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圆五章 复杂 - 乔之蓁蓁（GL） - 闇白隠
果然如穆倚乔所言, 林语蓁不过隐晦地提了一嘴，无尘道人无半分犹豫便同意了，当即决定将宵乾交由师弟无休道人打理, 自己则一言不发回去整装行囊了。
林语蓁还在感叹她家乔儿料事如神，当事人却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害得她好一顿找，最后在后山一间小茅屋里寻到了人。
彼时穆倚乔正伏在屋中矮小的案几上, 脑袋埋在那, 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到这里来作甚？”
林语蓁面带不满, 语气里却是满是笑意，“也就乔儿是个鬼灵精，才能觅到这么个地方, 连我都不知道这, 快讲讲怎么回事？”
穆倚乔见来人是林语蓁，先眨巴眨巴眼睛，才歪头笑道：“不瞒阿蓁，其实我是迷路大意了才走到这里, ”她指尖微微掐了掐, 收在袖子里的手握了下拳，“这里很漂亮的吧？若非漂亮，我也未必会跟着美景迷路。”
她这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逗笑了林语蓁，再怎么长个子也不过是孩子心性，这样……倒也很好。林语蓁稍踮脚，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又掏出帕子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这般凉爽的天头，你也能弄得一头汗，再漂亮这里也是野区，虽不知为何会有房屋在此，乔儿也莫要待得久了。”说至此，林语蓁垂下眼眸，连语气也有些低下来，“我好怕再出现上次白虎那般的野物，将你吞噬。”
她抱住她，头埋在她平坦却柔软的胸前，“我已经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那种痛了。”
穆倚乔眼睛落到林语蓁头上那根玉簪上，瞧见内侧刻了字，却因着半根入发看不真切，半晌才痴痴说道：“真傻，世上再也没有阿蓁一样能让我倾心的女子了，我怎会丢下阿蓁自己去过那奈何桥呢……”
林语蓁抬起头，“世上可不止只有女子的。”
那双眼中闪着微光，直把穆倚乔的目光从那玉簪上拉回来，叹口气低头吻了吻林语蓁的眼，那吻又顺着眼划过脸颊，最后与另外两片同样柔软的唇瓣交缠在一起，迎来眼前人炙热的回应。
二人唇舌如同磁石般吸附在一起密不可分，都不肯认输，穆倚乔在斗争间还不忘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心里只有你。”
只有你。
三个字重重敲在林语蓁心上，让她忍不住泪欲夺眶，再想到自己说要护着乔儿一世平安，又生生将那泪憋了回去。
最终还是穆倚乔先败下阵来，搭在林语蓁肩上的手忍不住推了推，示意她放过自己，只是林语蓁当真不想这么轻松就放开到手的美食，但看见她面色通红，甚至开始发出呜呜的讨饶声，才勉强压下自己的**。
随着二人的分离，唇舌间的津液也同时被拉成一条银丝，连结在二人中间，穆倚乔看得想要把自己埋起来，别别扭扭地说道：“好啦，你既已寻到我，那我们便回去吧。”
林语蓁知她害羞，笑着将那银丝吞进肚子后舔舔嘴角：“许久不曾品过乔儿的味道了，还是那般甜，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花蜜的味道。”
这人怎的这般不害臊！穆倚乔听不下去，急忙捂了她的嘴，“休要说那些羞煞人的话了，快些回去，免得师祖他们担心。”
“好好好，都依乔儿。”林语蓁眼里的笑意灼得穆倚乔浑身不自在，总觉着转身这人就要把自己吃干抹净，连渣子都不留，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她哪知道在林语蓁眼里就变成了娇嗔，惹得那人心里更痒。
雨过后的凉风吹过山间，静谧的小屋中早已没了人影，却还残留着暧昧的温度，细细看过去，地面上还有些碎屑。
林语蓁想着自己已经很急了，却不想无尘道人比她还要心急，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已经开始催二人回去了。用他的话讲就是：“堂堂秦王与王妃外出如此之久成何体统，朝中之事不用管了么？府中事物亦不用管了么！”
心下好奇却不得问，林语蓁古怪地看着无欲无求的无尘道人，倒也乖乖应了下来，跟穆倚乔商量着不日便回京。
穆倚乔回去便进宫回报圣人去了，至于安置无尘道人的事全权交给林语蓁，后者则摇摇头，心道得亏知道几人关系的人不多，不然怕是又要叫人说闲话了。
圣人坐在御书房中，静静地听着穆倚乔禀报，自出府至回府，连带着琐事也都俱细陈明，只是除却了二人之间的亲昵之事。大约是瞧见圣人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穆倚乔也便大着胆子试探道：“阿爹，年末儿便年满十六，而大多郎君都在十六时参了军，立志做个将军，那儿是不是也……”
“六郎也想去军中？”圣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啜了口茶，刚入口便觉着温度不大对，使了个眼神叫张满重新沏一壶来。
“是。”穆倚乔抬头直视圣人，“儿也总想忠君为国，身为皇子更应身先士卒，儿以为，这样会激励天下儿郎的斗志，穆国也会因此更加强大起来，”她突然单膝跪下，“儿愿去军中历练，还望阿爹恩准。”
圣人拿指尖轻敲着茶杯边缘，此次倒没叫她等太久，措辞道：“去军中未尝不可，只是你刚新婚不久，青珏现在的状态也不宜让你离开太久，朕倒是觉得再等两年更好。”
圣人刚刚说了阿娘？穆倚乔惊讶地抬起头，便对上了圣人那副嫌弃的眸子：“怎么，不愿多侍奉双亲几年么？”
穆倚乔自知做错了事，连忙小鸡啄米般点着头道：“愿意，自是愿意的。”她没想到圣人居然还愿意让自己接近段琅若，激动得唇都有些哆嗦。
“起来说话。唯唯诺诺，受宠若惊，像什么样子。跟朕说说，想去军中历练成什么样子？”
略微思索一番，穆倚乔轻蹙着眉，神色认真道：“大约是能真正带兵打仗的样子吧。儿与佘老将军学过军事谋略，阿爹是知晓的，只是这些空口白话皆为纸上谈兵，若真大敌当前怕是半分都使不出来，儿不愿做赵括。”
她紧张地看着圣人的脸色，总觉得圣人接下来会说一些让她不知所措的话。果然，圣人眯了眯眼，颇有意味地看着她说道：“六郎就不怕，朕会疑心你有反心？”
穆倚乔听了心下一惊，手指都暗暗绞在一起，面上却故作镇定，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阿爹，儿身为嫡长子，无论阿爹是否有私心，日后这位子会由儿来坐的面儿都很大，虽说朝臣已暗自分为两派，但大郎终归是庶长子，儿，终究是名正言顺的，所以阿爹又何必这般激儿呢。”
圣人听罢，依旧眯眼看着她，穆倚乔却知道，此时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心中的惶恐，而后又加了句：“不论阿爹信与不信，儿毫无夺位之意，利欲熏心，权力终是会让人失了自己的本心，但儿的身份既然摆在那，若阿爹欲强加于儿身，儿也会尽力做到最好。”
恰巧张满沏茶回来，圣人便摆摆手，什么都没说让她离开了。捉摸不透圣人的意思，穆倚乔出了御书房便毫无形象地挠了挠头，将双手往衣衫上蹭了蹭，心里却是长舒了口气。
好歹这关算是过了吧。
轻车熟路地摸到洛水宫，穆倚乔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欢脱地跑了进去。
“乔儿？”
穆倚欣正在哄着段琅若用膳，突然看到殿门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个影子，等到眼前看清楚了，便止不住眼中的欣喜。
“阿姐，我跟你说……”
柯楚盈也在，这个认知如冷水般浇灭了穆倚乔的热情，她一下子愣在那里，连原本想要说的话都忘记了。那双眼不过是轻轻一瞥，穆倚乔便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动也不敢动。
美杜莎。
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这三个字出来，她只觉贴切得很。但她又觉得，柯楚盈该是好人的，即便有目的地教自己习武或将阿蓁有意套入局中，也该是为了她们好。
穆倚欣见她突然停下，不解地又出言唤她一声：“乔儿？作甚愣在那里，快过来，正好一起用膳。”又转头吩咐冬竹道，“有劳姑姑再添置一副碗筷。”
“不不不，不用了，”穆倚乔慌乱地回绝着，“我一会儿回府跟阿蓁一起用膳就好，这会儿正好趁着入宫面圣就顺路过来瞧瞧，我……”
“本宫宫中还有事，就先撤了，三娘和六郎好生照顾皇后娘娘。”
柯楚盈突然出言打断穆倚乔毫无章法的话，同时站起身来，又弯下腰亲了亲段琅若的嘴角，语气十分温和：“琅若要听话，欣儿和乔儿要你用膳就要用，晓得么？若是过后你嚷着肚子饿，我可不会叫人给你拿吃的。”
许是觉得痒，段琅若咯咯笑起来，丝毫不在意柯楚盈的话，却乖巧地张口吃了穆倚欣喂过来的鱼肉，然后才望向柯楚盈：“盈盈要走了么？琅若、琅若会想你的。”
轻弹了她鼻尖一下，惹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鼻子，柯楚盈道：“我不是日日都来的么，你还怕明日瞧不见我？听话我先回去处理事务，有空再来与你玩。”
段琅若失望地鼓鼓脸颊，“好么……”眼睛对上穆倚乔时又兴奋起来，“那我今日先与乔乔玩！”
柯楚盈笑了下，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穆倚乔，却又不理会姐妹二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直到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穆倚乔才彻底放松下来，瘫软在桌上。
瞧见刚才的情景，穆倚欣那般聪慧的人便猜到妹妹与盈娘娘之间该是有些没能解开的结，却也不提，只给穆倚乔布着菜，一边又哄着段琅若，给她擦拭蹭到脸颊上的米粒。
“盈娘娘对咱们阿娘确是真心的，该会爱屋及乌，对你也是好的吧。”
气氛有些尴尬，穆倚欣忍不住开口打破，“你莫要如见了瘟疫般对她，好歹……也是咱们阿娘喜欢的人，对她好一些。”
穆倚乔想到那日在王府厅堂发生的事，又想到刚才柯楚盈吻着段琅若，心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弄得自己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只得含糊着敷衍过去。
“我晓得了，阿姐莫担心。”