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护花危情 - 碧花源 - 一小枝竹
杜若也累了，揉揉眉心，跃上树杈，躺在上边半睁半闭的瞄着蘅芜那张清冷的脸。
那辛檀恨恨的瞪住，不明白蘅芜的执着，对他此刻的举动十分不满道：“你别再维护她了，你应该已经发现，她魔性未灭，甚至是不容易修身成仙的。”
蘅芜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辛檀谄笑着接上：“你守护她的双手，就要成为毁灭她的力量，如若她堕落成魔，你做的到吗？”
蘅芜捏紧了手中的轩辕剑，一直茫然的眼神已经悄然改变，凛然生辉，宛如一把凝聚的光剑，口气淡然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带她回天界的。”
这一刻，辛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出声地吸了一口气――“你做不到的，蘅芜。”她的心很不甘，忍不住又恼起来：“因为你爱她啊！”
蘅芜丝毫不动，凝视着辛檀，化成焦炭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辛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但是我做的到，因为我爱你啊！”
蘅芜面色阴冷，没有作答。
辛檀怔怔的，似乎因为等不到蘅芜的回答而有些尴尬和怨气，临走时说道：“如果有一天，她成了魔，我定不会让她伤害到你，不会让你和她一起沉沦的。”
天空划过一道光，转瞬消失了。
蘅芜顿了顿，不经意地扫了树上睡熟的杜若一眼，半响瞧她没有动静，又望了眼天色，飞跃上树，将她抱入屋内床中。
一夜入梦，皆是她回到鸾花林中，看见遍地的妖魂，像是被某种神器所猎杀，尸骨琉璃破碎，阵阵凄凉，杜若惊醒后，天色渐亮，从屋内出来，看见蘅芜端着莲米露走来，也不等蘅芜开口，杜若跳上前接过那碗莲米露，毫无顾忌没有形象的发出声来。
“真是好喝，蘅芜你太体贴了。”呱唧呱唧喝着，又看向蘅芜笑道：“将来谁要是许给你，当真是她的福气呢。”
蘅芜怔了怔，杜若看着他眼中闪过那丝异样的悲伤，忽的想起他那死去的未过门的娘子，只觉自个说错话似的，打了个哈哈：“看在我占了你便宜的份上，我准备将接下来要做什么，通通都告诉你。”
蘅芜微微点头，扫了眼飞过来的善婵，瞧她落在杜若的簪花上，正想伸手，忽的被杜若挡了过去，见她蹙眉道：“你别赶她走，她近来都很听话的。”
蘅芜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像是没有听她说话似的，继续伸手过去，捻住善婵往地上一仍，随即发出片光后，善婵变成了人形。
看着善婵变成了人样，杜若遂了眼冷冷的蘅芜，讶然笑道：“善婵，大仙他不嫌弃你了。”
善婵干笑了两声，瞄着蘅芜委身道谢：“谢大仙宽恕。”
蘅芜抬起头，并未看善婵，望住杜若的眸子里有几许失落，但依然保持着让人看不透的神色，缓缓地道：“你要去何处。”
杜若黯然叹口气道：“昨夜我做了噩梦，很担心琳娘，所以想回去看看。”
善婵与蘅芜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许久，杜若突然道：“你若不放心，可以同我一起！”善婵略略一看，笑嘻嘻道：“真的，姑娘，我也可以去？”
杜若点了点头笑道：“当然。”
“不行。”
杜若的笑容瞬间凝住，以为自己听错：“为什么不行。”面对蘅芜这声决绝，她愤愤然了。
蘅芜见状稍别开脸，星眸半垂，心头涌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缓缓道：“没有为什么。”
杜若不爽的瘪瘪嘴转悠道：“你为什么又不同意，不是说好我要去何处，事先都与你说，如今我与你说了，你又不同意，还不许我去，你这是什么道理。”
蘅芜眉头一皱，面现一丝凝重，徐徐开口：“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若擅自离去，休怪我强行带你回天界。”
杜若一咬牙，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似的，突然右手向上一抬，“嗖！”地一声回到房中。杵在哪儿看了半天的善婵忽从旁闪过，身手快如飞鸟，她对着蘅芜恭恭敬敬道：“姑娘性子执拗，怕是不懂大仙苦心，又何苦……”
见蘅芜冷漠的睨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便知趣的进入屋内，瞧着杜若盘腿坐在床中，正招收让她过去，眼睛在她身上逡了两遍，嗤笑道：“不信他今夜不困觉。”
善婵淡淡笑了，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平缓地道：“姑娘想的周到。”
闻言，杜若脸色舒展开来，遂打定静坐补了眠。
直至夜幕降临，月亮悄悄爬上树梢，两双眼从窗户边朝院里望去，那蘅芜躺在榻椅上睡的正香，乍一眼望去，犹如天人。此时倒也无心欣赏他的仙姿，敛了敛神，带着善婵溜出碧花源，到了那竹林外，夜空上月色如霜，草丛里蛐蛐歌唱，一声一声，仿佛永远不知疲倦。脚步骤然停下，回身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蘅芜睁开眼，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他支撑起身子，靠在树边，想要御剑飞行，一口气没上来，吐出血来。他沉了眼眸，一拳重击在树中，恼恼的望着月亮，这便是他不肯让她去的缘由。
永城边上，偶有马车呼啸而过，扬起沙尘。道路旁种着好看却不知名的树，小溪从中穿过，微风轻拂，使得树叶和花瓣不时的飘入溪中。善婵的心里有一事不明，终是忍不住咬唇问道：“姑娘，今夜好生安静。”
从碧花源一路出来，永城里人烟稀少，这城外到还烟火马蹄，不知是何人在夜里穿行。善婵的凤眼阖了阖，沉声道：“能从碧花源出来，大仙也不是故意为难。”杜若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黑夜，那片稍有光亮的地方，仿若妖火，听善婵说来，她也不是不知，能这般轻易的从碧花源出来，那蘅芜定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