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圆二章 路途 - 乔之蓁蓁（GL） - 闇白隠
山林间细雨蒙蒙, 两匹马一前一后奔驰着，马蹄踏着地上的小水洼溅起高高的泥水，马上二人衣角均湿了些, 却浑然不觉。
两侧树上茂盛的枝叶间偶有轻微声响，那是暗卫擦过的声音, 不仔细听是绝听不到的。
那二人便是穆倚乔与林语蓁。
穆倚乔眉头紧皱，而林语蓁也抿着唇, 皆显得心事重重, 二人一路表情都未变过。
“穆倚乔！你疯了！”
那日林语蓁第一次气急败坏地喊出她的全名, 着实让穆倚乔愣了一会，而后便看见林语蓁眼中涌出两道泪水。
“我错了，乔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
林语蓁哭着, 将穆倚乔抱紧，力道大得让她几乎觉得林语蓁要把自己揉碎捻进她的身体。那一声声错了就像一根根细小却尖锐的刺，扎在穆倚乔心窝上让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鬼使神差般，穆倚乔将林语蓁环住, 两个人一起脱力坐在地上。她亲吻着林语蓁的耳朵、脖颈, 轻声道：“阿蓁，你不会害我的，对么？”
“你喜欢的是女儿身的我，对么？”
那声音蛊惑着林语蓁，让她不停地点头，喃喃道：“是的, 我喜欢你…无论男女，也…不会告诉他人……”
她又哭起来，声音却那么无助：“我只是喜欢你……”
穆倚乔在心底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背问：“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是怕她生气，林语蓁放开她，低着头，小声啜泣着嗫嚅道：“你还记得，五年前你与圣人南巡时，中途遇刺的事么？”
“记得啊。”穆倚乔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她只记得自己替圣人挡了一剑，后面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穆倚乔倒是有些庆幸，这一番折腾下来还没被圣人看穿身份，自己算是走了狗屎运的。
“你……”
林语蓁欲言又止，咬着唇似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与她，眼睛则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倚乔，看上去有些胆怯。穆倚乔被她的样子逗笑，又有些无奈，道：“你就说嘛，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晕过去后，圣人就发狂般杀了所有的刺客，却不想回神过来你就不见了。”
“……”
这是穆倚乔所不知的经历，却让她莫名感受到了恐惧。
林语蓁见她神情凝重却无阻碍之意，便大着胆子接着说下去：“你是被人带走的，一男一女，不过他们并没有杀了你，只将你锁在地牢之中，折断了你的手臂，将你的关节多处拧伤。”
穆倚乔只觉浑身发冷，颤着声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彼时我正在郢川探望阿公，白日里觉着心头一跳，有些心神不宁与管家报了声便出去散心了，结果忘了时候，想回城里已经不行了。”
林语蓁低着头，咬唇轻声说着。她的每个字都如羽毛般轻盈，却偏偏字字都重重砸在了穆倚乔的心头。
“结果就看见你与圣人遇刺的一幕。我功夫不好，出去也是添乱，只能静静躲着，等看到有人悄悄把你带走时已经迟了。”
“我屏着呼吸，跟着来人后面十几米，最后跟着他们到了那个关你的地牢。”
林语蓁忽然弯下身子，用手捂着脸，神情痛苦：“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的场景。你肩上的伤处血流不止，却还被人一点一点挑开，整个人都昏迷了却还发出痛苦的呻/吟，而那两个人则笑着，笑着伸手到你的手肘处，毫不怜惜便……”
她颤抖着，再也说不下去，穆倚乔见状，忍着内心的恐惧将人抱紧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阿蓁不要怕，不要怕了。”
自己失去了短时间的记忆，并没有亲身经历的感受，醒来时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只是觉得有人要害她而觉得有些害怕，而林语蓁则是亲眼看着自己被人折磨，视觉上的效果远比听人口述强烈得多，穆倚乔知道，那两个人解决不了，这件事就会成为折磨林语蓁一生的噩梦。
林语蓁却摇摇头，抹了抹眼泪倔强地接着说道：“后来他们累了去歇息，估摸是仗着自己功夫好又无人知晓此事，地牢便没人看守，我得了机会便进去将你解救出来。”
“我害怕极了，心里想的都是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不仅自己会死更会害了你。”
“也许是上天特别眷顾我，竟很顺利就带人出来了，我便赶紧逃离那里，挑了郢川城郊一户最不起眼的人家安置，又叫了大夫过去，期间……便发现你是女儿身的事了。”
听着林语蓁的话，穆倚乔默不作声，原来竟是她将自己解救出来的么？这个傻丫头到底有多在乎自己，居然连性命都不顾也要救自己出来？
穆倚乔忍不住酸了鼻子，骂了句：“你个傻货，早晚要把自己也折进去。”
“傻货是什么？”
林语蓁茫然的小表情惹笑了穆倚乔：“就是骂你傻，下回这般危险的事不要再做了。”
哪知这丫头撅着嘴，不满地看着她：“我要与乔儿同生死。”
穆倚乔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说死字，不许说，”她顿了顿，低头想了下又说道，“那我们便一起变强吧。”
“正好，你去师门，我去军中，你成为武林高手，而我则做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好不好？”
“也算是……给我个思考的时间，我……对女子间有情爱这件事，还需要再……”
林语蓁低着头，却抬眼委屈地看着她：“我不会再伤害乔儿了……一定要分开么？”
这小模样看的穆倚乔心头一颤，却狠着心道：“哪个男儿没有个将军梦？我虽不是男儿身，对外却是个皇子，更是要带兵保家卫国的，即便不是自己所愿，也要给外人做做样子的。”
她摸摸林语蓁的脸颊，犹豫了下才主动凑过去吻了吻：“阿蓁要听话呢。”
按着穆倚乔以往的性子，林语蓁知道她这样的动作极为难得，也是她示弱的一种方式，当即便要忍不住压着人再来一次。可想到昨夜初次的穆倚乔难受的样子，又生生把那股火压下去了。
林语蓁鼓着脸颊，不甘心地说道：“好嘛，就听殿下的话。”
于是才有了这二人疾驰山间的场景。
穆倚乔与她的阿蓁互通心意才没两日，想想日后就要与她分离，心里就难过起来。狠狠地甩了一马鞭，赤羽吃痛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便向前掠去，惊得林语蓁叫起来：“乔儿，做什么跑那般快！地上泥泞湿滑小心摔着！”
话音未落，赤羽便蹄下一滑，斜楞着栽倒一边去。马儿机敏，倒是未有事，可怜穆倚乔经这般摇晃，身子被甩得即将坠地，幸得林语蓁手急眼快将人捉起，放到自己的马背上，穆倚乔才没狼狈地吃一身泥。
“乔儿有心事便不要憋在心里，讲与我听听吧。”林语蓁叹气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她将速度放慢，一手抱着穆倚乔，一手拽着自己的马和赤羽的缰绳，远远看起来就像出游的恋人累了窝在自己怀里一般。
穆倚乔蜷着身子，她本就比林语蓁高出半头，这样的动作自然不大舒服，却很乖巧地任由她抱着。她手抓着林语蓁的衣领，闭着眼睛小声说道：“阿蓁，我后悔了……”
不知是对林语蓁说的还是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刚出生的幼猫一般细：“我后悔了，后悔了……”
“我不想与你分开……”
林语蓁将她往上提了提，她的脑袋便刚好在自己肩膀上。咬着身前人的耳垂上的软肉，果不其然听到一声痛吟。
“哦……阿蓁你咬我作甚？！”
“说好的要一起变强，我做我的女侠，你做你的将军，殿下怎能言而无信？”
感觉到林语蓁并不放过自己，穆倚乔红了脸，又不敢大幅挣扎，怕二人一起摔下马去，只好由着她作乱。林语蓁发觉她乖巧地一动不动，心情便不复刚刚的沉闷，越发愉悦起来，连抱着人的那只手都向上游至胸口，隔着束胸布蹂/躏两下，惹得怀中人忍不住嗔道：“阿蓁，不…不要胡闹……”
林语蓁这才笑着，道：“乔儿可要抱紧我了。”
没等穆倚乔反应过来，林语蓁已经狠狠夹了下马肚，马儿便突然加速向前跑去了。
“……啊！”
穆倚乔惊呼一声，旋即便抱紧了林语蓁，看见她脸上的笑意时才意识到这人的坏心眼儿。
“阿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