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回 小人传奇 - 生死游命 - 不是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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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火
是夜间。
来看宇宙中风与火的动作，凉爽的轻风微拂着王伊将的苍白鬓角，有一股烈焰却在狂扫，吞没风。
风大笑，似乎化作一个人形。它才一吹上来――火却又在扑动，火势，竟已经变为巨大。
风大笑，总是化chéng rén！这完全是因为，此时的王伊将一扬手便是一阵大风！这焰火，似乎来自走火入魔的他内心某一深处。
星空下的一股气流愈看愈像是一个人，江山酒。在暗夜之中，只要火一扑动，奋不顾身的凉风就也吹动了……“江山酒”就这样鬼神莫测、出没于天上地下，只要人间又有风吹。
人间永远有风吹，王伊将的上衣袖子又猛地卷起了一阵大风。风无sè自然无sè，他已愈看愈是无名火起。他的心情狂躁不安，不停于两米范围内在两点间来回。
楼下的人群拥挤，笑骂着、疯叫着做什么的都有。
这会儿，王伊将终于趴住了！他的上半身，已整个趴倒在楼里过道的护栏上……
他的脚一停顿，就刚好放在一只蟑螂的背上，另一只脚，却也同时放在蟑螂的触角顶端。呜呼哀哉！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抗拒着蹂躏，成为一个贞节大英雄的蟑螂，立即被踩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今晚月亮很美，快都来看一看月sè！月亮清亮，头发清亮，皎洁的月光下面――
街上的人，一世都在笑！
王伊将又重新开始感觉清凉，眼观鼻、鼻观心、随风东西，竟不知究竟“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大街上，有一个小人儿。
小人是一个天生就是小个子的人，并非卑鄙之小人。小小的人，嘴部留着两撇修理得很清淡的胡子！
这小小的人是个跑江湖的人士，自然很爱酒。虽然只有一米六零的个儿，但是他的酒量却惊人。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他从饭馆的一张小桌上爬下，拎着一个酒坛子走出门。他看起来有不少伤心的往事，他又有多少伤心往事呢？
这小人一抬头两眼见到王伊将，已令王伊将不知所措！
“Hello！”是小人一口洋音。
“Hello――”王伊将立即应了他一声！
小人刚买花，理应先去接那卖花小贩手上的零钱，卖花小贩：“喏，找你十二块钱……”
二十块的人民币才刚发行不久，小人用二十块去买了八支玫瑰，一支花才收一块钱，一共只八元。那小贩见他老半天没理人，便把零钱自己收了，放入袋内。
小人推了小贩一把：“走开！”
小贩一只手捂着左肩一声未吭，而右肩上挑着花篮子匆忙走开了，认为自己很不小心占了一个金钱上的便宜……
小人抱花，就像是抱着美人，美人入怀的感觉如何？如人手摸软玉。
楼上的王伊将正想缩头。
――“我们能够交个朋友吗？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却在招呼他，这句话是用带了纯正京腔的中文说出来的。
王伊将应道：“伊将。”
王伊将虽然也不反对用英语交谈，但是却极反对自己去用这种中文口音来说话，他甚至很害怕自己听到这种有板有眼的“京腔”口音！所以“伊将”这两个字一用京腔说出口来，他心里就开始后悔了。后悔不已，真是土得掉渣，有失自己身份。
小人来自京城。
王伊将问：“你是从京城来到此地的吗？”
“是的。”身来自远方的小人内心孤独，他已经忍受不住这份煎熬，开口说出首都语言。
爱说爱笑的他，以前在家时说笑都是家乡京腔话。也只有这个语言，才是平平凡凡的现在这个他身上唯一的一个特征。
然而，这里的很多人却都很不喜欢首都的语言。所以，他也就不得不绝口不提家乡京腔话。
小人在广东某城，这是一个经济繁华、不断蓬勃发展的地方。来这个地方淘金的人很多，不计其数。
在经济好的地方，外地人就一定会纷纷的多起来；这就像是一个人的头哪里不小心弄破了，就一定会飞来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也好像是一只猫，哪里的毛长了多了，虱子便滋生。
小人和众多的淘金者一样，跑到这里来打工！其他的同行，有来自贵州也有来自湖南，还有的人本来就是本地的。
活儿，根本就是小人自己要找来做的，他没rì没夜的干。他在这里每一天都要吃四餐！餐餐白米饭，就连早上也是，嘴里面都快要吃出土块来……
早上，是一碗雪白米饭加上一杯烫开水，拌着雪菜。早上如此，其他的时候（包括夜宵）也就不一一例举。
但是，也只有吃这个才会长力气。他为了能够继续干活努力挣钱，所以不得已而吃，也就完全没有“吃厌不吃厌”的问题存在！
在广东购物消费，小人购置一些最平常的生活用品，比如添一张桌子、或者是买一个脸盆什么的，也是花钱如流水，一去便立即不复返。
如果世上最毒一颗妇人心――那么“十八摸”酒楼的老板娘，她的人心就是。
“小伙子有上进心，这是一个好事。”――老板娘这么认为！小人是给她端盘子跑堂的服务员工，只要是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自然都只能用心去听，听得很仔细、并很耐心。
老板娘并说：“我一定会多给个机会让你去接近小翠的！”小翠，也是这里的一个员工。小翠是一条鲤鱼jīng，社会上人称“鲤仙”小翠。
这老板娘一边在向她的员工抛媚眼，一边开始下猛药。她一刻不缓，马上叫来心腹丙去药店抓了“草堂chūn”。小人，便终于被放倒在一张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大床上。
被套的颜sè本来白白的，现在已用香皂洗得更白了，正散发出阵阵的香气。里面也许还喷了一些香水，却直叫人发腻！
他钻出了被窝，十分小心爬出来时――却已刚被屋外的世人讥笑为“偷税的马仔”，真正天要亡人――直到昨天的晚上，小人还是一个处男呢！
丢了一份好好的工作不说，还居然赔进老本。这绝对是一个“人财两失”的典型例子……
小人不得已落荒而逃，当初――他也是在月黑风高之下，摸到这个地方来的。而如今，竟也如此……
天无月，有星有风，铺盖未卷。
他来得及避开老板娘的丈夫――也就是老大，就已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
（2）吃鱼
经过主人王伊将的同意，这来自异乡、打工失败的小人已上了楼。他在一张红木桌前坐了下来，那张嘴一时间喷得酒气冲天……
王伊将煮了一壶开水，水正在沸着。一团雾气，在房中弥漫开来！
室内的温度升高了，一只黑猫惊醒过来，忽闪着它的两只眼爬起了身，把前爪按在地上死劲伸出一个懒腰。然后它便开始四处悄悄走动，肚子饿了寻找食物吃。
在一张小桌上还放着一些菜，菜已经凉了。猫，一个纵身飞上桌子！王伊将正在取“铁观音”茶，一看便是一惊，接着火冒三丈。他拣起地上的一只鞋子，使劲扔了过去――却没有击中目标。
猫嘴上叨着一个鱼头，跳在地下得意洋洋的转了好几个圈子。王伊将无可奈何，只好回头请客人喝茶。
小人看着刚才的那一幕，嘻嘻笑了：“家里养着一只并不是很乖的猫，还真的不寂寞。”
“哈哈！也许吧。”王伊将问客人，“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
小人答道：“哈！我复姓轩辕，单名――七。”
轩辕七肚子饿了，发出一阵“咕咕”的响声！“不巧，我晚饭没有吃，只喝了一些黄酒。”
“哦，还有鱼吃。”王伊将站起身子，去拿熟鱼。而轩辕七看着墙上一幅年轻貌美的女子画，渐渐入了神。
那画中女子容sè甚美，穿着白sè的运动服、耐克牌子；她脸上的表情似笑又非笑，鼻高唇红，一对明眸、柳叶眉毛，耳朵遮在又黑又密的头发里面见不到了。
这画是用水墨画的，被一个崭新的镜框护住了，框上的玻璃，天天都拿白巾搽得雪亮。画的sè彩调得很好，恰如其分、下笔也厚薄有度。
轩辕七问：“这画的谁啊？”
王伊将：“‘江山酒’这个名字，也许你并不知道。”
轩辕七：“的确！那么，她就是江山酒吗？”
“是啊。”王伊将的两眼突然便湿润了，充满了无限柔情。
轩辕七一直都在津津有味吃着熟鱼，这时候在他手上只剩下一个烤得又焦又黄的鱼头。先前那只黑猫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飞快冒了出来，好像是一股青烟窜上了他的膝盖。
一双猫眼，在很可怕的亮着！
轩辕七正把那个鱼头往嘴巴里面送，猫猛地往上空一连扑了两下，扑到第二下时，它的爪子捞到轩辕七已把肉吃得一干二净的鱼骨。
那块鱼骨，发出轻微的“喀”一声断了！
猫掉在地下，似乎还没有死心，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跃跃yù试，准备再次出击！
轩辕七把鱼头在自己的口内咀了好几下，发出了一阵心满意足的“啧啧”响声。一旁的猫眼，也似乎发出了和狗狼一般的绿光！
这猫铤而走险，冒着可能会被人一个巴掌拍死的杀身之祸，使出了毕生的力气。一个纵身跃上轩辕七的肩头，伸出前爪去抢他手上的鱼头。
轩辕七戏弄它，把鱼头含在嘴里一下就咬碎了，并死劲嚼了起来。那猫自然开始发怒了！用它的两只爪子，在轩辕七的胖脸上又是抓又是撩的。
轩辕七始料不及，被撩了好几下也没避开，很快变成了一个大花脸！虽然还没有血流满面，但是那几道伤口上的血花，已经令人触目惊心。
轩辕七这时比猫更怒，火冒三丈一挥手，一下便把它往下面摔。猫却已轻手轻脚自动落在地上，并且得意洋洋的抬头向着他的脸，怪叫一声。
轩辕七不顾脸伤发痛，企图在地上寻找一件武器弄伤它。但是那只猫早就跑掉了，跑得无影也无踪。轩辕七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王伊将刚入书房听到这边的动静，又跑了出来，正过来打听是否出事了。他一眼瞅见新交好友脸上刚受的伤，叫了一声：“哎哟！”
轩辕七不好意思道：“我没事，没事的！”
王伊将已转身去寻药――在一张茶几上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rì常生活所留下的杂物，他乱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盒创可贴。
轩辕七便接过药，剥掉药上面那两头一层的玻璃纸，粘在脸上，一连粘了五六个才罢休。接着他松了一口长气，又嘻嘻笑了笑！
王伊将也在友好的笑，轩辕七问：“对了，还有鱼吃吗？”
“有！”王伊将又去拿鱼，那只黑猫却又重新出现，在客厅的门后忽闪了两三下，贼头贼脑左顾右盼着。
王伊将已拿来一个盘子，递给轩辕七。轩辕七从盘中取出一尾小鱼，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眼角偷偷瞟了一眼距离身后好几米外的那只黑猫。
猫暂时还没有任何动静，轩辕七就把整条鱼都往嘴巴里面塞。猫，这时终于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
但它一扑到近处，轩辕七马上把藏在背后面的那只手腾了出来，手上紧紧攥着一只拖鞋。“啪”一声闷响！猫的头被狠狠打一下，被打得一点都没有歪。
猫没有发出叫声，来不及叫，也来不及转身跑。
轩辕七总算报了仇，继续心满意足品尝着手上美味十足的鱼……
（3）斗狗
夜空晴朗，街道上，人流车马渐稀。
“天这么黑了，虽然刚吃了几条熟鱼，肚子却还是饿得厉害，又不知道今晚会睡在哪里，哎――”
一个小个子的人，孤零零的靠在一堵水泥墙上面，呆呆的望着天空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从哪里，一下走出来一位汉子。
“兄弟，你在想什么？”是汉子在问。
“在问我？哎！我轩辕七无处可去，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你没去找工作么？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好好工作呢？”“唉，是啊！其实我这个人什么都不会做呢，还不如去死的好。”
小个子轩辕七说着话，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个汉子早就渺无踪影，不知去向了。
“这个人敢情有毛病！随便搭讪，也不知到底是鬼还是人。”
天空中的月亮在夜幕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皎洁了。小个子轩辕七看着不远处新交上的好友――王伊将那四层的楼房建筑，在反复思量……
这时，一只既像狐狸又像狗的怪物眼睛发着绿光，一张大嘴不断喘息着，从某个角落中直奔了出来。这位“无名者”的出处，也许就是轩辕七背后破墙的豁口处。
怪狗飞掠了出来，两只爪子悄无声息的搭上轩辕七的脊背，又轻轻挂着他的肩膀跳了过去。它一根又一根似乎尖针硬刺的胡须，十分僵硬、很不小心的触及了轩辕七的脸颊，使他发痒，令他心下有些不知所措！
“咦？这是一只野狗哇。”月光朦胧，一切都被镀上一层黄颜sè的冷光，那只野狗当然也并不例外。
轩辕七，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有猫头鹰，正在怪叫。
奇怪的是……野狗落在地下后，却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轩辕七便总算松了一口长气，用一只胖手搽了搽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在星空下面耸了耸肩膀，正在故做轻松。
他已不准备在这个地方一个人继续呆下去，这种地方并不是任何一个活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过来玩的。
所以，他便打算独自散步到另外的一条街上。那条街就在这附近，两旁都是店铺。虽然已是夜深人静，却也不怕没有一丝人气，而有森森的“鬼气”。
这个时候，轩辕七却看到不远处好友的那个建筑物上面，有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晃动，好像是有什么鬼物正在作祟……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个贼！他又不打算去附近的那一条街了！那白花花的影子，正是猎鹰披风脱下来在腋下夹着的白sè大衣。
可就在轩辕七转了身，又回过头之际――一只野狗“哇哇”怪声叫着打破了夜的沉静，是先前的那一只怪狗！
敢情，它并没有跑出多远的路。刚才它没有理轩辕七的原因，可能就是人类“yù擒故纵”的那个道理。狡猾的野狗，它既然闻到了人肉的味道，发现了新的食物，又如何肯轻易就放过呢？
那么做自然有违狗xìng，可能是在远处久等着食物不来，它便原路重新折了回来。准备“天公作美”，花一点力气来品尝已入“血口”的美味佳肴。
然而，它这个希望可能破灭！因为，这一回它遇上的，是天底下身手数一数二的散打高人。
狗，仰天狂叫了三声――月很凄美！
轩辕七却想：反正不是我死，就是你死，于是增添了几分勇气和力量。
野狗一个纵身扑向他，身体腥臭。轩辕七的鼻端闻到这股腥风，于是乘势就地打了四五个滚，逃出对方攻击的范围。他还是迟了那么一点，衣服被利爪撕破一大片――他也完全顾惜不到了！
轩辕七平常一个人闲着无事，演练了无数次的绝学――“双手互博”术，这时也不知是否能派得上用场。
当他在地上打着滚的时候，那只野狗并没有放缓攻势，又往地下直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