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回 新的生命 - 生死游命 - 不是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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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百年之后,**年的7月。
驼铃在清脆响着,有一个未来人到某国去。
如果现在是在一个鸟语花香的chūn天,或者是在一个天气十分yīn冷的冬天,那么有一颗烈rì在当空照,就绝对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rì有rì出,rì斜,rì落。现在的烈rì,已当空。
只要是烈rì,当然就当空。它,正在照着!所以天气是十分的炎热。
黄沙!放眼望去,四处皆是黄沙。
这里几乎没有一丝风在吹动,即使有风,风,也酷热!只会让人的身体,更加热得受不了。风才一吹过,就已经把沙子里面的温度全刮了出来。现在似乎完全没有风在吹,黄沙却在漫天舞动着。
这时候是在盛夏,气候的变化,当然并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人命由天不由人,却有人还是很不喜欢,十分不喜欢,他要逆天改命。
――不乐天知命的人,从来不安分!
这个人是那未来人,未来人此时的感觉就是,自己就好像一条畅游水底下的鱼儿,被人在猛然之间捕了上来,接着身子被平平放在一块阳光十分充足的地面上,开始被慢慢烤制成一块咸鱼干。
他听人说,离这儿还有些远的地方,一定会有一个天堂的存在。所以他正在寻找那一片绿洲――距离这儿有一百三十多公里,还需要三四天的行程,他不断地前行!
人已愈行愈远,离天堂却也似乎愈远了。他的头颅愈低了,低垂到脚旁的沙土猛地飞扬起来!
希望无望!胯下的坐骑,似乎还没察觉到有关于清水的任何一点迹象。
压缩饼干装了五六个纸箱子,从遥远的文明社会那边一直随身带到这儿来,这未来人天天在吃,一路上整整吃了两大箱。
离背后那个既真实又可靠的天堂,已愈行愈远,而此时沙漠中的不远处――尚有一百多公里路才能够到达的那一个所在,是否真的是一个天堂呢?
“天堂,是否存在?”他不知道。现在只要还有一碗清水喝,那个地方,就一定算是一个真正的天堂。
未来人走着,四处看着。
“啊呀!一个空骷髅,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大叫了一声,在旁边的一处草丛间拨了一拨,正是一副年深月久的死人骷髅!
“那么,请十殿阎王回复他的原形,赶快还他的血肉和生气吧!”未来人类已人人都有一些神术,虽然他们所持有的能量,还不能够非常自如的cāo纵整个宇宙。
一时间天昏地暗,一阵阵的yīn风拂面,阎王叫判官手持生死簿子上来,问一个究竟。
“请问,这位到底有何事吗?”
“还人的xìng命。”
“缘由?”
“不知道他是否阳寿未尽,冤屈而死。”
(2)
身体周围冰冷的一片,好像睡在冰山上面,触手可及的只是冰块和积雪。“真冷啊――”王伊将只感到冷。
忽然,身上穿着一袭黑sè长衫,头上带着一顶高帽子,一副无常鬼模样的一个瘦人,站在不远处向他轻轻招了招手。他想睁开眼睛,却浑身都使不出一点儿劲,好像还没有睡足jīng神,但他最后还是勉强把眼睛睁了开来。
他又想伸出手做一个懒腰,却瞧不见一只手,也瞧不见颈下面的半只腰。
“人呢?我的人呢?”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没了,竟已不知在何时,隐身不见。王伊将奇怪得大叫的时候,其实四周都没有出现任何声音。一个人既然已经做鬼,身体早就烂得光光了,没了声带,他还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他,还是在不住叫着!
“怎么?我死了吗?是什么时候死的?”他还以为自己正睡在一口箱子里面,做了这个怪梦,睡在箱子里面――毕竟是他常常都要去做的事。他赶紧用牙去咬手指,因为想弄醒自己,企图以**的疼痛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然而牙已没有,手也见不到了。这个人,已只剩下一种意识还存在着。
这时无常鬼已由一个变成一双,白无常也从另一处出现了,二鬼在左右夹着他,不停向前行走。
(3)
地面上,未来人笔直站在那里,他觉得身体很凉。一阵yīn风吹起,黑白无常牵了一个魂魄过来,魂魄像一盏油灯一样在幽幽亮,没有形状。
同时,一个秃头翁从草丛堆里冒了出来。他体格高大,赤条条的身子,一脸菜绿sè。
这,正是才被yīn间还复的一身血肉!
秃头老者两眼直勾勾的,神情像是一匹荒地游狼――只不过小跑了几步,又抓着地匍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有一小撮细黄的沙子,正从他手指间无声滑落,这时候,四下皆有刚刚从地中钻出的黑sèyīn风,在吹动……
地上青草茵茵,一片片都很娇嫩一般。
老者的手掌又宽又大显得很脏,猛然间又死力扯住了旁边的几株野草。那些草儿一应手立即碎成了一团糊,接着连着被提出土外的老根,被一下扔到远处。
这一带的沙地已经干燥无比,硬得用水泥浇过一般,绿草被气候“栽培”得没有十几斤的手力,是完全拔不出来的。
“他的气力确实很不可思议,听说此人在早些年时,曾经用一根尾指轻而易举杀死了‘邪赌三鬼’,那可是三个资格都很老的老江湖啊!”二个yīn间无常互相对着话,忽然没了影儿。
同时,那老者的行动,也骤然得到了zì yóu。
“咳!怎么我一觉醒过来,天还这么黑呀。”
未来人在问:“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生理时钟很准时,从来都一定在中午起床,本人的意志力是很不错的。”这是每一个人体内都具备的生理时钟。
未来人道:“我且问一问你,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
老者叫:“我是绿尾巴路天才的机械工程师王伊将呀!世界知名,因为在国际上一共得过两次顶级大奖呢。呀!我所有的一切――我身上的衣服,还有我的房子呢?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未来人向他说:“或许你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又活了回来。”
“呔?我死了?”王伊将心里奇怪,在反问。
“是的!千真万确。”“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未来人答:“公元**年。”
“难道我真的死了一百年吗?……啊!一下子过了这么多年,别说衣服已经完全烂掉了,就是什么样的房子,也一定倒塌不见了。”
“那房子真的是无端不见的吗?”火!有一堆火在到处猛烧。他无处可遁……他内心很焦急:纵火的人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哎呀!具体都发生什么事情啦?”
王伊将想自我唤起对所有事的回忆,但他此时非常需要有人对其进行必要的提醒,否则必然徒劳无功,并会徒伤脑子。
“冷静,兄台!冷静……”那个站在前面的未来人抓住了他的肩膀,叫喊。
王伊将一下愣在原地,接着记起了自己浑身都已经一丝不挂,便慌忙从地上扯落一丛枯黄的草,遮起一部分的身体。
“快先帮我找些衣服来穿!”
“我怎么晓得在那里能找到衣服?”那未来人想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穿上,又被制止了。
“那么,我的老二呢?”王伊将正指着下体。
“咳!你先穿了上衣再说其他吧!”未来人手上拿着上衣,身上还穿着一件墨黑颜sè的背心。
“不行,我必须得先穿上裤子,快脱下你的裤子!”
“哎呀!我说兄台,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而且大家又全是大男人,还怕出了什么丑不成?”
但是,王伊将不知道这一条位置在大漠上的路上,是否也会有行人和车子在来来往往。所以他就不得不拿着那一把刚刚在地上抓起的枯草,前后不停遮拦着下身,看起来好像是在跳一曲火辣热情的扇子舞蹈。
“我的天!”
他嚷叫着,脸红着用一只手一把抓过面前那位仁兄正在递过来的衣服,把衣服绑在腰间,围成了一圈。当下,他终于既遮住白生生的屁股,也遮住了老二。
他在问:“对了,你是如何对我进行起死工作的?”
未来人回答:“我打通身上大小周天两处穴道,用体内的潜意识,也就是俗称的‘魂魄’吧――配合宇宙jīng气运行着,用一股超强的电波联系到地府……”
王伊将好奇起来:“等一等!请说明白一些,没听懂,什么叫做‘大小周天’?”
未来人说得很详细:“在大周天这一穴道上有宇宙的jīng气潜在,那是人类长久以来一直在吸取的rì月jīng华,它是阳神。而小周天是人体本身具备的jīng气,是yīn神。”
王伊将问:“那么,你到底是人还是仙?”
未来人道:“对于你来说是半仙,因为你我本来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不是同一时代,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王伊将喃喃不停。
“我是超时代的!”他猛地扯住了未来人胸口上那背心的一块料子,疯狂大叫。
超时代?
那个未来人想笑,又止住了。他身体被摇晃得不停,心下道:“这老头老则老矣!却不料力气如此大,大得令人吃惊。”
他完全故意的这么问:“啊!你是超时代的?”
“是的,是的。”王伊将气愤不已,想找一些佐证来证明自己。他扭头四顾,想在一旁找到他身死时候的陪葬“遗物”。
“我的万宝袋呢?”他的嘴巴叫着,眼睛奇怪的亮,视线到处搜寻。
万宝袋,即一只功能既能够缩小、又能够膨胀的乾坤袋,袋里面有刺青用的缝纫针和墨水。
这一会,未来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你自己也知道――什么东西都应该受到严重的腐蚀消失了。”
“不会,绝对不会的!那件宝贝可以唯一的例外,要知道它是火烧不烂,刀砍不破的!”王伊将近乎疯狂一般,口气斩钉截铁的嚷着。他气喘吁吁,一脸通红,双睛血红,额头上的青筋已现。
看着这一副须发直竖的模样,未来人真的感到害怕了,他头上的须发,也都要倒过来立着。
他抬头向天!天上无云,骄阳热光四shè!天气热得这么失常,恐怕人也会失常。
“这个人恐怕是失心疯了。”未来人在猜测的同时,暗暗叹息。其实先前他也发现了王伊将已部分失忆,他虽然不是一个心理学家,但是他知道要想唤起王伊将对某些事情的回忆,就需要他人进行必要的提醒。
而他又知道直接进行提醒的行为,会造成一种后果,就是使得被提醒者的意识出现混乱,弄不清某一段记忆究竟是自己的真实经历,或者是别人提醒的结果。
我们往往有着这样的体验――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某一件事是我们自己的经历,一直当成自己的经历储存在记忆之中,某一次我们偶而看了一本书,才发现那段被认为属于自己的经历竟在那本书中,而那本书是我们在很久以前看过的。
还有一种体验,则是一些有关少年时的记忆,其实我们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记忆,但我们又非常深刻记得有这样的事,其实,这种记忆并非我们自己的,而是在此事发生之后的一段时间之内,旁边的人告诉我们的。
出现这种记忆混淆,有两种情形:一种是记忆中的事情,本就是自己所做、但是自己根本就已不能记起,而后来记着确有其事,这件事其实是由别人帮助记忆,然后再以某种方式“还”给我们的。
另一情形,则是这段记忆根本就是别人的,但因为我们非常希望有这样一段记忆,于是便“拿来”当作了自己的。
看去像得了失心疯的王伊将,也不知已丧失了他的所有记忆,还是真的发了疯,疯叫着在地上趴着爬动,一直在找着什么似的。
“万宝袋,万宝袋!”他像一只老鼠匍匐在那,浑身发颤。
如果是强者俯视着弱者,那么气势从来都浑如君临天下。
未来人,突然感觉自己是一只猫。
大猫!面前,正是一只小小的老鼠。
而王伊将看上去又像是一个贼,狼狈不堪,心里正怀着一件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贼从来与jǐng察斗智斗勇斗力,捉着迷藏一般。
有没有人知道,做贼是什么滋味?
要是你在夜间归家了,必定在家中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完全和一个小贼一般的所为,其原因是害怕吵醒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做贼的滋味,夜归的人知道。夜间醒来,在自己家中如厕的人,也知道。
贼,爱捉迷藏!
猫,爱捉老鼠!
王伊将与未来人却完全不是在玩捉迷藏游戏,不过是那个未来人一下觉得王伊将变得很可怜,好像老在躲避什么。
这时的王伊将好像厌世,避世。当然,愤世嫉俗的王伊将,自然就有惊世骇俗之作!他值得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