正是后者。
在古老故事的传说中,这城市最光明的一刻既不是黎明也不是午rì,而是太阳在此地离开时飞向星空的一瞬间,rì与夜的交替之时,在那淡紫sè与深蓝sè混合的线上,繁星引来了最光辉的阳光,照透一切,让处于城市顶端的点在黑暗中为万众所目睹。
“故事里是这样说的吗?老爸?”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跟着父亲一起在山边的草地里看着那被云雾围绕的城市顶端。
“现在看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看到呢!老公。”孩子那年轻的母亲也不自禁的问起了自己的丈夫。
“我哪里会知道啊,每100年才会有故事里说的那种情况发生,换句话说25次攀塔比赛才会有那种只在神话中看到的东西出现。况且亲眼见到的人本身就不可能活到现在,我们国家年龄最大的在记载上才93岁,一生人就算见一次都是运气极佳了。又不是zhōng yāng大陆那群寿命顽强的家伙。真是的。”
“啊,老爸。你不知道吗?”
“当然!”
“况且,本来这一大片土地就是被浓雾包围着的,阳光就算在平时也很少见到呢。更别说那种只在故事里的东西了。好了,回家吧。”男孩子的父亲又补上了最后一句。
“哎?老爸!不是吧。”
一阵孩童的哭泣声后,围观的一家迈出了向城内出发的脚步。不一会就走远消失在原来位置能看到的视线内。
“是一家人吗?还真是温馨呢。”阿尔文走到刚才他们站过的石头旁,坐了下来。一旁的黑斯特瑞与之前相反,只是站着,拖动那弯腰驼背的身体,叼着那烟斗慢慢抽了起来。
“你没家吗?”黑斯特瑞问。
夜幕降临的特别快,在边缘的某些草地上,一些在白天,哪怕是雾中的白天也不易见的生物探出了走向夜晚的第一步。
一只萤火虫随着夜晚看不到的柔风飘到了阿尔文的手掌间,他翻动着手指的每一个隙缝,让那萤火虫在手掌间爬行。跟着,伸出了手,放飞了它。
“控制不住的情感有时候也会让我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家,我也是为了逃出,或者说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与责任而选择了现在的路。”
“叛逆的青chūn期吗?每个人都有,说起来,我也有些怀念了。”
“老伯,别傻了。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阿尔文垂低了头,打卷的棕sè长发盖住了他的面孔,他盯着地面的草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又伏下了身子,趴低对着草丛里的一些东西看着。
一个微观世界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各式各样散发荧光的生物,互相捕食且又彼此依赖对方,得以共存。
“这里的阳光一直很少,这些生物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那已经不是我们生命所及的长度了。你很感兴趣吗?”
“没错,但不单是如。一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一个小型不可见的世界不是吗?同样的法则用在任何地方都适用,就像我眼前的东西一样。”
“你是想说这个王国吗?还是你自己?”黑斯特瑞老练地笑了出来。
“就像梦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