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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出嫁 - 侯爷有话躺下说 - 之子于归兮

第138章 出嫁 - 侯爷有话躺下说 - 之子于归兮

永宁花园子里小湖泊里在刚开春儿的时候下过一次鱼苗儿,现今这会儿到了秋天,都长大了。花团锦簇的锦鲤,很是好看,不知是不是住在皇女府上,格外的有灵气,人往湖边儿一站,还没投食呢,那锦鲤就一汪汪的都聚过来了,很是讨人喜欢。

宁怀因说她,主子爱吃,连府上的鲤鱼都跟着爱吃,被她当即就敲了一扇箸子。

女孩子们自然都喜欢这些小东西的,当即都管永宁要了鱼食,结伴去湖边喂鱼去了。永宁叫几个会水的婢女小厮在旁边跟着,免得等会儿失足落了水再出了什么好歹来。

绿华拿着鱼食说道,“永宁姐姐,你不去么?”

永宁笑笑说,“我就不去了,喂鱼喂得我都蓄了,你们去吧,且小心点。特别是朔雪。”

众女应了声,欢天喜地的拿着鱼食走了。

永宁抬眼瞥瞥旁边的合仪,“你怎么不去?”

“不就是喂个鱼,我府上也有,何苦专门到你这儿来喂,还不如多跟你说说话。”

永宁一手捏着袖子一手提着茶壶给合仪又倒了一杯茶,“想不到我这些姊妹里最后竟只落了个你,想当初你多嫌我,想不到如今也能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不过话说来,我要嫁的是宁怀因,你就不恼我?”

合仪闲闲的打着扇子,“我早前儿就跟你说过了,我追着宁世子,啊现在该叫宁王了,追着他跑了那么久,他都不曾正眼看过我一眼,我也是个有脾气的,我样貌家世都好,不愁找不着好婆家。这般一想开,看着宁王也就没那么好了。你先前跟我说过,人性本贱,现在想想是这么个理儿,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喜欢,可越是喜欢就越是得不到。我如今算是脱离苦海了,说来还要谢谢你。”

“不过,”合仪凑近了些,握住了永宁的手,“你为何突然就同意嫁给宁王了?你之前与定安候爱的死去活来,可没少在我跟前儿说你俩那些恩爱的破事儿。怎么这么突然就嫁了?你莫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永宁脸上笑容不改,将合仪的手拉倒一旁,“哪儿有什么瞒着你们,只不过是觉得不合适,我也与你一样,只不过是想开了罢了。至于宁王,说这个没别的意思,他至少对我一心一意,就算不能如胶似漆,至少能相敬如宾,我这还要求什么呢。”

“对你一心一意的可不止这一个,我记得你有个表哥,见天儿的在你屁股后面跟着跑,他对你不也是一心一意,你怎的不嫁他?什么叫相敬如宾,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你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若是没有这有情人,你就一辈子做个老公主,怎么现今也学着那些没趣的人说什么相敬如宾了?永宁姐姐,你这边刚嫁给宁王,贵太妃就被奉为静安太后了,这里面,真的没什么关系?”

永宁微笑着看她,“合仪,我知你关心我,但这里头确实没什么。”

合仪看着永宁,突然讽刺一笑,“罢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管你。我只不过怕你脑子一抽做了什么错事以后再后悔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多话了。”她站起来问莲子要了一盒鱼食,“我且看看这是什么金贵的鱼去。”说着,便拿着鱼食去花园子喂鱼了。

众人都走了,只留下永宁一个坐在那儿,看着不远处的闺女们撩水嬉笑,永宁也跟着笑了起来。

合仪说的话,她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思来想去,这确实是最好的结局了。宁怀因为何要走的这么仓促,她大概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原因。虽说陆晅对人家的圣女一心一意,但陆晅骨子里是个大男人,在他心里,永宁早就是他的女人了。她这边单方面的解除了婚约,陆晅回来之后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得知她嫁给了宁怀因,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这也都是永宁自己的猜测,或许陆晅回来之后就一心一意的守着圣女过日子也不一定。

宁怀因和萧远定是还不知道陆晅与比丘的渊源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比丘男人向来忠贞。为了避免再发生什么意外,便尽早的叫宁怀因带着她回南藩,到时候婚事已定,一切都已成定局,陆晅便也没了法子。

永宁朝后一躺,躺在了椅子上,用扇子挡在眼前,看到的便是蒙蒙的绿色了。

嫁给宁怀因啊……也很好的。宁怀因就是寰哥哥,寰哥哥就是宁怀因,没能和寰哥哥一起做信书里面的事情,一直是她的遗憾。以后,他们便有的是机会可以一一实践了。

至于陆晅……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想起来,若是想起来,仍会克制不住的心痛。但是已经好多了,和宁怀因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很少的想起他来。永宁有时候就想,大概还是她和陆晅有缘无分,一切都是注定的,强求不得的。这般想,人便开阔了很多,她对于自己想起陆晅这件事也不再刻意的排斥和反感了。不管陆晅对她的情谊是真是假,她对陆晅的情谊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短时间内定是忘不了的。若是今天分手明天就忘记,那只能说明从未用心爱过。

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慢慢忘记陆晅的。就算真的忘不掉,将他模糊成一个影子,就深深的藏起来就好,盖上幕布,再关上心门,便好了。

什么叫有压力才有动力,内务府的人深刻以身试剑了。永宁听说婚服做好了的时候,吃惊的很。本来心想着这么快就做好,会不会做工不好,但见到实物了才知道是多虑了。宁怀因既要安排着回南藩的事宜,又要准备迎娶永宁的事宜,忙的不可开交。永宁为表体恤,便带着婚服去了世子府上试穿。

宁怀因虽已贵为平南王,但他的世子府现今还没有改名字。永宁下了马车的时候,便有世子府上的小厮过来当马垫,永宁不喜欢踩着人的背下马,但那小厮极是恭敬的说这是王爷吩咐的不敢有所怠慢,永宁便轻轻的踩着下来了。

世子府两边有两列婢女和小厮迎她,这还不算,世子府的管事竟还叫人铺了地毯,从大门前一直铺到屋门前,说是公主尊贵,不能叫公主的绣鞋踩地,永宁很是咂舌,但那管事说这都是该有的理儿。

“虽然公主殿下还未与我们王爷完婚,但公主殿下已经是我们的女主子了,在我们南藩,新嫁娘第一次到男方家来的时候就是要这样。公主不必觉得害羞,这都是小的们该做的。”

永宁看着冲着她笑的眼睛都快笑没的管事,有些尴尬的踩上了地毯。这厢脚才刚一挨着地毯,那管事就招呼婢女们,“快快快,还不快来扶着公主殿下!”

莲子一听,很是迅速的跑到了永宁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

因为宁怀因出了府还未回来,永宁便在大厅等着他。但是管事非常不客气的直接将永宁请到了宁怀因的卧房里,说了一通比如‘很快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能让女主子坐在冷冰冰的大厅里等主子回来呢,夫妻就是要在卧房里等啊’云云的话,不止如此,婢女们像人民群众感谢八路军那样热情,呼呼啦啦的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把莲子气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永宁很尴尬的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些人……难道将来都要跟着回南藩么?这……也太热情了,热情的招架不住啊。之前去定安侯府那么多次了,都不见哪个小厮婢女的这般热情。

永宁猛地一愣。是啊……她之前去侯府的时候,从未有人来伺候过她的。原本她只以为是侯府上的下人都怕她,现在才知道,奴才也是狗眼看人低的,他们主子看重你,奴才便跟着恭敬,当然,他们主子要是不看重你,奴才们才懒得理你那么多。

世子府上的奴才,对她这般恭敬,并不是因着她公主的身份,而是知道自家主子爱她爱的发了狂,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的抱得美人归,要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敢惹了公主,一准儿吃不了兜着走。当然,若是得了公主欢心,那便也是时来运转了。

永宁默默在心中咀嚼着这份苦涩,唇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这般如坐针毡的坐了好久,宁怀因总算是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永宁很是头大的坐在那儿,脱了披风就过来了。对着一众婢女说道,“公主不喜欢这般吵闹,你们这是做什么?”

府上的婢女可深知自家世子是什么脾气,看着温文尔雅的好相处,实则也是个脾气暴躁的,而且这脾气暴躁的源头还大多都来自于这位公主。上次小蓝的头被世子砸烂,不就是世子在公主那边碰了壁?当下听到宁怀因这么说,一时间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永宁拽拽宁怀因说道,“她们只是来伺候而已,你这么凶做什么。”

宁怀因抚着永宁的肩膀,“她们有没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

永宁看着婢女们的样子,心道想不到宁怀因这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在府里头还挺有威慑力,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让他们下去吧。”

宁怀因这才冲他们摆了摆手叫他们下去,婢女们如蒙大赦,行了个礼就忙不迭的跑下去了。

宁怀因抱住永宁,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浅如蜻蜓点水,他知道永宁对他的心理防线还未完全打开,因此每次与她亲近也都很有技巧,即使握手也只是轻轻在手背上剐蹭一下,即使亲吻也只是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半点**都不带。

虽说,他光是看着她,就像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亲吻爱抚了。

“我来得晚了,等很久了?”

永宁摇摇头,对他的这般碰触并不是十分抵触,“也并没有。既然回来了,就开始试婚服吧,听说好像很是繁琐。”

宁怀因宠溺的看着她笑,满心满眼都是得偿所愿的满足,那目光灼灼的几乎叫永宁招架不住,“嗯,好。”

本来说两人一同试的,但是宁怀因考虑到永宁害羞,便去了外间,留永宁和宫里的嬷嬷宫女在内间。

婚服依旧是曲裾的样式,只不过没了她原来选的云烟纱,料子也不是盘云锦,而是回文锦,回文锦比盘云锦的花纹更细致,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唯有照到阳光的时候,才能看见身上有一明一暗的回字花纹。

凤冠也不是之前选的那个了,内务府重新选了样式,两只凤凰斜斜的停在鬓边,面前一联东红珠做的珠帘,一直延伸到下巴,依稀能看到珠帘之下那勾人的红唇。

穿上了婚服,永宁站在落地镜前转了转身,就见铜镜里那个人也跟着转了一圈,珠帘叮当碰撞着响着,很好听。

宫中的嬷嬷看了眼睛都直了,不住的夸她,“哎呀我的公主,您可真是绝色啊!”

她本来就适合穿妍丽的颜色,婚服又是一身的大红,连妆都是红妆,胭脂也是最红的,仿佛是杜鹃将自己的胸膛刺在荆棘上,那是燃尽了生命的红。

永宁一直觉得婚服上的红是很壮丽的颜色。能够对另一个人许下白头之约,这本身就是一种庄严的事情。只是可惜,许多人很快就将这誓约抛之脑后了。

珠帘还在不住的摇晃,永宁看不清铜镜中人的表情,她将珠帘刚拨起来挂在两边,就从铜镜中看到了同样身着婚服的男子。铜镜昏黄不清,永宁一怔忪,竟然看到了陆晅。

宁怀因走近,在她身后当着一众宫人的面情不自禁的抱住她,“宁儿,你真美。”

看着宁怀因抱住了公主,宫人们都很识趣的默默的退了下去。看看宁王那眼中的痴迷,说不定今儿就会提前过洞房了呢。但是那又如何,若是过几天验出来不是处子了,也刚好有个说法。

镜子里画面一闪,宁怀因在她身后抱着她,唇就看看停在她耳边,他说话间,仿佛唇瓣随时都能亲吻上她一样。

永宁眨了眨眼睛,有些涩然的笑了,“真的么?多谢。”

宁怀因与永宁一道自镜中看着这拥抱在一起的新人,眸子中有无限的满足,“自然是真的,我的宁儿,是全天下最美的。美到……我都害怕。”

永宁侧头问道,“害怕什么?”

“害怕有人会将你抢走,”宁怀因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低头望进她的眼睛里,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一样,“但是,宁儿你是我的,对么?”

永宁微微一笑,“是啊,我是你的。”

宁怀因喟叹着将永宁搂进怀里。我的……我的……我的宁儿……

日子过得如同指间沙,流逝的飞快。永宁最后这几日都在忙着料理走之后的事情,她在京中的生意,全都交给了弦迟他们帮她打理,本来是想着将玉茗留下来的,但是玉茗抵死不从,表示永宁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干什么都好,就是一定要跟着永宁。永宁没法子,只好另交给他人。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房产和地产,永宁想了想还是交给了魏家,她这一嫁,大概回还的机会很少了,就当外祖和母后的体己钱便好。既然交给魏家,那自然是交给了魏紫应。

再见魏紫应,魏紫应望向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心如死灰四个字,但是相比较她和陆晅订婚的时候,魏紫应的反应已是好了很多。大概是接受了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事实,整个人颇为坦然了。

“仔细算来,这是我第四次错过你了,”魏紫应嘴角便似一丝苦笑,“我真是个失败的男人。”

永宁披着藕荷色的披风,浅笑着对他说道,“没有缘分,怨不得你。我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还,还望紫应哥哥帮我照顾好母后和外祖,小宁子谢谢你了。”

“这……还是第一次你在我面前自称小宁子。”

“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还是叫你如意一回吧,”永宁将兜帽戴好,冲魏紫应摆了摆手,“走了。”

身形一顿,永宁回头,是魏紫应握住了她的披风一角,永宁看了看那被魏紫应攥住的布料,笑着掰开了他的手,“紫应哥哥,祝你早日娶得如花美眷。”

明日,就是她出发去南藩的日子。

这最后一日,永宁一整天都在慈安宫中陪着静安太后。静安太后被奉为太后之后,理应是要搬到别的宫殿去的,但是静安太后说在这芷兰宫中过了大半辈子,已经是习惯了,便将这芷兰宫改作了慈安宫。

静安太后虽有些怨她,这般不声不响的就将自己的终身这般托付了,但到底是自己的心头肉,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了舍不得。

“你这个野丫头,自小就主意大,我这个当娘的也管不了你……”静安太后摸摸眼泪,“娘亲我这一生,竟是要经历两次生离死别。”

上一次就是她嫁去南藩,不过那是被迫的,这一次也是嫁去南藩,只不过是她自己自愿的,且……恐怕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母后,”永宁笑着替静安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现在也终于能唤你一声母后了。百年之后,您就能见到父皇了,不开心么?”

余下的只是长叹。

从宫中出来,天已经黑了。但是永宁却并不想回府。

莲子在一旁劝道,“主子,明日……就是您出发的日子了,少不得要卯时就起来梳妆打扮穿嫁衣,还得进宫拜别太后娘娘和皇上,今日早些回去歇息吧。”

永宁却没有吭声,过了良久,她叹了口气说道,“去新房吧。”

“主子!”

永宁冲莲子笑笑,“毕竟我操持着装了那么久,总是不甘心啊,就让我去看看吧。”

这座新房,是以陆晅的名义买的,但是钥匙一直是她拿着的。如今马上要走了,永宁再在这里看看,颇有些唏嘘。

这座府宅,还真是漂亮呢。大概就算她到了南藩,那是真正的小南国,大概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园子了吧?

永宁慢慢的在回廊上走着,看着柱子上雕着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看着房檐上蹲着的鸱吻,看着她亲自栽下的腊梅月季和玉兰树,这些花儿,大概到了来年,都会枝叶茂盛,花团锦簇的吧。

只是可惜,她都看不到了。

这座府宅,在她走了之后,是会空置呢,还是住进来新的人呢?只要一想到陆晅会带着白戚戚住进来,永宁就一阵恼怒。她对自己说,只不过是舍不得这些好看的摆设,这都是她花了心血的,这般平白让给别人定是会心疼的。

嗯,她只是在心疼器物而已,而已。

永宁一直在回廊下坐到月上中天,才慢慢的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原本承载着她美好愿望的院落,颓然离去。

夜里,她一个人坐在靠着窗的梳妆台下,一头及腰的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桌上点着一盏小而精致的荷花灯盏。那是夏华刚刚做出来的,单独做给她的,别的人都没有。

她坐在那儿,粉色的灯火将她的脸映照成蜜桃的颜色。她坐在那儿,看着一个檀木盒子发呆,里面是一只上好的湘妃镯,那是母后送给她的津楼镯,要她在大婚之时戴上。

永宁将那镯子取出,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触手滑腻温良,果然是上好的镯子。

大婚之时戴上啊……

呵呵。

永宁将镯子放回盒子里,长指一扣,便将塔扣锁上了。眼泪一滴滴的砸在了桌子上,手上,灯火映照下,她脸上的泪痕就像一道道荧惑划过的痕迹,几乎要将她割裂成一片一片的了。

这是她情殇以来,第一次为陆晅流泪。永宁在心中默默的想着,陆晅,这次是彻底要说再见了。不管以往如何,他又做过什么,她还是全心全意的感谢他曾为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哭还是笑,泪水还是汗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从明天以后,不管是甜蜜还是痛苦,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将彻底忘记。

彻彻底底的忘记。

从明天起,陆晅这个人,在她的世界里,虽生犹死。她会学会慢慢的将恨意磨灭,就像贝一点一点的磨砺着跑进去的粗糙石头,就算过程会流血,她也甘之如饴,等到那些恨意全部都被她磨成了镍粉,那她便是真正的解脱了。

她爱他。她恨他。她遗忘他。这是最好的也是既定的结局。

那只檀香盒子被永宁锁在了墙里,永世不得出现。

今日,是永宁公主出嫁的日子。这位订了三次婚都没嫁成的公主,在今日终于要出嫁了。婚车会从皇宫出来之后绕行全城,让京城百姓都一睹皇族的风采。京城百姓都早早的来到了婚车要经过的地方等着,就为看一眼这空前繁华的场面。永宁公主这次的送嫁队伍,比上次还要多,香车宝马更是足足绵延了一整条街那么长,让驻足围观的百姓无不啧啧称奇。

永宁穿好繁重的嫁衣,珠帘挡在眼前,看不见人们的表情。她被宁怀因牵着,一步一步走向大殿,拜别她的母后,拜别她的亲人,拜别她的故土,此地一去三千里,此生无缘再回还。

她被婢女搀扶着跪下,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母后,外祖,紫应哥哥,还有一众长大的姐妹们,我走了。

永宁起身,透过那摇摆不定的珠帘,看了她的母后最后一眼,转身上了华美精致的送嫁婚车。

“起——!”

三下鞭响,回荡在大梁皇宫中,这是大梁送别公主之礼,意味前路开阔,一鸣惊人。

婚车要在京城里绕一圈,以供百姓驻足观瞻。永宁坐在婚车的最前面,四周的幔帐都被绑起,她头戴凤冠,一身大红嫁衣,唇色比开的最好的红梅还要艳丽,皮肤比眠雪山上最白的雪还要白皙,她端端坐在那儿,目视前方,珠帘摇摇晃晃,那红唇就时不时的显露出来,只见那红唇微微勾起,只不过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就足够叫众生倾倒。

皇族游城,接受万民朝拜观瞻,这也算是皇族亲民的一种方式。永宁坐在那儿,她也许应该拨开珠帘对着底下的百姓笑一笑,又或是冲他们招招手示意一番,这都是皇族游城时应该做的。但是永宁动不了,她心里不知为何很紧张,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底这是她第二次穿着大红嫁衣游城了,应该也熟门熟路了才对。哈,连出嫁都能熟门熟路,她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莲子和菱角在她身后跪坐着,自是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的。当初永宁其实只想带莲子一个的,但是公主身后必须有两个婢女,加上菱角极尽表忠心,哪怕与亲妹妹荷叶远距千里也要追随主子,永宁便将她带上了。

莲子看见永宁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双手也时不时的攥紧衣裙,以为她是紧张,便悄悄说道,“公主,再忍一忍,马上就出城了。待出了城,您就能回到后面去了。”

永宁轻轻的‘嗯’了一声,只不过周围满室百姓的欢呼之声,听不见罢了。

永宁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道大概是凤冠太重压得头皮疼,这才紧张兮兮的,但突然就好似有所感应一般的侧头朝街道上一侧望去,只见那处的人群就好似馒头上被戳了个洞一样快速的虚软了下去,她能听见马儿嘶鸣声,好似是有人从马背上掉下去了。

人太多,就是容易有这种事故。她有什么好看的,值得百姓们这般拼命?

婚车终于游完了城,城门缓缓打开,吱吱呀呀,是厚重的木板发出的声音,永宁看着前方明明一片开阔的前路,却觉得有些迷茫。直到现在,她才有了出嫁的真实感。

她这是……真的要嫁去南藩了啊。

数千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势浩大,震耳欲聋:“恭送永宁公主!”

“恭送永宁公主!”

“恭送永宁公主!”

一声一声,在她身后如惊雷一般响起,她回过头,就见魏紫应立在城门上,依旧是一身紫衣。负手立在桓垣之上,目光温柔的望着她。

永宁慢慢的笑了,拨开层层叠叠的红色幔帐,冲着那抹紫色扬了扬手,手中的帕子被调皮的风捉走,飘过那人身旁,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抓住。

魏紫应看着手中的红色丝帕,眼泪慢慢盈满了眼眶。

他再抬头之时,那个人的脸已经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条红色的长龙,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着,那里承载着他的少年和爱恋,却慢慢的都消失不见了。

小宁子,魏紫应的泪滑下来,再见了。

还有……我爱你。

婚车才刚刚走出没多远,也仅仅是看不到城门的距离,宁怀因就打马而来。他一身大红喜服,墨发高高束在紫金莲花冠中,被一根两头皆是红色飘带的长簪固定住,那飘带飘飘飘袅袅的顺着发髻垂到胸前,很是绝代风华。

想起方才他一马当先,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接受万民朝拜和观瞻,春风得意马蹄疾,想必也不过如此了吧。

宁怀因撩起婚车的红色幔帐,有那么一瞬间,叫永宁想起,陆晅当初接她回京,在路上,也是这般撩开她的帘子。

宁怀因打马而来,冲她温柔体贴的说道,“累了么?”

永宁双手放在腿上跪坐着,抬头也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累了。”

“那便去后面歇着吧,”宁怀因伸手递给永宁一只果子,“喏,这个给你。”

永宁接过,惊喜道,“哪儿来的?”

宁怀因凑近她小声说道,“刚才游城的时候经过一个水果摊子,老板给的。给你解解渴。”

永宁笑着应下,“那我分作两半,你也吃。”

却见宁怀因摇摇头,继而又握住她的手,他一边骑马一边还要探身去握她的手委实有些高难度,永宁便主动将手伸出去给他握住,“这不行,我才不要与你分开……吃。”

永宁一愣,接着便佯装恼怒的去锤他,被宁怀因笑着躲过了。

“吃吧,累了就去后面歇着,我在前面,有事儿就喊我。”

永宁手里握着果子,点头说好。

莲子在后面高兴的说道,“主子,看王爷对你多好。”菱角在一旁,脸上表情不明。

永宁看着手里的果子,回身递给莲子,“不是有削水果的小刀么?削了吧。”

莲子接过,“哎。”

莲子推开隔间的小门,进去削水果去了,菱角膝行几步走到永宁身边,“主子,累不累?奴婢帮您把凤冠去了吧。”

却被永宁阻止,“不急,远嫁至少要这般过三天才能在夜里取下来凤冠,不然不吉利,日后婚姻便不会幸福。”

菱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原来是这样。”

最后那水果还是叫宁怀因吃着了,不过不是分开吃的。永宁这边正吃着,宁怀因突然就从马上跳到了车上,就坐在前头的车辙上,拉过永宁的手腕就就着永宁的手咬了一口那果子,笑着说道,“宁儿吃过的果子就是格外的甜。”

永宁又愣了一下,宁怀因蓦地这般调戏她她还真有些不适应。永宁啐了他一口,“七公子怎的也这般油嘴滑舌了。”

宁怀因笑的开怀,“以后我会更油嘴滑舌的,只要能哄得我的宁儿展颜一笑,我怎样都可以。古有彩衣娱亲,今有我彩衣娱妻。”

永宁笑着又将那果子递到宁怀因唇边去,“快吃吧。”

永宁不止一次的想,若是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件事情,她与宁怀因,大概也会很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但还是那句老话,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这般走了四天,已是到了离洛阳很近的修惯,本来早就可以将凤冠霞帔给去了,但永宁很有敬业精神的一直戴着,连夜里也不去,每日的红妆也照常重新梳妆,整个人依旧是光鲜亮丽的模样,但其实内里已是很累了。

宁怀因因为要安排顾忌整个队伍,便将那身碍事的大红喜袍给脱了,又穿回平日里他那些清淡的衣服了。他也知道永宁穿着凤冠霞帔很是累赘,便说叫她换了。但是永宁很执拗的说一定要过了今天,这般才有个好彩头,宁怀因只好答应。

“别太辛苦了,我们的将来,也不全依仗这些仪式的。”

永宁点点头,“知道了,到了洛阳不是有个大驿站么?那时候再换下来吧。”到底穿在身上踏实,永宁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总是有些心慌,具体心慌什么也说不上来,很叫她煎熬。

宁怀因怕她无聊,便时不时的就上到婚车上来陪她聊天逗趣。永宁想着之前怎么不曾发现宁怀因是这样一个风趣的人,特别是调戏人,那个手段可一点也不比情场老手差,连永宁这般脸皮厚如三尺城墙的人都禁不住红了脸。但是想想也觉得合理了,之前与宁寰通信的时候,他就是这般在信笺中开导她的,他是她在晦暗里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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