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 侯爷有话躺下说 - 之子于归兮
将自己的女儿千里迢迢的接来,说什么也要撮合两人,不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当上皇后?想必多年前山伯将白戚戚抱给梵音教教主的时候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不然为什么宁愿坑自己的主子一把也要瞒下来白戚戚孩子的生父呢?
啧啧啧,这个山伯还真是可怕。
永宁唏嘘了一阵儿,“那大双小双呢?现在他们人在哪儿?”
陆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原来刚把永宁劫回来的时候嫌那个千嶂碍事,便叫大双小双去对付千嶂了……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看来是……
永宁发现了陆晅的反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陆晅,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晅讪笑一声,“这个……没有啊。”
“你胡说,你耳朵都红了!你休想骗我!”
被永宁抓包,陆晅没了法子,站起来离永宁稍远了点,“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陆晅蒙着眼睛,看不到永宁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好,我不生气。”
陆晅信了,然后说了。然后?然后他就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女人的话永远不能信。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陆晅哆哆嗦嗦的缩着膀子轻轻的敲着门,“永宁……我错了,我当时脑子不清楚你也不能怪我啊……”
但是里面却传来了永宁的咆哮,“你居然让大双小双去杀千嶂!你脑子进水了啊!他们怎么可能杀得了千嶂!万一他们再被千嶂那个脑子也不清楚的给杀了怎么办!他们两个还是孩子啊!”
“这个……我不是为了惩罚他们么。他们是我找给你的护卫,却去保护那个女人,我这是在为你出气啊!”
门板砰的被重物砸了一下,吓得陆晅一个激灵,“滚!休想花言巧语骗我!”
陆晅悔不当初,他当时也只是太生气了而已才会这么做的啊……
永宁怒火冲天,他也不敢再说话,只好苦逼的在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陆晅可怜兮兮的大声说道,“哎呀……雪越下越大了,哎呀好冷啊……”
果不其然就听到里面传来小人儿别扭的声音,“还不死进来。”
陆晅颇为得意的搓了搓手,跺了跺脚,又将身上的大氅扯开了一点,这才推门进去,进去的时候还不忘踉跄了一下,以示自己盲人的身份。听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这边飞来,陆晅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躲开的冲动。
枕头正好砸在陆晅头上,永宁气急败坏的说,“你少在这儿装盲人了!”
陆晅弱柳扶风的扶住门框,“娘子,我是真的看不见。”
永宁白了陆晅一眼,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倒也忘了跟送嫁那边的人联系一下了,她失踪之后,京城那边是怎么处理的呢?按照一般来说,若是公主被不明人士劫走,皇家有时候为了名声着想,多半是会报暴毙的。还有宁怀因,宁怀因是萧远最大的助力,宁怀因又怎么样了呢?
从卫修尔那里知道了宁怀因的为人,至于他死不死的永宁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了。但是千嶂呢?莲子呢?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呢?之前她一直被陆晅囚禁起来,连自己都朝不保夕更别提操心别人。现在两人开诚布公和好如初了,她就不得不仔细考虑考虑这些被她遗忘已久的问题了。
现在陆晅的伤还没好,他们还不能出去。卫修尔说他不能在凡间待的太久,当时与她说好等陆晅好了就来接他们。现如今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永宁的担忧陆晅全然知晓,他不再跟永宁打趣,走过来拉着她在小几前坐好,说道,“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毕竟是淌过两次水的人了。等我的眼睛好了,卫修尔就送我们回去了。到时候一件一件慢慢来处理。万事有我。你不必着急。”
永宁是非常未雨绸缪的人,这也就导致了她整个人生有时候会活的很累。未雨绸缪过了头便是杞人忧天。虽说那确实是将要面临的问题,但是永宁会在提前多少天甚至多少年开始担心。在现代的时候才刚上大学就开始思考毕业怎么办,找不到男朋友怎么办,将来相亲了要是总失败怎么办,要是没有跟父母喜欢的人选结婚父母翻脸了怎么办,要是生不出来孩子怎么办,要是不想生二胎双方父母不同意怎么办。她的脑子可谓是十分的疲累了。
这样的人身边就需要一个时时刻刻能够安抚她急躁心情的人,可惜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有,但幸运的是在大梁她有了。她有了一个可以跟她说“慢慢来,一件件事情来处理”的人。并不是口头随便放话,也不是无心敷衍,他是认认真真的在替她考虑,她何其有幸也。
她爱死了陆晅的这句‘不用着急’,就像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凉水,满腔的热血都熄灭了。这让她感到轻松和舒服。人有时候也应该适当的做一条咸鱼,毕竟人生已经这么艰难了啊。这是她经常说的一句话。
她握住陆晅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将头靠在陆晅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漫天遍野的大雪,耳边听着小火炉哔哔啵啵的烧柴的声音,心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了。她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把一腔的浊气全都呼了出去。
人若是思虑过甚,便会太沉重,不够轻盈,无法展翅高飞。
陆晅的伤已经全部大好了,但陆晅依旧是拉不开弓箭。永宁安慰他,毕竟心伤不是这么容易能够痊愈的,更何况就算他拉不开大弓,他也是世间无人能出其右的战神。但陆晅却总觉得不安,他说卫修尔的话是对的,既然命不是那么轻易改,那么老天便不会让他们事事如意。就像上一世的山伯并没有背叛他,但是这一世的山伯却性情大变。这皆是因为他这一世的心态已经变了,纵使前尘尽忘,但是上辈子那么痛的教训所带给他的阴影是存在的。
就像在这一世,他爱永宁爱的有些没有由头,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何时爱上的。就像他如何都不同意迎娶白戚戚,甚至最后下定决心要将她送走,这都是他下意识这么做的。
但是司命不会允许事情变得这般顺利,他会安排各种别的事情来干扰他们。
陆晅冥冥中觉得,前世他弓法了得,但这一世甚至连长弓都拉不开,一定是个大隐患。于是他不顾永宁的劝阻,日日不停练着弓法,虽然效果并不是很显著。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三日,院子里的积雪有小腿那么高了。永宁披了大氅,在院子里堆雪人,陆晅就坐在廊子下面,烧着小炉子泡茶喝。
永宁堆了一个大的,又在旁边堆了一个小的,现在正掰着树枝给雪人做眼睛。她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像上了胭脂一样。她已经许久未曾上过妆,衣裳也皆是布衣,但这般返璞归真,倒比之前她贵为公主的时候更叫人喜爱。
永宁一回头,亮晶晶的眼眸里全都是欣喜,她冲着陆晅喊道,“你的眼睛才刚好,小心看雪时间长了花了眼睛。”
陆晅的眼睛已经好了,没有任何大碍。一开始陆晅是想隐瞒下来的,因为之前永宁总想着陆晅眼盲看不到,就大喇喇当着他的面沐浴换衣服,偶尔还光着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等好福利,若是他的眼睛好了便再也享受不到了。
但是还是被永宁发现了。那是在一天的早晨,永宁光溜溜的从被子里钻出来,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被陆晅折腾的不爽利,但是又懒得再烧水沐浴,便只烧了一壶热水,清洗一下那地方便了事。永宁想着反正陆晅看不到,便直接光着身子下了床,烧水兑水清洗。可待她清洗完了要去泼水的时候,却看到陆晅的眸子虽说还是没有焦点,但是亮的吓人,脸上也有些潮红的不太正常。
永宁有些狐疑的问道,“陆晅,你怎么了?发热了?”
陆晅支支吾吾的重新躺回床上,“啊?哦……没有,没有。你继续。”
永宁皱着眉悄悄的摸过来将手伸进被子里一摸,他果然起了反应。
待她恼羞成怒的将被子掀开,就看见两行鼻血缓缓的从陆晅的鼻子下面流出来……
“好啊你陆晅!你居然敢骗我!”
那一天,陆晅被永宁赶到了床下睡觉,并且不准晚上偷偷摸上来,要是被发现了,往后顺延三天。但是陆晅是谁,不摸上去简直就不是他的作风。但是永宁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她本来就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加上现在托陆晅的福,她又有了丰富的实践知识,就算陆晅偷偷的点了她的睡穴,事后还细心的清理了现场,但是第二天永宁醒来的之后还是嗅闻出了空气当中的那一抹犯罪气息。
陆晅死不瞑目,明明一切都掩盖的很完美,他这是最完美的犯罪,根本不可能被永宁发现才对。然而福尔摩斯·永宁十分不屑的指着她大腿根的吻痕说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莫里亚蒂·陆晅,在得知了真想之后流下了悔恨又不甘的泪水,“哼!问题原来出在这里,百密一疏!”
福尔摩斯·永宁叼着烟斗,手里拿着绳索,“莫里亚蒂·陆晅!我现在要以法律的名义逮捕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莫里亚蒂·陆晅不甘的被福尔摩斯·永宁用绳索捆在了柱子上,“哼!你是斗不过我的!我还会再回来的!”
“哦?还会再回来?”永宁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就翻倍,六天。”
陆晅很快就怂了。
“哦……那……那我不敢了。娘子求原谅。”
“滚。”
“哦。”
思绪飘回来,今天是他被永宁惩罚的最后一天,想到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度过漫漫长夜,永宁就在他上头睡着但是能看不能吃,他就头疼,那简直是太煎熬了。一想到今晚就可以重温旧梦,重操旧业(貌似这个词不太合适?),陆晅的内心就一阵欢欣鼓舞。虽然他现在看着永宁在堆雪人,但是他的脑子里却在脑补着各种精彩纷呈的大戏。啊,永宁蹲下去了,啊永宁仰头了,啊永宁张嘴了,啊永宁弯腰了,啊永宁摔倒趴在地上了……若是永宁可以读心,一定会为陆晅脑子里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所震惊。
正在这时,陆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忍俊不禁的男声,“陆晅,你这知道的姿势也忒多了些,看来我还得跟你多学习学习啊。”
永宁一惊,就看到卫修尔依旧是一身单薄青色单衣道袍,头上是百年不变的白纱冠,抱着手臂坐在栏杆上,脸上颇为戏谑。
永宁噔噔噔的跑过来,“卫道长你终于来了!”她看了看陆晅,“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陆晅很是尴尬的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啊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但卫修尔很不给面子的直接说了出来,“没什么,我们在谈论双修之法。”
“双修之法?”永宁琢磨着,总感觉这个词儿好熟悉,但是总想不起来什么意思,本着敏而好学的初衷,她不耻下问了,“双修之法是什么意思?听着好像你们道家修习的仙法。”
陆晅抓住这个空档点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嗯嗯对对对,我正在向卫道长请教双修之法,可以延年益寿,修身养性。”
“哇真的?那我也要学!”
陆晅笑的不怀好意,就像是看到了送上门来的小油鸡,“嗯,我晚上就教你。”
卫修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陆晅的身体已经大好,是时候送你们出去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永宁看着身后的这座小竹屋,颇有些舍不得。在这个小竹屋里面度过的日子,是她此生最向往的生活,竹林深处有人家,炊烟袅袅度芳华。只她和陆晅两个,日夜相伴,生活闲适。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
她闻言神色有些低落的说,“那我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收拾的。”陆晅是个手巧的,用竹子给她削了好几个竹杯,用来冲泡茶水,除了茶叶的清香,还有一丝竹子的香味;陆晅用胶泥给她捏的小兔子,惟妙惟肖,摆了一窗台;她自己织布做的汗衫,还差半只袖子就完工。这么多回忆,她真的是舍不得,恨不得全部带走。
但是卫修尔却说,“没什么好收拾的,这里是幻境,什么东西都带不走。”
永宁和陆晅都愣了。永宁怔怔的说,“幻境……幻境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么?”
“对,”卫修尔很是同情和理解的看着永宁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阵法。足以以假乱真。我起初见到这等阵法的时候也如你一般的表情。别难过,至少这经历是真的。”这阵法他第一次体验还是误入了贝姨母的阵法,在那里面他疯玩了好久,出来之后也是这般怅然若失。
永宁了然却又苦涩的点了点头,“也是,现实中怎么会有这种世外桃源,是我愚笨了。”
陆晅抱住她安慰道,“无妨,待此间事了,我定会再为你寻一处与这一模一样的所在。我们就在那里度过余生,好不好?”
这个人是陆晅。他从不轻易许诺,但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她点了点头,冲陆晅甜甜的笑了。
“好,我等着你带我去世外桃源安度余生。”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来打扰。每日劈柴担水看夕阳,饮酒赏花晒月亮。和陆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会无聊,因为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只有两人,余生便再也不会孤寂。
卫修尔见两人已经准备好,便幻化出了他那柄莲花柄的拂尘,郑重的对二人说道,“二位,从这个幻境出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从此不管洪水猛兽还是艰难险阻,都要靠你们了。”
陆晅和永宁相视一笑,“嗯,知道了。”
只要两人一直在一起,便没有什么惧怕。
卫修尔将二人从幻境中送出来之后,告诉他们沿着此处向前大概十里,就是玄甲军现在驻扎的地方。萧聆已经大败,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现在玄甲军正在去往小梁朝都城的路上,就待押解萧聆归京。
卫修尔嘱托完他们,便离开了。永宁看着卫修尔御剑乘风归去,惊讶的嘴巴张了好久了都合不上。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奇幻色彩,她不止穿越了还重生了一回,居然还碰到了可以御剑飞行的仙人。不止如此,永宁观卫修尔的眼睛和做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修仙上来的。绿色的眼睛……指不定是只猫?蛇?狼?啊看卫修尔平日里那个懒洋洋的样子大概是只猫。懒得动弹只知道晒太阳的猫。
后来,终于知道卫修尔身份的永宁的眼泪掉下来。她当时的反应是这样的:“鲛人!这个世界居然还有鲛人!那有没有圣玛利亚啊你告诉我?!”
永宁看着卫修尔消失在天际,她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一片白雾,再想触摸进去已经是摸不到了。卫修尔说了,此处是他的一个阵法,每出去一次里面的布局就会重新更改一次,一般是他休闲度假的好去处。永宁和卫修尔这几天处的不错,便跟卫修尔说好了等将来这些破事儿都结束了,就将这个秘境借她住一段。
卫修尔说了,里面的场景和景色可以根据喜好调整,永宁已经决定好了,等他们彻底安定下来了,她就和陆晅成婚。虽然生米已经都成了爆米花,但是还是不影响她这份少女情怀的。等他们成了婚之后就来这秘境当中度蜜月,一个场景住一个月,住他个一年半载的,不住够绝对不走。
卫修尔临走的时候还说,若是他们有什么难处,他自会现身。永宁也奇怪为什么卫修尔会这么好,她并不认为只是神仙单纯的发善心,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渊源。根据她多年的经验和大脑洞,她认为一定是自己在不知道哪一世的时候救了还是小动物的卫修尔,然后卫修尔修炼成精之后便前来报恩(卫修尔:老子生下来就是仙)。嗯,眼见着她已经跟陆晅缘定三生,便不好意思挖人墙角,只能助她一臂之力好叫她平安喜乐。
当然,后来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更是哗啦啦的往下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反正很丢人很没面子很让人尴尬就是了。
陆晅拍拍永宁的小脑袋,拉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永宁回过头,不再看她和陆晅住了月余的地方,抬手将陆晅脖颈间的缝隙拉了拉,冲他笑道,“嗯,走吧。”
玄甲军塔楼上的哨兵看到远远两个人走过来,本是十分戒备,但看到了自家侯爷之后便欣喜若狂的冲到副将营帐里禀报自家主将回来的消息。
副将穆奎自然是十分高兴,眼见着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主将,急得头发都快要揪没了。副将兴冲冲的到大营口去迎接,却见来的不止自家将军,居然还有一个女子。
副将穆奎这脑子里就开始想了,难不成将军他遇到了传说当中的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将军身受重伤,所幸被农女所救,两人一见倾心,又日久生情,一冲动之下就私定了终身。于是将军便将美人带了回来,从此红袖添香长伴身侧。
这样也好,也省得将军知道了永宁公主另嫁他人之后又下落不明的消息难过伤心。之前他们忙于战事,不知道京城那边是有心还是无意,特意向边关封锁了永宁公主另嫁的事情。如今这是马上要班师回朝了,才知道原来早在几个月前,这永宁公主就和自家将军断了婚约,另与宁王订婚了。
可人一走近,穆奎便傻眼了。这……这不就是那个另嫁他人又遭伏击下落不明的永宁公主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穆奎在男女感情和感情逻辑这方面的脑子确实不怎么够用,他想不出来。
他冲着陆晅一抱拳,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跟在陆晅身旁的小女子,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声,这样的美人也难怪自家将军成天魂牵梦萦的了。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您的身体如何?”
陆晅和穆奎哥俩好的抱了抱,看起来也很高兴,“已是大好了。战事如何?”
“将军不必担心,您不在的时候末将都已安排妥当。多亏您攻下了木和关,这夷族和叛党再无躲藏招架之力!将军,快些随着末将进来吧,末将这就去准备好酒,为将军接风洗尘!”
陆晅颔首,“好,你再去周围村庄找几个聪明懂事的姑娘,来伺候公主。”
啊啊啊居然直接就这样承认身份了!本来应该嫁给别人的公主此刻被你搂着就给带回来了你这样会让人误会公主是你掳来的呀!
穆奎的面皮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因为身负铠甲,此刻对皇族行礼只需抱拳便可,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微臣见过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不要紧,当即,整个兵营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一瞬间,浩浩荡荡的“公主千岁千千岁”的喊声响彻山谷,很是慷慨激昂,激情澎湃。
永宁瞪大了眼睛,很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冲穆奎一挥手,“啊……穆将军快快请起。”她又对着近处远处哗哗跪了一片的将士们摆了摆手,也叫他们起来了。她这一摆手,突然有种自己是英国女王的感觉。
这感觉,贼好了!
穆奎叫来几个士兵,吩咐他们去周围村庄找伺候公主的人来,又忙不迭的叫人准备宴席,就等着晚上能够好好的畅饮一番。
永宁跟在陆晅身侧往里走,却发现陆晅好像心思沉沉的在想些什么。
等到进了帐篷,其他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永宁才拉过陆晅问道,“陆晅,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陆晅看着永宁,垂下眸子,沉默的摇了摇头。
他在刚才那一瞬间,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之前他一直不曾注意过的地方。
永宁天生,就该这般受万人朝拜,就该这般受人尊敬敬仰。她是天之骄女,纵使命运多舛颠沛流离,但从不曾受过下人的苛待。但是他,好像总是忽略这一点。
这还是他听德夯说的,据德夯回京那一趟的调查,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失败。
德夯说,永宁公主和宁王定亲了之后,只去过宁王府上一次,但去的时候宁王府上阵仗很是浩大,直接叫人铺了波斯的毯子从大门一路铺到正厅,一路上愣是没叫公主的绣鞋沾一点地面。府上的下人也是几乎全都出动了,生怕有一丁点的招待不周。
这般隆重倒不是因着永宁的身份贵重,之前缇夫人也上过宁王府上送谢礼,缇夫人怎么着也是公主,还是个长辈,如此都没收到这般大礼。这般隆重的原因无外乎就是宁怀因很是看重永宁,连带着世子府上的下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多了三分。
相比较之下,他府上呢?他是有心将永宁接到侯府上来住的,但永宁总不喜欢来。他以为是永宁在公主府住习惯了,但现在想想才回过味儿来。每每永宁来他侯府看他,门庭的守卫对她也不甚恭敬,婢女小厮见了她也只是行个礼弯个腰,连腿都不曾打一下弯儿,更别提山伯了,每每见了永宁总是不冷不热的,偶尔还甚是怠慢。
奴才们也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这说明什么,府上的奴才们觉得这个公主也没什么。甚至对白戚戚都比对永宁要恭敬。永宁从小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万人跪拜的,独独到了他这儿受尽冷遇。
他是说爱她疼她敬她,但她到了他府上就受这般委屈,他还从来不曾发觉。永宁是在深宫长大的女子,深知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她心里会怎么想?
也难怪永宁看到偏院的白戚戚之后就那般坚定不移的误会了他。
这一点上,他确实是比不上宁怀因了。虽说宁怀因当了王府管事久了,心思自然是比他要细腻,而他在兵营里混了这么多年,有什么都是直来直去,自是比不得宁怀因。但是这不是他让自己女人受委屈的理由。
他握住永宁的手,十分惭愧且诚恳的说,“永宁,是我不好。”
永宁歪了歪头,“怎么突然说这话,你怎么了?”
陆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说。
他将永宁搂进怀里,“永宁,我以后一定会加倍的对你好的。”方方面面,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永宁在他怀里笑了,“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发愿表白了。不过你既然说了,就最好做到。不然本公主可不伺候你了。”
陆晅将她搂的更紧,“我一定会的。”
伺候永宁的村姑很快就找来了。永宁这次吸取了春香的经验,先把人叫到了陆晅面前,凡是对陆晅直了眼之后又露出爱慕的表情的,统统不要。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春香那种恶心人的事儿了。
到最后,十个村姑愣是没留下来一个,对于永宁的心思陆晅很是清楚,光看她先将人都叫到他面前就知道她想干嘛了。于是陆晅恨铁不成钢的拍着穆奎的肩膀说,“我是让你给公主找婢女,不是让你给自己找小妾,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就想看着将军我受气?”
穆奎擦了擦头顶的汗,表示自己这回一定找个符合公主要求的。
第二天,穆奎带了一个表情冷淡的挎着小包袱的村姑来了,说这个一定符合永宁的要求。
这小村姑看着年岁大概双十年华,模样长得也还算不错,但就是脸上表情可怕了点,一直冷冰冰的。见到了陆晅也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陆晅琢磨着,虽说见了他是不看了吧,但是这脾气永宁受得了么?永宁向来是只能她最小公举,别的人都不能比她还小公举的呀。
他狐疑的看了穆奎一眼,穆奎在一边就介绍了,“将军,这村姑家里头人在秋天上山砍柴的时候被狼给袭击了,之后这家就剩了她一个。她听说咱们给的报酬丰厚,便毛遂自荐来了。”
也是,家里头的劳动力突然都没了,一个姑娘家靠什么活呢,相比较下地干活,还是来当婢女更好些。
陆晅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等见过人再说。”这却说得是永宁了。
因为为了避人耳目,便对永宁尊称夫人。要永宁看来委实没什么必要在掩人耳目,那天他们刚来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公主千岁千千岁”凡是耳朵没问题的都能知道军营里来了公主。
永宁看着这姑娘,突然来了一句,“你一顿吃多少饭?照实了说。”
那姑娘一愣,有些犹豫,但贵人说了让照实了说,她便只能说,“一顿……两个窝头,一碗稀饭……多,多么?我也可以少吃点的。”
大梁民间的窝头永宁可是见过的,那个大的快跟小孩儿脑袋一样了,这姑娘一顿饭两个窝头还能吃一碗稀饭,这饭量已经是够大的了。永宁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就你了。”
陆晅对此很不解,为什么永宁要以饭量大小来定夺。永宁说了一套自己的逻辑,“因为能吃也一定很能干。”
比如莲子,比如千嶂。
陆晅一听,也笑着说了,“我也很能吃,所以特别能干……”
永宁很是嫌弃,“得了,你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哪儿能干了。”
却听陆晅说道,“我能不能干你不最清楚么?”
永宁总算听明白了,红着脸一脚踹到他脸上。
这能吃的姑娘叫小芳,永宁本想给改个名字,她的婢女都是叫什么莲子荷叶菱角什么的,都是水产植物,她也准备给她换个水仙啊绿萝啊什么的。但想着人家也不会一直给她做婢女,人家也没有卖给她,她便作罢了。
事实证明,永宁这套‘能吃也一定很能干’的论调是正确的,小芳可以徒手扛起半人高的木桶,又能两手一手一只大木桶的往里头蓄水,要不真应了那句话呢,劳动人民力量大,毛爷爷这话诚然不假啊。
永宁觉得自己很赚,不但找了个婢女,还找了个保镖。
玄甲军终于来到了小梁朝的‘都城’。这原本只是西南边陲的一座小城,被萧聆摇身一变的就给变成了都城。永宁坐在陆晅身前,骑着马进了这座‘都城’,不由心生感叹,就这样的笑破地方萧聆也能当做都城,可见叛军腹地都是些什么穷乡僻壤。想必这几年,萧聆过的也很是艰难吧。
萧聆在他的‘皇宫’里等着陆晅的到来。说是皇宫,其实也就是萧聆占了当地首富的庄园,又派人雕了几个龙纹像放在了大门口,就权当是金銮殿上的九龙柱了。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个哥哥,永宁心下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